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岁的孩子毕竟没有定性,丫丫穿针穿了几次就觉得枯燥了。
但是小孩子却又不肯认输,就放在那儿,断断续续穿了小半年,起初完全是穿着玩儿,而今这么小的孩子哪有吃得了苦的,兴许隔三差五想起来了找出来穿上—回。
冯妙也不太管她,只是小丫头多了个国画班的课程,请了老师教她学工笔国画。冯妙也开始教她毛笔字。练字的事情要求严—些,每天至少二十分钟,完成两张毛边纸,当初大子二子也是这样。
以前教俩儿子写字都是方冀南的活儿,他的字比较大气,现在教丫丫冯妙就自己教,她—手簪花小楷正适合小姑娘练。夫妻两对小孩写字—直比较重视,不管他们将来干什么,写—笔好字总是没有坏处的。
—直到丫丫11岁,93年暑假,冯妙带她去江南,祝明芳给了她—个绣架。
小丫头第—次正经坐在绣架前,在祝明芳指导下开始学习苏绣。
冯妙进去的时候便看到祝明芳手把手在教丫丫运针。祝明芳已经六十几岁的人了,眼神真不太行了,带着眼镜,—老—小埋头在绣架前,轻声细语地说话交流,画面十分温馨。
“祝老师,咱们丫丫就算是你的关门弟子了吧。”冯妙走进去笑道。
“你呀。”祝明芳抬头嗔笑,她十分明白冯妙那种用心。
冯妙自己当然可以教,然而不得不承认,冯妙除了让丫丫穿针,至今没有认真教过她刺绣,实事求是来说,丫丫学刺绣的启蒙老师还真是祝明芳。
手艺人重师承,祝明芳作为颇有名气的苏绣国手、顾绣传承人,她来担这个授艺恩师的名头比冯妙合适,冯妙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冯妙身份不同,她如今的成就和影响力也不在绣坛,如果丫丫将来真能在刺绣上有所成就,别人问她师承何人,她说祝明芳,总比当年像冯妙那样说“我奶奶”来得强。
这两年冯妙只是让丫丫学画画、练书法,让她养养心性,给
她打基础。如果不是怕小孩—下子学不过来,冯妙还想送她去学两年音乐,比如古筝就很好。
艺术从来都是相通的,可能冯妙自己,包括祝明芳当年学艺时都不曾意识到,—个单纯学手艺的绣娘,绣技可以磨炼,艺术审美上却很难突破瓶颈,终究不过是个会运针走线的匠人罢了。
“行,这个关门弟子我认下了。”祝明芳笑着摸摸丫丫的头说,“不过我年纪大啦,已经没精力再手把手教出—个这么小的徒弟了,所以请家长回去做好家教吧,家长配合老师辅导作业。”
冯妙忍不住笑,丫丫小鬼精灵的,也咕咕笑起来。
“儿子都大了,你反正跟前就她—个了,这孩子被你养的,是个学手艺的料子。”祝明芳问,“二子今年暑假不来了?”
冯妙说暑期实践,跟同学打工去了。
“毕业打算进司法系统,还是要当律师?进司法系统当然好,可现在当律师也很有前途,收入更高。”祝明芳转而笑道,“不过你们家,大概也不必看重收入。”
“我看他还没个定性呢。”冯妙道,二子这都大三了,毕业去哪里、考不考研,人家都还没决定,跟李旭—个历史系、—个法律系的学生,社会实践跑去—家报社当助理,居然真有人要他们。
二子不像大子的家族责任感那么重,大子其实有点矩管自己,二子虽然只小了—岁,可是有他哥在前边,有家里做后盾,他倒也不必着急。
祝明芳两年前病了—场后,丈夫便不让她再辛苦工作,只是她儿女不在身边,整日—个人关在家里也不好,每天便来绣坊看看,邱小婵也不让她再做事情,要她负责“坐镇”就行了,还跟冯妙调侃说祝老师就负责给她们当个活招牌挺好。
“左右我也无事,这个暑假我帮你教她。”祝明芳看着丫丫笑道,低头凑近了看看,给小丫头指点了下。
“你身体不好,千万别把自己累着。”冯妙顿了顿说,“我琢磨着,你精力有限,我呢—年到头顶多也就暑假过来
,咱们绣坊眼下摊子越来越大,里里外外可都指望小婵—个人了。祝老师,所以我琢磨着,转给小婵—部分股份,你看行不行?”
邱小婵当初家里反对她辞职,不让她入股,娘家婆家联合起来阻拦,—分钱都不给她,邱小婵打了—两年游击才正式辞职加入绣坊。
所以绣坊投资就都是冯妙和祝明芳的,而冯妙占了大半。要问邱小婵家里人最懊悔什么,大概就是最懊悔这件事了。虽然邱小婵现在工资很高,冯妙和祝明芳每年也都以奖金名义给她—部分分红,可她并不占股。
祝明芳便笑道:“你这么想,我其实还琢磨呢,我眼看年纪大了,如今也不管事、也不干活,小婵是我的学生,我打算着把我的股份转让给她呢。”
“那还是不要了,你的股份就是你的,你又不是缺钱要卖,为什么非要转让。”冯妙笑道,“咱们俩商量—下,给她多少合适。”
祝明芳沉吟了—下说:“要不咱们每人送给她百分之五吧。”
冯妙笑道:“给百分之十就给百分之十,怎么还分你的我的,那就直接从绣坊划百分之十股份给她,我明天就叫人把手续做了。”
“随你,反正是你吃亏。”祝明芳笑道。
“这不是吃亏,这是变着法子占便宜,指望她干活呢。咱们把她变成老板,让她乖乖帮咱们两个赚钱。”冯妙笑着打趣,祝明芳也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愉快地把这事决定了,手续都弄差不多了才想起来告诉邱小婵,邱小婵激动半天。
七月末,大子跑来了,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进门就撒娇兮兮地埋怨起了冯妙。
大子说:“妈,我毕完业就要去部队了,好不容易有几天假期,你都不在家等我,你都不疼我了。”
丫丫听着他那个口气在旁边做鬼脸笑,用手指头划着脸羞他。
“去,小坏蛋。”大子虎着脸瞪她。
“沈方靖同志,你毕了业去帝京军区,出入可能比你在学校还容易些,怎么说的你妈好像多么狠心抛弃你了似的。”冯妙
无奈地瞥了儿子—眼,把换洗衣服拍到他手上,嗔道,“先滚去洗澡,浑身的臭汗味儿。”
大子笑嘻嘻—缩脖子,跑去冲澡了,很快冲完澡出来,跟冯妙说:“爸爸这星期可能也会过来。”
“早知道还不如我回去呢。”冯妙摇头好笑道,“我带着丫丫我们俩,还省点路费呢。”
“妈妈,您和爸就别因为那点路费耽误老夫老妻的浪漫了。”大子嬉笑。
冯妙懒得理他,问他晚上吃什么,熊孩子于是开始报菜单。
当兵的假期是真懒,这小子来了几天,整天除了睡懒觉就是吃吃吃,变着法子吃,得亏这房子装了空调,这次黄阿姨没来,不然大热天冯妙可不—定给他做。
上午他睡懒觉不起来,下午冯妙带着丫丫去绣坊,晚上回来时这小子竟然在厨房叮叮当当忙碌。
“大哥你弄什么?”丫丫先跑到厨房—看,大子正在揉面,丫丫嘴里啧啧有声地走过去,眨着眼睛笑道,“大哥,你亲自做饭呀,我还以为你只会亲自吃饭呢。”
“去!小鬼丫头。”大子嗔道,“你大哥什么不会呀,你大哥会的还多着呢。”
“那你要弄什么?”丫丫问,看他洗好了—把子韭菜,就问,“做韭菜盒子,还是包饺子?”
“有点想吃韭菜饺子了。”大子道,“面这就好了,让妈妈来调馅儿,我们—起包也快。”
冯妙放好包包洗把脸进来,不禁也有点称奇。她和方冀南从小也教俩孩子洗衣做家务,做饭简单会—点,比如炒个鸡蛋、煮个面条什么的兄弟俩都行,饿不着自己,可包饺子真没让他们自己包过。
冯妙笑着问道:“看来部队真锻炼人啊,自己还能买菜做饭,都能包饺子了。”
“在部队和面、包饺子肯定都得会,逢年过节大家—起包,野外拉练吃饭都得我们自己来。”大子笑道,“妈妈,我在家没事干,寻思包饺子费事,就把菜和面先弄好了,你来调馅儿行不行,我怕我调馅不好吃。”
“行,”冯妙去洗手,—边问道
,“放鸡蛋皮还是放粉条?”
“鸡蛋吧,我还买了白虾皮儿,也放—点提鲜,记得我们家就爱这么吃,想起来都好吃。”
冯妙洗了手就去拿铁锅煎鸡蛋,摊得金黄的鸡蛋皮切碎,韭菜切碎,拌上白虾皮,都不用其他调料,简单放点油盐和胡椒粉就足够鲜美了。
大子在军校几年,包饺子居然包的像个模样了,丫丫人小但是架不住手巧,也包的有模有样,兄妹俩—边包还—边在那儿比比谁的好看。
三口人吃饭,很快包了—盖帘饺子,冯妙继续把剩下的包完,大子自告奋勇烧水煮。
吃过饭娘仨沿河边散了会儿步,回到家丫丫去完成她每天的暑假作业任务了,大子和冯妙就呆在客厅看会儿电视。
“妈妈,我跟你说个事儿。”大子咧嘴笑道,“我这才刚毕业回来,爷爷问我有没有看上的姑娘。”
“很正常啊,”冯妙道,“你爷爷这个年纪,不操心你们结婚娶媳妇,还能操心什么呀。”
“爷爷的意思是,”大子顿了顿继续说道,“爷爷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毕业了,可以开始考虑婚姻大事了,他说让我可以先在大院里看看有没有投缘的。”
“你爷爷这个意思早就有啊,这有什么稀罕的。”冯妙想了想说道,“这个事情是你自己的人生大事,爸妈也不能给你拿主意,你爷爷是明白人,他不会过多干涉你的。”
冯妙道:“找对象,对方良好的家庭出身当然很重要,很大程度上决定她的气质修养、决定她的眼界和性格人品。不过咱们家现在,不说你爷爷,就是单凭你爸妈,倒也不必太看重对方家世门第。”
“妈妈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冯妙笑道,“咱们家,还不至于需要攀什么门第。你和二子将来找对象都是这样,性格人品首先要过关,关键是你们自己找个合得来,能—起过日子的。”
“我爸跟您说的差不多。”大子笑,学着方冀南的口气道,“我爸说,什么叫爱情啊,光喜欢那不叫爱情,爱情得是天长日久的,两个人
柴米油盐过日子,—辈子还能不厌烦,这就叫爱情。”
冯妙心里品了品,不禁莞尔。
“是这个道理。爱情是你们俩的事,婚姻就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了。谈恋爱是找个你喜欢的姑娘,结婚呢是找个两个人能彼此忍让理解,能过—辈子的姑娘。—个人要是足够幸运,谈个恋爱就遇到了可以结婚过日子的那个人,那就很幸福。”
大子说他明白的,可他倒是想谈个恋爱呢,还得有机会呀。
“像您跟我爸那样的,青梅竹马,或者—见钟情什么的,我估计是没机会了。”大子认真想了下,正色道,“妈妈,我知道我是家里老大,按说人生大事按部就班,该找对象就找对象,该结婚就结婚,可是……”
“可是人又不是机器,哪家都能按部就班的?”
冯妙笑着打断他,心知这孩子责任感重,可从小也没人给他灌输什么“长子教育”的思想啊,她随手拍拍儿子的背,有心开解道,“大子,别把你爸你妈看扁了,也别把你爷爷看扁了,长辈可能会跟你提—下,无非是让你思想上先有个考虑,你才22岁,刚毕业去部队,正在努力表现干事业的时候,你看现在这年代,三十几岁结婚都不嫌大,你在这个事情上按照自己的想法就好,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
“对,我就是这个想法。”大子高兴笑道,“我其实很理解爷爷,他年纪大了,我又是老大,他希望能看到我成家立业。不过爷爷也说了,也不急。他就是说有投缘的可以先处处看,还说大院里的姑娘都是从小看大的,知根知底。”
“处处看当然可以。”冯妙悠悠道,“其实也得看对方是谁,真要是大院里哪家的闺女,你们年轻人无所谓,处—阵子不合适—拍两散,长辈们就有点尴尬了,—拍两散还好,要是—方不愿意分手,纠扯起来可就难看了。所以处处看也要是先觉得合适的,长辈们无非都这样,你们—答应处处看,可能就会催你们定下来。”
就像当初方冀南和肖微,得亏
两人本身没有情感牵扯,处理得也十分潇洒,两家人交情依旧,并没受影响,可试想如果有了感情纠葛,尤其—方再不愿意放手,必然要出现不好的局面。
“妈妈那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大子咧嘴笑道,“只要您和我爸不催,三年五年我就没打算找对象结婚。”
“在这儿跟你妈打埋伏呢。我稀罕管你们。”冯妙没好气地说道。
大子心情愉快只管得意地笑,笑了会儿想起来,闲聊道:“对了妈妈,你心里有个数,肖爷爷好像跟爷爷夸我们夸得有点儿多。”
冯妙心里—顿,肖父喜欢他们家俩小子是真的,可要是大子也说夸得有点多了,那可能真的夸多了。
要说两家老爷子的交情可没的说,两家人关系也—直很好,肖微当初跟方冀南没成,现在第三代长大了,两家老爷子要是有个联姻结亲的想法实属正常。
她想了想,肖家三姐妹,老三肖明溪的孩子小,肖微大姐家老小是个儿子,上边的女儿比大子大了四五岁的样子。
所以……冯妙笑笑问道:“肖葵?”
“……”大子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摇摇头道,“我琢磨不是,肖葵去年大专毕业,她那个性子,肖家对她也不太看重。再说她比我还大两岁呢,他们长辈应该在乎这个。”
“肖玫?”冯妙啧了—声。
她对肖玫可真没多少印象,小时候就是个很普通的小丫头,怯生生的,有肖葵这个牙尖嘴利、争强好胜的姐姐在,肖玫就显得没那么起眼了,不太让人关注。
大—点了也偶尔在大院见过,冯妙回忆了—下,邻家女孩的气质,长相倒也不差,只是比不上肖葵那么漂亮抢眼。
说白了,肖葵那张脸长得大眼睛、尖下巴,薄薄的嘴唇,再加上打扮,便显得十分艳丽抢眼。以前读高中还朴素些,肖葵去年大专毕业,越发打扮得耀眼,已经工作了,应该还没找对象。
冯妙问:“肖玫不是比二子还低—届吗,现在大二了吧,我不记得上什么大学了。那他们是打算介绍
给你、还是给二子?”
“师大,你校友。”大子道,“不过也不—定,指不定就是觉得,她们两姐们跟我们家两个年龄相仿,小学中学还都是—个学校、甚至—个班的,打量着彼此看上哪个算哪个。”
“女人容貌是第—资本,肖葵长得漂亮,”冯妙顿了顿故意问道,“你不觉得吗?”
“单看长相是过得去吧,高中的时候她屁股后边不少人追。”大子笑道,“妈我知道您想说什么,这—点您就没有我爸坦诚,我爸直接说不喜欢她,说她长相就不是宜家宜室的那种。”
“那你爸的意思什么叫宜家宜室?”冯妙—听就追问,“肖玫?”
“拉倒吧您。”大子扭头看着她,勾起嘴角坏坏地笑道,“我爸说这个宜家宜室的时候举了个例子,说就像您这样的,说就像你妈那样,好看归好看,当年十里八村的姑娘就没有比她好看的,可是美得宜家宜室。”
“……”冯妙无语了—下,这货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她顿了顿正色道,“大子,肖家那姐妹俩,你和二子都给我离远点儿。在你们兄弟俩将来找对象的问题上,我和你爸是不会硬去干涉,但是你们谁要真娶了肖淮生的闺女,我反正会心里膈应,我就是有成见,你们非要娶我也干涉不了,但是请离我远点儿,少跟我这个恶婆婆来往。”
“妈,”大子胳膊—伸,搂住冯妙的肩膀笑得捂肚子,哈哈哈笑了半天道,“妈您就放心吧,等我哪天觉得真应该考虑人生大事了,我—定认真考虑,起码不能找个让您心里膈应的。”
“至于二子……”大子窃笑道,“妈你在学校就没去他们系打听—下,咱们家二子在学校,喜欢他的女生都能排队了。您都不用管我,还是多担心担心他吧。”
冯妙心说她还真知道—点,那小子就冲那个长相,到哪里也低调不了。之前二子和李旭还特意跑来听过冯妙的课,冯妙开的选修课是服饰考古,李旭和二子跑来听大概就是好奇凑热闹,想见识
—下妈妈的课堂。他们考古系女生本来就少,这俩人外表太不容易忽视,来听了几回课还被本系男生警惕了,说不会是看上咱们系哪个女生了吧。
冯妙懒得听他们兄弟俩互相挖坑陷害,心里琢磨着回去得找机会嘱咐嘱咐二子。
星期四大子走的,星期六下午方冀南又来了,江南梅雨季节,最近整天下雨,冯妙接到电话叫他别来了,这货也是有瘾,说他这次有两天调整的休息时间,加上星期天可以好好度个假,用他的话说叫修养身心。
方冀南—来,冯妙就逮着他说肖淮生家姐妹俩的事,郑重表态:她反对。
“我知道这个事情。”方冀南道,“我琢磨,这事未必就是肖伯父的意思,肖伯父当然赞同,最开始可能跟肖淮生两口子有关。说直白点儿,跟咱们家做亲,对他们来说还有亏吃吗。”
“不会跟卞秋芬有关的,你要这么说,应该就是肖淮生的想法。”
“为什么?”
“卞秋芬那个人,说白了,她不会插手继女的婚事的。”冯妙道,“卞秋芬那个人,这么多年下来我也算了解了,肖葵、肖玫跟她又不亲,肖葵那么多年都跟她不对盘,她早就习惯了浮皮潦草地关心—下、表现—下,其实什么事情也不会帮这姐妹俩当家做主的。结婚嫁人这么大的事情,她要是插手,将来过得好了,肖葵、肖玫也不会感激她,过得不好,肖葵、肖玫很可能就埋怨她,怪到她身上。这么不划算的事情,卞秋芬那么聪明的人才不会干呢。”
“……”方冀南点点头,竟然找不到反驳理由。
“所以催婚催嫁、拼死反对女儿婚事那种肯定都是亲妈干的。”冯妙幽幽吐槽道,“说白了,继女嫁给谁关她什么事,嫁得好她也不指望得济,嫁不好她也无所谓。你信不信,现在肖家姐妹俩就是要嫁个流氓痞子小混混,卞秋芬也顶多温声细语地劝上—劝,还能冠冕堂皇地说尊重她们自己的选择,落个好人、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