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他,易南星就大吐苦水。
“我说老爷子,你能不能做戏做全套啊,好好待在屋里不行嘛?万一他们要是心血来潮说进来探病,不就被抓包了吗?”
易冬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神情淡然,“这不是没进来吗?”
易南星:“呃……”
易冬:“张家的病情,他看得如何?”
提到这个,易南星的表情才和缓了,甚至还带了些钦佩。
“爷爷,张家儿子的病情我都跟你描述过了,没想到亮叔说的和你说的丝毫不差,而且马上就定好了内治外治两套方案。
“我也看过了他开的药方,用药挺讲究的,可不像是跟着您学医一个月就能开出来的方子。”
易冬没搭理他语气里的调侃,目光投向远方,“他爹以前在……就是治外伤的一把好手,看来他也得了些真传。”
“原来如此。”易南星点头,“那您既然都确认了,还要我继续盯着他吗?”
易冬斜了他一眼,“我已经外出远游了,药铺七天不能开门,庙会的时候你就去给他们家帮忙吧,赚些外快回来。”
易南星:……
·
吕家父女慢悠悠地赶着装满东西的骡车回到村里,自然又引爆了一波话题。
现在吕三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是所有人看在眼里的。
有人羡慕,当然也会有人眼红。
“吕三,你们家先前不是租马车回来的吗,现在怎么弄骡车了?马车坐不起了吗?”
吕子亮淡笑,“之前是朋友赶马车送我们回来,这车是我刚买的。”
“……”
“你买车了?天哪,你干啥生意了这么赚,不就是卖药材吗?”
吕子亮摊手,“就是卖药材啊。”
村民们嫉妒不已,可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药材啊!
之前想跟风卖药材,结果他们到了山上完全两眼一抹黑,弄了些草去镇上,还差点被几个小药铺的人打出来,说他们是拿野草来骗钱。
凭什么吕三这个小瘪三就能认得药材嘛!
居然都买上车了……
车子没法攻击,只能往车上的东西找话题。
“这炉子是干啥的,你们家没炉子了吗?赚了钱都不知道省着些花,瞎买东西。”
吕子亮脸上的假笑都快绷不住了,没好气地道:“我就想买个炉子,不行吗?有本事你也买一个去。”
“……”
“这么大的蒸屉干什么的啊,还说不是浪费,你们家有那么多包子馒头蒸吗?”
这回不等吕子亮开口,吕三昧已经脆生生地道:“这位婶子,你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能活到九十岁吗?”
发问的大婶愣了愣,小明是谁,竟然有个九十岁的爷爷?
那不是活成人瑞了嘛?
“我咋个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把我爹娘伺候成人瑞了。”
吕三昧冲她甜甜一笑,“那是因为,小明的爷爷从来不多管闲事。”
发问的大婶:……
吕子亮偷偷给了女儿一个大拇指,扬鞭狠狠一抽,赶着骡车一溜烟儿跑了,留下慢慢回过味来的吃瓜群众在后面骂骂咧咧。
回到家,文氏看到真带回了一头骡子和板车,还有车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想着庙会上到时候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情形,不由咧嘴乐了。
可嘴刚咧一半,就听到吕子亮说,连骡带车一共花了5两。
文氏的脸色马上变了。
“你这臭小子,怎么买这么贵的?要是老娘亲自去,起码砍价到4两半!”
吕子亮:“……你不早说,早说就带你去了。”
“你问老娘了吗?一大早就带着你闺女跑了,哦,现在觉得闺女能赚钱了,闺女是个宝,老娘辛苦把你拉扯大,老娘就是根草了是吧?吕子亮你这……”
吕子亮赶紧捂着耳朵跑去了后院。
老娘爱说什么就让她说去吧,他还得给骡子搭个棚子安置呢。
院子里母子俩热闹非凡,屋内吕三昧也不失时机地对贺女士宣扬了一番刚刚吕子亮在张家的出色发挥。
贺胜男撇了撇嘴,“那是因为人家是外伤,他以前就是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不会治才怪了。”
吕三昧翻了个白眼,“他是外科医生不假,可是这儿是古代,没有仪器没有西药,人家照样把人的毛病瞧得透彻,老爹说保守估计五剂就能把人治好。”
贺胜男眸光闪烁,嘴上却道:“你就听他吹吧,别到时候人没治好,还跑到回春堂去闹,把他饭碗弄丢了。”
“我的老娘诶,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不能。”
“你这纯属傲娇,一把年纪了还这样,是要不得的啊。”
“……你给我出去!”
吕三昧做了个鬼脸,装作没看到贺胜男发红的耳尖,哼着小曲儿溜了出去,帮吕子亮搭棚子去了。
有了父女俩联手,棚子很快弄好了,骡子往四面看了看,甩了甩脑袋,好像对这个新家挺满意的。
两个人忙得大汗淋漓,对视一眼后都不由笑了,然后回去厨房准备开始做卤味。
没想到进厨房一看,贺胜男已经坐在那儿了,正在挑拣着卤料。
贺胜男眼神躲闪,“我……看你们在弄棚子,鬼知道什么时候弄完,我饿了,就先来动手了。”
说到后面,语气变得理直气壮。
吕子亮也不戳破,笑了笑,“好,那你先弄调料,三昧去烧水,我来洗那些下水。”
吕三昧冲着贺胜男挤眉弄眼,贺胜男表情又不自在了,想过去揪闺女耳朵又怕弄到肚子,只能憋着气坐在那儿继续摆弄调料。
但嘴角不由自主上扬了。
调料弄好,贺胜男裁了一小块布,做了个简易的卤料包,留在灶台上后就回屋去歇息了。
躺在床上,贺胜男不由唉声叹气,在古代怀孕也太难受了……
吕子亮收拾完了今天买的下水,还把今天买的莴笋削成块,堆在旁边。
吕三昧烧好了水,吕子亮就将猪下水放进去焯了一遍,然后又换了一锅干净的水,放入贺胜男做的卤料包用小火慢慢熬煮。
卤味的精华就在卤水,所以父女二人特别小心。
枕河镇周边村落的人都嗜辣,吕子亮就去薅了一把屋檐下挂的干辣椒,剪成大段丢进去。
“到时候,咱们就先主打卤猪下水。”吕子亮说。
吕三昧表示同意。
毕竟庙会有三天的时间,第一天如果卖得不好,后面两天就可以暂时歇业了;
如果第一天就卖得好,那后面两天就可以视情况而定,加卤菜或者价格贵一些的卤肉。
第一锅卤味出锅的时候,文氏还坐在院子里编东西,一闻到那香味,陶醉地狠狠吸了几口,连手上刚刚被竹刺扎到的伤都不觉得疼了。
连隔壁的刘氏都忍不住从屋里出来,贴在院墙边叫魂似的喊:“文婶子,你们家做啥好吃的呢?吸溜……给我尝一口呗?”
文氏回神,朝那口水直流的女人啐了一口,“老娘给你口痰,你拿去拌饭!”
刘氏:……
“上次编排我孙女和小安,就你这娼妇最能蹦,你当老娘瞎还是聋?”
刘氏只能缩回头,骂骂咧咧地回屋了。
等她一走,文氏马上丢了手里的竹篾冲进屋,“亮儿,快给老娘吃一口,啥玩意儿这么香?”
吕子亮正端了一碗切好的卤下水出来,放下碗后笑着递给她一双筷子,“娘来尝尝,看味道行不行。”
文氏看清碗里的是猪下水,皱了皱眉,但想起儿子之前做过的熘肝尖和爆炒肥肠,咬咬牙,夹了一块卤肥肠进嘴。
香味瞬间填满口腔,文氏甚至连嚼都没来得及嚼几口,囫囵就吞了下去,呆呆地站在那。
“怎么样?”吕子亮给了吕三昧一双筷子,然后转头看老娘的表情。
“我……我再吃一块。”文氏老脸一红,又夹了块卤猪心。
这回她学到了,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然后疯狂点头如捣蒜。
“好,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