众目睽睽,却皆是不明所以。
可就在下一秒,太后从袖口处掏出一颗藏好的药丸儿,咽进了喉咙中。
「皇祖母!」李枕大喊,却已经来不及了。
太后的手一抬,示意李枕止步。只见她平和镇静地看着李枕,说道:
「哀家死后身归冕苏老家,不入皇陵。枕儿,这是皇祖母最后的心愿,也是这一生唯一对你所求。你可能办到?」
李枕眼中含泪,缓缓点了点头。
太后好像终于送了口气,可身子一顿,嘴边一汩一汩渗出血来。她手扶着石柱,艰难地坐到了地上,后背靠着石柱,眼睛盯着那地上倒着的陆笙的尸体,面无表情地落下泪来,口中喃喃:
「荀儿妹妹、先皇与顾大哥,都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我。今日,便是团圆吧。」
说完这句话,斜靠在石柱边的太皇太后闭上了眼睛,泪痕浅浅挂在脸颊上,嘴边似乎还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笑意。
这一夜,皇宫大丧,我与李枕、顾容没有如预想般坐在乾坤殿内吃酒,此后也再没有机会吃了。
因为顾容说:他害怕。
【57】
昔日,景安侯府五子交兵,可是没人想得到,顾容悄悄带走了一支精锐,连着几个不为人知的探子一起,躲在暗处静待时机,犹如鬼魅一般出没在京都城的各个角落,杀叛军了个措手不及。
景安侯府是李枕的底牌,而风宁是顾容的底牌。至于豹子,顾容说,他昔日是在战场上犯过错的,于是被削去军籍,流放到了泉州。景安侯就是在那儿,把他带了回去,培养成了探子。可顾容说,豹子犯了探子最忌讳的一个错,就是放不下过去,忘不掉自己。静王以恢复身份为条件诱惑了豹子,使豹子从探子变成了奸细。
顾容没有揭穿豹子,而是利用豹子设计了静王。后来,顾容也没有杀了豹子,毕竟豹子跟了他许多年。
可顾容的宽容对于豹子来说,就像砒霜一样可怕。于是豹子在一个夜里自尽了,留下了一封绝笔信,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吾之所为有愧侯府之恩,当有此报。烦劳将一言捎于吾义弟风宁:今吾虽身死此处,已魂赴梧兰,甚好,勿念。」
宿州梧兰,传闻是豹子曾经驻守过的地方,也是他上过的最后一个战场,他所有的战友兄弟都死在那场战争中,唯独他一人活了下来。
风宁为此事难过了好一阵子,连最爱吃的烧蹄膀都吃得不香了。
李枕登基后,顾容身价倍增。圣上跟前的红人,多少达官赶来巴结。
外面人都说,顾西枫是个厉害的主儿,与当年的老景安侯十分相像。可谁知这主儿胆子其实不大,即便政变过了好些时日,顾容也死活不肯夜里在乾坤殿呆着。他说他一进去就想去陆笙和太后,他怕鬼。
天知道他这么个人,是怎么能上阵杀敌的。
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们虽未在乾坤殿一同吃酒,却又回到昔日的云王府,把酒言欢了整夜。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几杯下肚,喝多了的李枕拍了拍顾容的肩膀。似乎这时候顾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顾容也微微醉了,他盯着李枕:「李枕,当了皇帝你就装傻是吧?你得给我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还要娶簪簪呢!」
我脑袋嗡一下,忽然羞得说不出话。许久,才红着脸,支吾道:「谁…谁说嫁给你了!」
李枕点了点头,呼着酒气:「顾容…阿簪说她不要嫁给你。你听没听见。」
「我什么时候说了!你找揍是不是!」我一拳头锤再石桌上,急得不行。
「你…」李枕伸出手指:「你怎么这样呢?」
顾容笑了,看着李枕,多少带了些逼迫的意思:「李枕,尽快昭告天下,然后给我俩指个婚。」
这会我没说话,美滋滋得吸了一口酒。
「害…」李枕轻轻叹了口气:「你俩想好了?」
「这有什么可想的?」顾容一脸奇怪。
李枕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你俩看…要不这样儿呢…顾容你也别折腾了…皇后位给你坐。」说着,看向我:「然后,阿簪,你就是英贵妃。这样不好么?来回折腾多累啊…」
英贵妃…呵…封号都想好了。李枕这小子恐怕酝酿了不是一天两天。
李枕又想了想,十分认真说道:
「我都想好了,你俩的孩子,就算在我和阿簪名下,日后除了皇帝位,这世上无限荣华都给他。」
顾容在一旁不爽已经很久了。忍着性子耐心听完李枕一阵废话,终于腾然起身,一脚蹬在了石座上:
「李枕,你给我说说看,我顾容的儿子,为何要算在你名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枕吧嗒着嘴。
顾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怒道:
「李枕!三日,我限你三日,昭告天下,而后为我俩赐婚。半月之内,我要成亲!」
李枕又叹了口气,随后似乎十分无奈,摇了摇头,并道:「弃我去者,昨日今日不可留。也罢,也罢。」
说着,缓缓打开了面前放了许久的点心盒子,从最下面那一层中拿出了一个黄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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