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一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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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淼这一夜睡得十分不稳当,迷迷糊糊之中总是觉得像生命中少了什么,做了一整个晚上的高空自由落体的梦,还总也落不到底,不上不下的吊在半空似的,简直要将人搞的疯魔。

睡了一晚上不仅没解乏,反倒全身上下酸痛异常。

但是生活仍旧要继续,卢淼没打算因为身体不适睡的不爽给自己放假,依旧同往常一样准时起床。

坐在马桶上洗漱的时候,卢淼这才神经错乱一般的想起了她这一晚上睡不安稳的原因,是因为男配死士小哥哥吗?

三年的意淫,终于还是让一个虚构的人物影响到了生活,卢淼在心中啧了一声,纵容了自己这半辈子唯一的少女心,决定今天收工之后,静悄悄的把收藏再加回来,以后老老实实的买v潜水,再也不装逼了。

把自己包裹严实之后,卢淼就背着她的画板和小板凳,打算就近找个商业街出摊。

反正昨天ko了混混头子,那两个手下就是两只纸狐狸,没了老虎,啥威也发不出来。

卢淼住的楼下就有一家隐晦的早点摊位,除了价格达标,剩下没有一处达标,但是对于卢淼来说,价格达标就是王道,花了一块五毛钱买好了早饭,卢淼委婉的拒绝了老板娘递给她的的看不出原色的小凳子。

嘴里叼着半根油条,手上捧着一杯豆浆,一边轻车熟路的在迷宫一样的巷子里穿行,一面狼吞虎咽的往肚子里塞。

这一带是出了名的贫民区,不仅因为居民楼大多破旧不堪,雷雨季节的时候,分分钟倒上一两堵墙也不稀奇,到处都是违章的私建,随处可见乱扔的垃圾,把本来就不怎么宽阔的巷子衬托的更是杂乱逼仄臭气熏天。

卢淼却丝毫不受这些外在因素影响,炸的发黑的油条仍旧吃出了珍馐美味即视感。

咽下最后一口油条,卢淼用刷锅水一样的豆浆,漱了漱口,空袋子随手扔在地上。

正要转弯,面前劈头盖脸的抡过一个巨大变异版狼牙棒。

卢淼借着长短腿的优势,一个敏捷的后弓腰加矮身,堪堪躲过对着她脸抡过来的狼牙棒。

看也不看,丢掉画板转身就跑。

心道一声好险,虽然她这张脸真抡上说不定等同于整容,但是棒子上的狼牙可都是实打实的六寸钢钉,尖尖都冲着外头。

显然是买了钉子和钢管自己焊接的。

光听“嗖!”的那一声就能知道,来人是铆足了劲往她脑袋上抡的。

这一下要是生生挨了,她脑袋说不定原地就能爆成一个烂西瓜。

她无亲无故,要是被砸成了烂西瓜,除非“香飘万里”才能有人发现,发现了也是无头案,没有监控,住在这里的全是下九流,事故多发地段,打架斗殴家常便饭,人口流动性大,警察哪有那个精力一一排查,即便是排查了等找出嫌疑人,搞不好已经过公诉期了。

来人出手如此凶狠,眼看着是奔她的小命来的,卢淼一面飞奔着两条“一米六一米七”一样的小腿,飞快的在巷子里穿行,一面还抽出了两根神经,用于玩命的思考,她到底啥时候得罪了这种“狠角”一上来就要她老命。

她这种相貌情杀完全可以排除在外,那就只剩下仇杀了。

毕竟如果一时兴起想杀个人玩玩,肯定不会找她这么衰到家的人,杀了没爽感,看她挣扎在泥泞里艰难的活着多有趣。

仇杀的话,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最近“爆蛋”的小混混,可是她和小混混打架,一向都是小学生套路,你打我一顿,我等你准备好了再还回来,闹着玩一样,基本双方战局持平,是结不下这种需要灭口的仇的。

卢淼只顾着闷头往巷子里钻,屁股后一群人穷追不舍的一边叫嚷着“你他x的给我站住!”一边不依不饶的追在身后。

这种情况下谁站住谁就是啥x,闻声只能跑的更快。

卢淼凭借着地形熟悉,最开始确实短暂的甩脱了追兵,但是架不住后面人多,玩起了战术,兵分好几路堵在巷子口,卢淼拖着一双先天残疾的长短腿,最后还是一不小心钻进了套里。

这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卢淼不跑了,也跑不动了,实际上就这一段路,早就透支了她原本就先天不足的体力。

卢淼靠着破旧的土楼,拉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喘粗气,两边人一看她总算停下了,你妈我爹他二大爷的咒骂几句,就慢慢围了上来。

卢淼这会才看清了来人,清一水的大金链子光膀子外套西服,目所及的露肉之处,除了眼珠子,恨不得全都纹满纹身。

这一看就是正经混社会的,卢淼这会反倒不紧张了,这和她唯一能联想起来堪称有仇的小混混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她是绝对惹不到这种级别的混混的,更别说还兴师动众的出动了这么多人专门堵她。

卢淼想开口解释,求个饶认个怂,问声“大哥你看,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奈何刚才跑的太急,一开口就是一通惊天动地的咳。

等卢淼终于把几乎要咳出胸腔的肺子咽回去,见两边人已经密密实实的将她围了起来,领头的连脑袋上都纹着纹身,看着卢淼的眼神,宛若看着一条苟延残喘的死狗,一群人冷着脸惦着手中的狼牙棒,就在卢淼以为他们好歹派个代表说点什么的时候,站在她面前的一个肌肉虬结,快要崩断西服扣子呼之欲出的小哥哥,十分突然的铆足了劲,冲着卢淼的头狠狠抡起了狼牙棒。

“嚓!”卢淼清晰的听见狼牙棒上的铁钉,钉进她脑壳的声音,确实有点像用刀扎进西瓜,紧接着而来的是“咔嘣”一声,卢淼又听见了她的脊椎在不堪猛烈的钝击之下,清晰的错位声。

劲他妈真大,小哥哥是吃化肥长大的吗?

活不成了。

卢淼想。

到底是谁呢?是谁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卢淼有些死不瞑目,意识弥留之际,他看见那个冲他抡棒子的肌肉小哥,粗鲁的一把将她套在头上的帽子带面纱扯下来,然后瞳孔瞬间收缩,原地爆发出一声气吞山河的吼叫“x他个姥姥,搞错人了。”

“啥?!”旁边脑袋上纹了一条吐信盘蛇,不细看活像一泼冒着热气的翔的大汉,貌似是这一群人领头的,一把扒拉开肌肉小哥哥,将卢淼还潺潺流着脑浆的脑袋拽过来凑近仔细看了一眼。

“日!咋是个娘们?”

一群人全都面面相觑。

“可她明明符合追杀条件,瘸腿。”肌肉小哥道。

“蒙面。”顶着翔的老大补充。

“还特别能跑……”旁边的小弟也嘟囔道。

“那……这咋办?”肌肉小哥冲着地上已经死透了的卢淼努了努嘴。

“毁尸灭迹!”还能咋办。

老大一脸看傻逼一样的看着肌肉小哥。

一群人正经混社会的哥哥,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草草结束了卢淼的人生。

虽然肌肉小哥哥下手干净利落,卢淼除了听到一些较为恐怖的声音之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实质性的痛苦。

主要是还没反应过来就死透了。这从某些程度上来说满足了卢淼对死亡的诉求,就是有些不是时候。

她十几岁绝望想死,没勇气自杀的时候,怎么不来?偏偏等她燃烧起了对生活的渴望,并为之努力的时候,才这样猝不及防的给她当头来一下。

也不知道她辛辛苦苦攒的那些钱,最后会便宜了哪个孙子。

可是当卢淼在另一个世界醒过来,发现她的人生从此翻天覆地的时候,是真的用三秒钟诚心感激了曾经抡了她一棒子那个肌肉小哥哥。

钢钉入脑,颈椎断裂,肯定死的透透的。死不能再死,透的不能再透。

卢淼以为自己会见到传说中的阎王殿,会喝一碗传说中的孟婆汤,然后忘却前尘,跳下轮回台,重新投胎做人,或继续活在阴沟,或从此贵不可言。

虽然她还有点舍不得意淫了三年的梦中死士小哥哥。

可现实是卢淼从意识消失,连阴曹地府的门都没能摸到,再次恢复意识,是在一个充满馨香柔软怀抱中。

头上是温柔无比的,带着心疼和安慰的抚摸,卢淼虽然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是她却因为这样一个陌生的怀抱,悄悄红了眼眶。

她潦草的一辈子,粗制滥造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这样温情的时刻,没有人愿意接近她,没有人愿意给她这样一个哪怕片刻的拥抱。

卢淼恍然间相信这世上是真的有天堂存在的。她觉得自己此刻就置身在天堂。

她能在这陌生的怀抱中深切的感受到心疼和喜爱,甚至将她还挥之不去冷冰冰的死亡的感觉都驱逐体外。

不过这馨香的怀抱越来越紧,两个丰满的不像话的肉团,严丝合缝的将卢淼的脸糊住。

卢淼渐渐开始透不过气,眼看着再不挣扎,就要再死一次,卢淼顾不得感受得来不易的温情,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

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搂着卢淼的怀抱这才依依不舍的放松些许,却并没有松开。

卢淼借着这怀抱中方寸之地,艰难的抬头,这才终于将带给她天堂般体验的人看个清楚。

是一个簪环满头贵气逼人,容貌保养良好,顾盼之间风韵非常的中年美妇。

最重要的是美妇身穿一身浅紫色以金线纹绣着牡丹的广袖长袍——

卢淼透过四敞的复古纸糊窗扇,看向外头已经抽枝发芽的青草树木,和肆无忌惮铺撒在青草树木上晃眼的阳光。

这特么明显不是地府也不是天堂。而是不知名的――古代?

她没死?还是又活了?

美妇不给卢淼心慌意乱的时间,娇娇宠宠百转千回的叫了一声“淼淼”,就将卢淼再次拉进怀里,捂在心口,手指温柔的穿插在卢淼的发间,左一句“还疼不疼”右一句“快吓死娘了”将卢淼尚未散去的死亡阴影,与发现活在异世的惊慌失措,尽数淹没在柔情之中。

卢淼完全空不出思绪来捋顺现下的情况,只能全部的知觉和感观,都用来感受这陌生的疼爱。

没人能想象,对于一个从生到死都孤身一人,在茫茫人海挣扎求生的人来说,这份温情来的多么震撼。

反正等卢淼终于从美妇的温香软语解脱出来,她对于自己重新活在不知名的异世这件事,心中已经完全无法掀起什么惊涛骇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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