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熙其实本意也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掏了点儿钱就有多了不起，之前那么多钱余晨都不屑一顾，他当然不至于因为这点儿小钱就去对他颐指气使，只是有些人横贯了，思维方式就局限在那里，气一上来说话不过脑子，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褚云熙自知理亏，有些心虚地伸出手拽了拽余晨的袖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余晨依旧垂着眼眸。
褚云熙生怕自己又说错话，在心里想了好半天措辞才开口：“晨晨，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
眼神真挚，语气恳切，余晨看着他这副表情，心想，怪不得自己年幼无知的时候会义无反顾地踏进褚云熙这个坑，就这演技，别说是以前了，要不是他之前在医院走廊偶遇了黎晟，恐怕现在也依旧会上了这个当。
褚云熙看着他有些嘲讽的眼神，眉心处紧紧锁成了一个结：“你不信我吗？”
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怎么信，余晨也不想跟他再生出什么无谓的争执，轻柔而又坚定地把自己衣袖从他手里扯出来，绞着手指说：“褚先生，我叫余晨，您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叫我小余也行，虽然您薪水给的大方，但是我现在收的是护理费，工作内容里头没有陪着金主玩肉麻游戏这一项。”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玩游戏吗？余晨，如果我想玩游戏，跟谁不可以？何苦费这么大的劲折腾自己？是，以前有些事情确实是我没看清，我他妈现在认识到了，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
好好在一起？余晨听了这话差点儿笑出声来。
他跟褚云熙之间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明码标价的。
起码，在最初的那几天还是有一点点短暂的甜蜜的。
彼时的余晨不过是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因为小有名气被身边的人捧的有些心比天高，谈恋爱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卖弄自己的优秀。
不过他遇上的是褚云熙，人家从生下来就是天子骄子，家世、样貌、能力……样样都让他只有自愧不如的份儿。
褚云熙也没有刻意隐藏什么，反而有意让余晨知道，于是余晨越了解越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有几天简直自卑的不知道怎么是好，为了不让自己陷得太深跑去跟褚云熙谈分手。
无非就是说觉得自己配不上褚云熙，跟他不会有结果，害怕这样下去到分手那天自己会伤的太深之类的傻话，殊不知这样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已然是晚了。
于是他合计了好几天，甚至悄悄掉过几次眼泪才下决心说出来的分手，让褚云熙一句话就轻易化解了。
那时候褚云熙说的也是：“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
一句话哄的余晨心花怒放，把心和身都交给了眼前这个人，结果呢，到头来不还是一个替身。
“褚先生，这话我很多年以前就不信了。”
“可我这次是认真的……”
余晨不想听他说什么真的假的，打断他的话的时候，终于肯抬起眼帘直视褚云熙。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你觉得重要吗？我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一无所知偏偏又心高气傲的傻了，褚云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高兴了犯犯傻甚至都能被人当作美谈，可我不一样，我已经三十岁了，我妈受了伤就在楼下躺着，还有个儿子才四岁，才上幼儿园就没人接送，你可以做梦，但我要生活……“
有些话不说出来的时候也就那样，一说出来突然就心酸的有些哽咽，余晨怕在褚云熙面前哭出来，只好把后面的话憋回去。
褚云熙在余晨严重看到了心如死灰四个字的时候心就像给针尖扎了一下，前一秒还为他不信自己而生气的人，心瞬间就被余晨的模样弄得很难受。
他是个不知道也不在乎人间疾苦的人，没想到头一次体会竟然就是在自己心爱的人身上。
这孩子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褚云熙看着余晨故作坚强的表情，头一次生出这种类似歉疚的情绪，他其实早就明白，自己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悄悄把心里的影子换成了余晨，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要是早一点放下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纠结，这孩子说不准就不必受那么多委屈了。
“哎——”他长长叹了口气，有些费力的抬起手摸了摸余晨的头发：“傻孩子，我真的不是在逗你，算了，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你总会明白的，家里怎么回事儿？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余晨摇摇头，轻轻侧了下身子避开了褚云熙的手：“多谢褚先生好意，不麻烦您了。”
褚云熙叹了口气：“你只有被我惹生气了才肯叫一声我的名字吗？”
“直呼雇主的名字不太礼貌，对不起，是我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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