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一事还未缓过来,就经历了乔乔的死,她总是心悸。
连着几日做噩梦,做事也总是心不在焉,每每走神总是想起乔乔,想起乔氏那副猖狂得意的嘴脸。
屋内清香悠悠,床幔层层叠叠垂下,烛火将二人的身影拖的欣长,倒映在床幔上。
落意微仰着头,努力回应着他,攥着他衣襟的手心渗出细密的冷汗。
察觉到她的异样,南云衡停下动作,看着她时,眉目间隐着万般柔情宠溺。
“落宝,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异常的温和,轻抵着她的额,哑声问道:“是不是想乔乔了?”
落意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怀中。
“我没能救下它……”
南云衡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般低语,“乖宝,这件事情不怪你的,你很努力救过它。”
大抵是缘分尽了。
乔乔走了,却留下一只与它毛色截然不同的小橘猫。
“咱们好好照顾乔乔的孩子,这样也算是对乔乔的一种弥补,好不好?”
良久才听到闷声的回应,南云衡捧起她的面颊,果然见她眼尾泛红,眼角仍有泪痕。
他心疼的厉害,细密的吻落下,一点点将她的泪抚去,极尽温柔道:“落宝,别哭。”
是他不好,没能好好护住她。
她本该被捧在手心疼宠的,现在却要被算计被陷害。
“落宝,对不起。”
落意哽咽着摇头,攀上他的肩,主动的去吻他,细白的指尖勾勒着他的眉目。
一寸寸,像要刻在心底。
她知道在她落水的瞬间,他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她。
也知道在她昏迷的几日里,他有多慌乱茫然。
亦知晓他到底有多爱她。
他紧紧抱着她,要将她揉入身体一般,可手中的动作却不敢太过用力,唯恐伤到她。
他的小媳妇娇气的厉害。
烛火摇晃,床幔低垂,香炉内的甜香弥漫整个房间。
与这旖旎的气氛一起,节节攀升。
……
次日,锦桃阁。
“回夫人,昨儿个宴梨院那边又传了郎中。”
乔氏拨弄着手中的琴弦,听到丫鬟的回话后,手中的动作顿住,眼底的温柔之意尽散,徒留清冷狠戾。
嬷嬷挥退了丫鬟,上前提醒道:“夫人,马车已经在外面侯着了。”
乔氏眸色暗了暗,像是在自言自语,缓缓道:“世子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这是个好兆头。
说明毒入肺腑,无人救药。
活不过二十岁生辰,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汶儿今儿……如何了?”
嬷嬷小心翼翼道:“回夫人,少爷的食量较昨儿已是好了许多,早饭用了一小碗粥呢。”
乔氏手抚着额角,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冷发问,“他的病症如何了。”
嬷嬷忙跪地,声音都带了颤意,“昨日夜里小厮前去察看,少爷差点失手将小厮……”
说到最后,嬷嬷的声音越来越轻,生怕惹了乔氏动怒。
“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乔氏手缓缓收紧,抬眸看向跪地的嬷嬷,眼底的狠厉尽现。
“吉人?”
若真是吉人,为何会成现在这副模样!
偏房那位今儿已经准备参加春试了,她的汶儿本来也可以,可以替侯府考取功名回来。
等到南云衡一死,她的儿子便是侯府世子!
从此再不必看人脸色,她可以掌控整个侯府。
可……一切都不同了。
南云衡是要死了,她的汶儿却得了疯症,成了一个废人。
乔氏咬牙,手都是哆嗦着,她将手边的物件通通挥落在地,声音异常清冷,像是自地狱而来的恶魔一般,缓缓呢喃。
“温落意……”
她一定要温落意死!
“那个贱人怎么样了?”强忍下滔天的怒意,乔氏回身看向嬷嬷,冷声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恨不能现在就要了落意性命,替她的汶儿出了这口恶气。
“世子妃有喜,大房快将人捧上天了,老奴听说过几日老夫人与大夫人要出府去给孩子祈福。”
话音刚落,乔氏冷笑出声。
“才多大点就祈福?”乔氏眸中满是讥讽,“她们倒真是重视这个孩子的出生。”
希望越大,失望自然也就越大。
乔氏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又问,“王如风还是每天来吗?”
嬷嬷摇头,“自从那日与夫人去过宴梨院,二夫人再没到府上来,晨昏定省也只是打发了小丫头来。”
乔氏沉眸,“这倒奇怪。”
前几日每日筹银子解决船姬一事,如今却突然平息了。
她哪来的那么多的银子?
乔氏越想越觉得气愤,“派人去打听打听,是不是老太太偷偷给她银子了。”
嬷嬷应是,唤来小丫鬟去打听,随后扶着乔氏一路出了府。
府外,两辆马车并排停着。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乔氏在台阶处站定,转身看去。
却见南云衡抱着自家小媳妇迈出府门,二人举止亲呢,羡煞旁人,就连身后跟着的丫鬟都不敢直视。
乔氏眼皮跳了跳,却并未收回视线。
落意察觉到周围的异样,从南云衡的披风中探头看去,就直直对上乔氏如刀似箭的目光。
她笑弯眼眸,软声道:“见过二婶婶。”
南云衡脚步未停,从乔氏面前经过,径直朝马车旁走去。
乔氏握拳,看着二人冷笑不止,“汶哥儿如今还病着呢,你们行事未免太过张扬,没得败坏了侯府的名声。”
落意仰头看了看南云衡,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南云衡却吩咐下人铺了厚厚的一层软垫,将她抱入马车内,从始至终,脚都未沾地。
当真是宠上了天。
于是落意居高临下看着乔氏,笑着问道:“二婶婶是嫌我没有向您行礼?”
“你的礼我可受不起。”乔氏忍着怒意,扶着嬷嬷朝马车旁走去。
落意却是一脸无辜的看着乔氏,“二婶婶放狗咬死我的猫一事,可就算过去了?”
“你还要如何!”乔氏怒极,一手紧握帕子,声音凌厉,“你难道还要我给你赔礼道歉不成!”
“未尝不可。”
南云衡以拳抵唇,眸色幽深,看着乔氏。
“杀人偿命,二婶母如今是连歉都不肯道?”
“那只是一只畜生!”乔氏冷笑,“要我道歉,你们还真是异想天开。”
“二婶婶是要去杨府赴约?”落意一手挑着帘子,眸色清澈,声音一贯的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