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的是,他的随叫随到来的这么快。
我才刚躺下没一会儿,就朦朦胧胧的听到手机响个不停,我本不愿意理会,但是怀里的清清已经醒了,悄悄从我怀里爬出去将手机拿了过来,关成振动模式,小心的打量我有没有被吵醒。我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听到那手机似乎安静了下来,又转过来搂着清清再次尝试入眠。
我一直低血压,伴随严重的低血糖,所以每次睡不好或者被吵醒时脾气都特别差,清清尽量动作幅度小的把手机放到了床头,又回到我怀里,手指轻轻的给我按压的胀痛的太阳穴,我觉得头疼稍微好了些,用脸蹭了蹭清清的肩膀,闭上眼继续躺着。然而我今晚大概注定难以好睡,那个该死的手机刚放下没两分钟又催命一样的响了起来。
我模模糊糊的骂了句脏话,感觉好不容易减轻了一些的头疼又厉害了些,脑袋胀胀的让我心烦气躁。清清翻身把手机拿了起来按成静音,但是闭着眼我好像都能感觉到手机的光照在脸上,闪烁个不停的让我更加烦闷。
我愤怒的坐了起来,泄愤似的用头撞了两下枕头,然后郁闷地把头蒙在枕头里,清清看着我神经病一样的发脾气,小心翼翼的问道:“主人?”
“哪个王八蛋给我打的电话?”我的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嗡嗡的,想骂人又没什么精神,只怕一爬起来就真的谁不着了,根据我对自己的了解,如果再不能好好睡一觉,我一定会坚持不住的生病。我不可以生病,尤其在这个时候。
“恩…和刚才那个不是一个人。现在这个号码未知。”清清用手捂着手机的光不让它照着我,但是显然那个人没什么耐心,挂断了之后又打了过来,反反复复的振个不停,一副我不接他就打一晚上的架势。
我叹了口气,纠结了一会儿便伸手道:“拿来吧。”
如果不是急事,应该不会有人这么不识趣的大半夜打电话给我。我把手机拿过来一看时间,没有我想象的晚,只是我一直睡不着所以显得格外漫长,号码的确眼生,我接起来语气不太好的说了句:“喂,哪位?”
对方发出了一声咳嗽,沉吟着一直没说话。虽然电话那头很安静,可我知道那边一定有人,大半夜打了电话又不说话,这让我的火一下就冒了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骂人,他就把电话挂了。我瞪着挂断的电话憋了一肚子的火几乎想把手机摔了,同时我又莫名其妙的觉得,这个电话跟陈止遥有关。
这种几乎闹别扭一样的恶作剧,太不是陈止遥的风格了。
就在我憋着火没地方发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我一第一时间接起来对着他大叫道:“你他妈的谁啊,脑子有病么,大晚上打电话不说话?!”
“秦若,你怎么说话呢,谁脑子有毛病,打你电话这么久都不接?”
我骂的真没错,是苏锦文那个小王八蛋!
我几乎气结了,他的语气还是那么理所当然,就好像世界上所有人都该大晚上不睡觉等着接他电话一样。我甚至不知道该骂他什么,气得我手都在发抖,把手机攥的吱吱作响,一字一句的从我嘴里蹦着问道:“我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找我有何贵干?”“当然有事了,你以为我大半夜睡不着想你吗?”他有些愤愤的却又莫名其妙的嘲笑了一句,听的我很想打他。听我不回应,他知道我大概没有心思和他开玩笑,于是认真的说道:“你过来一趟吧,他生病了。”
我不傻,我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陈止遥,但我还是愣了一下,一是没想到陈止遥会生病,二是没想到苏锦文居然会替他打电话给我,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他要是在陈止遥身边,为什么不抓紧这个机会赶紧搞定陈止遥呢?要么就是他傻,要么就是陈止遥真的病到不必花心思勾引的地步了。我不觉得苏锦文傻,我也不觉得陈止遥病的有那么严重,至少几个小时之前我见到的他还一点异常都没有,甚至格外的具有攻击性。
陈止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折腾我都懒得自己出手了?大半夜的把我叫起来,还要劳动苏锦文打这个电话。
苏锦文说了一个地址,又补充了一句“快点过来啊,已经不早了。”便撂下的电话。我气愤又郁闷的起来套上了衣服,只好过去一趟看看。
我没有把睡衣脱掉就直接在外面套上了衣服,清清心疼的给我换衣服围围巾,不舍得搂着我把头埋在我怀里。我还不知道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顾不上有多不爽,只能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你自己好好睡觉,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的话我很快就回来了,好不好?”
清清担心的皱皱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我笑道:“清清能有什么事,主人…您照顾好自己,别再受什么委屈。”
我无奈的笑了笑,对我来说这倒不算是什么委屈,纯属磨难罢了。
“如果,如果一定有委屈的话,”清清趁我临出门前又追了上来,不安的叮嘱了一句,“您就忍着点,千万别受伤。很多事,其实忍忍也就过去了,没什么的。”
对于这种忍耐,清清应该再了解不过了。
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心情复杂的开车出门,实在不知陈止遥这一晚上到底给我准备了多少花样,而我又要忍到什么时候呢?
我按着苏锦文发给我的地址开车过去,陈止遥还是住在一个相对偏僻安静的地方,别墅占了一个不小的院子,虽然没有欧洲那里宽阔,在这个城市化相对集中的地方这么快拿下一片地方,他也是够奢侈。这地方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却是占尽好风水,真是一贯的陈止遥做派,既要享受,又要低调,要走近了才让人知道厉害。
没用我按门铃,见到我的车大门就自动打开了,也不知是谁事先通知过,我把车开进院子停下,饶是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有些吃惊。
这个地方,和他在欧洲圈养我的地方,实在相似。相似到,我一走进门廊,几乎下意识的膝盖发抖,换鞋的时候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不得不站住深呼吸几下才敢走进去。
我厌恶这样容易念旧和屈服的自己,不由得对这个地方,以及叫我来这个地方的人,都更加厌恶。
大概是听到门响,苏锦文匆匆从楼上跑了下来,见到是我只探了个头瞥了一眼就转身要上去,嘴里还抱怨着:“不是说了让你快点,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我心里本来憋气,不太想和他拌嘴,只说道:“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来的路上总不能堵车吧?”苏锦文又瞥我一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耐烦,“不想来就说你不想来,哪儿这么多事儿?”
我一路随他上楼一路四处打探,发现这地方还是和从前那里有些不同,只是装饰风格像了些,布局却是不一样的。二楼依旧有个健身房,再就是一件书房,陈止遥的卧室还是在三楼,有一部分地方划出来像是也做了办公用,大概是用做真正机要的工作了罢。
这里总归不是以前那个地方,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也没做多想便回他:“你以为我想来么?要不是不得已,你以为我很想见到你?”
“嘘,小声点!”苏锦文眉头一紧,赶紧回头示意我小声些,说这话时我们已经上了三楼,他大约还是不想陈止遥听见,神情比刚才紧张了不少。我却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我不知道陈止遥会不会听见我们说话,不过这大半夜的,真生着病的人哪儿来这么好的精神?
苏锦文小心的推开门,我跟在他身后走进去,发现这间屋子更是和从前相似的紧,把陈止遥的风格贯彻了个透彻,令我如坐针毡一般紧张的神经更是敏感,悄悄的握紧了拳头让自己别掉头就跑。
“喏,看看谁来了,还挺快的是不是?”苏锦文这两面派演的可真是好,翻脸和翻书一样快,就好像之前叫我过来和嫌我太慢的人都不是他一样。
我愤怒的瞪着他,可惜他光忙着和医生说话,根本不回头看我一眼,让我不满的眼神无处着落,只被陈止遥看了满眼。他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我,好像还有些惊讶的成分,可是他不说话,我也只是倔强的看着他不说话。
苏锦文跟医生聊了一会儿才又想起我,扭头见我和陈止遥互相瞪着,翻了个白眼道:“你过来是当摆设的吗?过去看看输液的药怎么换啊。”
我愤愤的瞪他一眼,碍于陈止遥的低沉想缓解一下这房间里的压抑,有些不情愿的过去问了问医生顺序,总共不过两种药,输完了换上就好,对于从小到大都习惯生病的我来说,实在熟能生巧,闭着眼都知道怎么换药怎么拔针。
医生和陈止遥交换了一下眼神,叮嘱了我几句注意事项,发烧而已,无外乎那么些事,注意休息啊,保持心情愉悦啊不要思虑过重啊之类的,我有些敷衍的点点头,心想这些人都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袋,怎么看都是陈止遥会让我心情压抑吧,我像是能难为他的人吗?
医生说完拎起医药箱就要走,苏锦文居然也趁这个时候跟了出去,临走还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道:“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别太没良心。”
说罢,他有些疲惫又似乎有些无奈的对陈止遥挥挥手,道:“他来了,我就先走了,有事叫我吧。”
说完这些,苏锦文居然就真的头也不回的跟着医生一起走了,留着我和陈止遥在屋里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说不出的尴尬和抑郁。
没有了苏锦文的捣乱和挑衅,陈止遥的目光就一点阻碍都没有的落在了我身上,没有纷扰,没有屏障,他就那样安静的靠在床头,手上还输着液架在几个枕头上,用一种幽深而又疲惫的眼神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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