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子嘴巴凑近云锦耳朵,一只手掩住嘴角,压低声音,“主子,奴才可算得着消息了,今晨万老爷搂着小妾睡觉,还没出被窝,一个戴皮帽的小子送来一封书信,”
什么小妾睡觉的?云锦拧身踹了勾子一脚,杏眼一瞪,“说重点!”
挨了一脚的勾子毫不在意,点头哈腰的,“送信那人说,他家掌柜明日启程,吩咐他前来知会一声。”
“万老爷匆匆穿衣出门,奴才跟了去,好家伙,十辆装满货物的马车一字排开,全用苫布盖着,瞧不清里面都是些什么。我看见万老爷塞了银票给那许掌柜,许掌柜拱手,说请万州事静候佳音。”勾子说着苦下脸,摇头,“许掌柜到底叫姓万的静候什么,奴才无能,没听着……”
云锦勾了勾嘴角,冷笑,还用说,定是之前马放山与万通顺密谋的那件事,看来,自己得去趟花山了。所幸祁州这边疫情防控步入正轨,有刘黄二位御医,林玉来和史氏兄弟,完全没问题了。
昨晚用餐时,凌春匆匆跟奚星辰禀报,说岭东,山塬两县疫情漫延,有的村庄因感染时疫死亡人数过半,那处一片恐慌,人们纷纷外逃。奚星辰当即下令,派兵把守绝对不许那两县百姓逃往他处。
隔离是一方面,但也不能放任那里的百姓不管,疫情就是命令,云锦昨日得知这消息后就决定,尽快赶往那里。正好,自己顺道先往花山,她倒要看看,马、万、许三人能弄出什么佳音来!姑奶奶若不陪他们玩玩,岂非枉费了他们的一番苦心!
看云锦沉默不语,勾子以为主子犯难了,主子有难就是奴才无能啊,勾子一时激动,扑通跪到地上,扯住云锦的裤腿,“主子,勾子愿意赴汤蹈火为主子分忧,主子您就吩咐吧,勾子想一路盯住姓许的,绝不叫他们坏了主子的事!”
奚星辰出屋站在云锦不远处,瞧着那丫头跟一个瘦猴似的小子说话,勾子紧凑云锦耳边嘀咕,奚星辰本来冷峻的脸更冷了,待看见勾子扯住云锦的裤角不撒手地摇,他腾地火大了,纵身而起闪电般过去,一脚踢出,勾子就没影了!
云锦正在出神,被奚星辰突然动作吓得一惊,眼看着勾子“嗖!扑通!”身子被踹飞起来,撞到馆驿墙头上又弹回来,结结实实摔到地上,直接摔成了相片!
心思惊呼一声,奔了过去。勾子一时哪还爬得起来,心思扯胳膊也没用,鼻青脸肿在地上哼哼,腰子快摔出来了。估计这回该彻底记住了,主子的腿可不是他能抱的啊!
这家伙,这是吃醋了?
云锦瞧了一眼远处地上惨兮兮的勾子,一把薅住奚星辰的衣领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张帅出天际的俊脸,咬牙切齿,“奚星辰,他是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动手了!现在,你,给本姑娘和勾子道歉!”
道歉?奚星辰眼睛微眯,盯着紧紧抓住自己发怒的小老虎,戏谑道,“本王到现在,不知道歉二字怎么写!要不,你教教本王?”
教就教!姑奶奶今天就叫你知道知道历害!
云锦拉开架势,擒拿格斗啊,她冲奚星辰一阵闪转腾挪,奚星辰只招架却不还手,云锦忘了,她天不亮就被从被窝里拎出来救人,刚又给凌秋献过血,身子发虚,手脚无力,打了一阵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了。
她二人打斗,勾子以为他主子叫人欺负呢,连滚带爬地挣扎过来,看到主子对奚星辰拳打脚踢地发威,一时愣住,不知这是啥情形。
奚星辰抓住云锦手腕,“打够了?心思,扶你家小姐进屋歇息!”
云锦反手扯住奚星辰,还犟呢,“道歉!”
奚星辰简直哭笑不得,拿这丫头没法子,迟疑片刻终是点头,“好,本王道歉,未经你允许打你的人,是本王不对。不过,”
说着奚星辰冷眼扫一眼勾子,“记住,若再敢对云姑娘动手动脚,就是你这厮不想活了!”
言下之意,再有下次,勾子小命就没了。勾子一缩脖子,紧忙点头,“不敢,不敢了。”
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向一个小姑娘道歉说好听的,凌春一旁又不敢笑,这回真真憋出内伤了。一会儿得空,这个大消息,赶紧跟凌冬,凌雨等人八卦一下去!估计,王爷这个八卦,他们怎么也得请他喝一顿!
眼高于顶的某人终于道歉了,云锦消了气,换了笑脸儿,凝视奚星辰片刻,她喷地笑了,“奚星辰,刚才你发的什么疯?该不是吃醋吧?”
吃醋?就那么个东西值得本王吃醋嘛!奚星辰剜了云锦一眼,没吭声,他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看见勾子跟这丫头拉拉扯扯心里不畅快,他绝不允许!
凌秋伤势出现了反复,云锦守了他整整两天一夜,实施了两次抢救,凌秋才脱离危险,生生将他从阎王爷手里夺了回来。
一旁凌春,凌冬瞧着十分感动,齐声代凌秋向云锦道谢。云锦前世实施大小手术无数,倒是不以为意。治病救人,医者本分嘛。
云锦向奚星辰提出,她要前往疫情严重的岭东,山塬,起初奚星辰不答应,那边疫情险峻,怕她出什么意外。
云锦态度坚决,勾子跟她悄声汇报的事,凌冬跟他禀报了,奚星辰知道一二,心说,她既然要亲自处理,随她好了。奚星辰一再叮嘱她要小心。他有要事去令州一趟,只得给她派了凌云,凌霜两个暗卫。
跟刘黄二位御医,史氏兄弟交待好,留了几筐常用中成药,留下机枪,三升等带领十几人在此,负责收发药材,收银子,传递书信,一一作了部署分工。李妈也要跟着,云锦没答应,她晚许掌柜两日出发,路上走得紧急,她得赶在许掌柜之前到花山,安排布置一下。云医馆事务由机枪和三升掌管,李妈,秋娘和她的两个幼女在云医馆,做饭,洗衣,料理日常。
凌春前日给了云锦七千两银票,加之祁州付的三千,正好一万,奚星辰算是履约了。云锦将一万银票悉数交给章掌柜,让他转交舅舅杨霁拿去采买药材,缝制防护用品。眼下还是急需药材、医务人员和防护品啊!章掌柜听说她要赶往疫情严重之地,深为感动,也为她捏着一把汗,那地方十分凶险,叮嘱她千万保重。这可是东家杨氏唯一的外甥女,可不能出一点岔子啊!
云锦也没想到,在岭东,正有一场危情悄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