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后备箱狭窄的空间里,蜷缩着的人儿紧紧搂抱着已经擦灰的毛绒玩偶,突然刺进来的光线晃了下她微眯着的双眼,她眼睫乱颤,脑袋埋进了玩偶绒毛里。
许钦珀片刻说不出话来,而他身后的卫兵们乍一见也是膛目结舌。
静谧中车厢里的人儿发出微微弱弱的喘气,许钦珀立马完全打开后备箱门,俯□撑起她脑袋,把她抱坐起来,这才见她小脸潮红,满是热汗。
“啊——官小姐——”
尼雅从树后蹿了出来,讶异道。
“水。”
许钦珀伸后手去,有人立刻递了水来。
微凉的瓶口抵在官小熊有些干裂的嘴唇上,她探前脑袋,双手捧了那瓶子,咕嘟咕嘟大喝了起来,白水从嘴角渗漏不少,沿着下巴一直滚落在了脖颈里。
“官小姐慢点喝,莫要急。”
尼雅眼见她喝得又快又急,想也是在那憋气的后备箱里受了不少罪,边说着边伸手虚扶上那瓶底。
这边尼雅刚说完,官小熊就呛了喉咙眼,一直咳咳不断,脸蛋上那抹潮红一下子扩散到了脖子上,连眼睛里都是泪花泛起,这么咳着又牵扯着身子也一前一后动弹起来,她双腿猛地绷了个紧,手就压在一腿上咧开嘴巴喊痛。
许钦珀明白定是她这条腿屈得时间久了血脉不通才引起腿麻,这么一动弹就牵扯了麻木的经脉,且越是动得厉害,那经脉抽的越紧,也就越疼。
他大掌按向她膝盖骨,一手捏住她脚腕向后一扳,官小熊失声尖叫,许钦珀也不手软,反复扳了几次后,官小熊不叫唤痛了,只是泪眼涟涟的盯着自己脚尖看,许钦珀见起了作用,才放下她脚。
尼雅先见了官小熊还是特别高兴,后一想着她钻进这后备箱同他们一道出了门,也不知清水河那边要怎么忙乱起来,便抬头看向许钦珀。
许钦珀正是拧着眉头发呆,察觉到尼雅的视线也不为所动,尼雅见他半天不吭声,浅黑尖俏的小脸探在官小熊身前,轻言轻语道:“官小姐,你咋地悄悄钻进这里了撒,会憋坏的嘛,是不是想我们了撒?”
官小熊茫然的盯着自己脚尖,半晌才抬起了头,许钦珀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她嘴巴糯动了两下,尔后道:“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声音轻轻浅浅、飘飘渺渺,却字字清晰。
许钦珀紧抿了唇,转过了视线,见尼雅正是目光闪烁,手指下意识捂上下唇,一个躲躲闪闪的模样。
他眸光一沉,已猜出八、九分——官小熊偏偏今日提了数次回家,若不是有人在她面前说过类似的话,她一个痴痴呆呆的人,如何会有了那种念想。
尼雅小脸窘迫,对着许钦珀嘟嘟囔囔的辩驳了几句:“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嘛,就是说……我要回家了撒,过一段时间才能见到官小姐嘛……”
许钦珀板着面孔不看她,尼雅哭丧着脸,摊开双手:“那现在要怎么办嘛,许钦珀你要把官小姐带到佤邦吗,不然叫官小姐跟我去寨子里吧,我能照看好她,等你们从佤邦回来,再来接官小姐……”
许钦珀虽知现下只能如此,可也没应话,他倾前身子,把反复嘟囔不断的官小熊抱下车,拉了她手道:“走,我们去那个坡上。”
尼雅不知他要搞啥,又窘迫的开不了口问,两名卫兵中有一人要跟上许钦珀,许钦珀头也不回,对后摆了摆手:“莫跟着,待会就回来。”
那卫兵也就止了步,几人背靠树干歇息,就见高高大大的长官步伐沉稳,手里牵着个官小姐向林子小径走去——官小姐微耷拉着脑袋,手里还拽着那毛绒玩偶的耳朵,那玩偶大,两条腿儿都被拖在了地下,沾了地上不少干枯的枝枝叶叶——这两人一玩偶的组合看起来颇是奇异些,卫兵们一直目视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才开口笑语道:“哈,从背影看起来,长官跟官小姐倒像是闹了别扭的一对父女哈。”
“嘿嘿。”
尼雅仰着的面孔迎上树丛枝头间隙里射过的光影,嘴角不由抿了笑容,她心想许钦珀要是有个女儿,定是要宠成公主的,而她跟阿七,他们也要好多娃,男娃、女娃……男娃调皮,女娃乖巧,长大了跟阿七去河里摸鱼,帮她洗衣裳,耍皂沫,吹泡泡……真好。
随着太阳西移,那抹光影一下子没了踪影,尼雅耳边噶擦一声断枝响,她下意识侧头时,肩头一沉,脖颈猛地被掐在一只强劲的手掌里,余光里两名卫兵的身影一顿,无声无息的栽倒下脑袋,而脖颈上蔓延出了一抹刺眼的血迹,他们倚靠的树干后,陆续走出笑容狰狞的几人。
“啊——”
尼雅无声大叫,强烈的窒息扼制了声音,而惊惧的死亡气息蔓延上起伏不定的胸腔。
下一秒刺耳的笑声鼓荡在她耳膜里,是个女人的声音:“哈——许钦珀也有失策的时候,竟然只带这么两个人出行!”
那女人从尼雅身后走出来,身材娇小,短统靴,腰跨小枪,长发及背,她侧过头,长发无风自起,遮掩了她大半面孔,双目岑冷中带着残忍的笑意看向惊惧挣扎喘气中的尼雅。
待她完全转过身子,尼雅才见她面相尚小,眉目间还带些青涩,可那目光已然透着老道,她站在她一步远的地方,手里拎着把长杠步枪,手腕一动,那枪杆在尼雅眼前一闪,就抵在了她下巴上,她轻佻道:“你好,小姑娘,你就是许钦珀的那个女人?许钦珀在哪里?”
掐着尼雅脖子的手微松,尼雅半天才听见自己打着哆嗦的声音:“你、你是谁?”
“我?”
那人放下枪托,脑袋一歪,稚嫩的面孔上露出一抹残忍又轻佻的笑,她樱唇微张,缓缓道“老——妹。”
那边许钦珀牵着官小熊左躲右闪开参差披拂的枝枝杈杈,爬上了一处地势开阔的缓坡顶,回头望去,满眼都是碧绿丛生,来时的小径早遮掩在了枝叶中。
官小熊喘着气,迷迷茫茫的看着虚空,小嘴里嘟囔了一路的回家,此时也没停歇。
许钦珀托起官小熊下巴,看向她,沉声问道:“知不知你的家在哪里?”
官小熊迷迷茫茫的看着他,低低喃喃道:“回家……”
许钦珀闭了闭眼睛,突然就狠狠吻上了她唇,官小熊也不挣扎,只眼睫像是受到惊吓的蝴蝶,忽闪的厉害,来回间扫过他的眼睑。
许钦珀只是吻上她的唇,用自己的双唇死死压着她的双唇,顿了一刻,他才松开她,手臂一挥,指向东方,道:“官小熊,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是你的故乡。”
官小熊迷迷茫茫的抬起了眼,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慢慢的她脸上划过两道清泪。
许钦珀收回手臂,也看了过去,就见那苍茫的天空压得极低,远方天色连成了一片,而头顶是满眼云卷云舒去留无意,静谧里他的声音平板清淡的响起:“你是因为他、还是失去孩子才会变成这样……可不管是哪种,都是因为……我。”
官小熊也不知听懂他那话了没有,只迷迷茫茫的盯着东方看,无声无息的落泪。
许钦珀扳回她的下巴,就见她仍旧迷迷茫茫懵懵懂懂的看向他,他突然歪着头笑了笑,拍了拍她头顶:“等我回来,就送你回家,可你要好起来……好起来,我们再重新好一场。”
他的手从她头顶滑下来,伸出拇指替她抹了那泪痕。
当残阳给整个林子里染了一层血色,许钦珀牵着官小熊的手按着原路返回。
刚走不远,枝叶缝隙间突然闪过一抹人影,许钦珀目光斜射过去,猛地捂了官小熊嘴巴,把她压在树干后。
缝隙间陌生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微猫着腰,手持长杆步枪,行步谨慎小心、目光透着警觉扫瞭着四处。
许钦珀对着官小熊竖了指头,把她脑袋压进了胸膛里,待那抹人影远去,他拖着官小熊飞快向林子外沿方向走去,期间躲过几抹人影,他暗暗把人数记在心里。
待许钦珀从林子外沿绕路回到尼雅他们歇息处的附近,隐藏在一处山洼里,他向下瞭望而去,才看清了现场的境况。
他的两名卫兵背靠树干、身子已经瘫软下去,满脸通红的尼雅被一个粗壮强健的男人掐着脖子,她扭动身子去抓那人手臂,那人不理不睬,反倒是像戏耍猴儿一样,一手四下的摸着尼雅身子。
可尼雅的惊惧仿佛更多的是来自不远处的一个女人身上,她的目光在那女人身上闪来闪去,惶恐不安。
许钦珀向那女人看去,见她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遮掩着面孔,手里把弄着长杆步枪。
以女人的位置为主,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人持枪背立警戒着。
许钦珀扣着手枪扳机的手指不由紧紧,片刻后他眯着眼再次观察地势,发现那伙人许是为了偷袭成功,他们的汽车就停靠在另一处山洼后,并未开出来。
他趴在官小熊耳边低低抚慰几句后,又拉起她身子,两人猫着腰沿着山洼向另一处山洼摸去。!--over--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