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王家良抬头，吃惊地看着女儿：“你借钱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陈朋。”王雪妍低着头，声音很轻，说的委屈可怜，“快过年了，我想给她买点东西送去。怎么说他都是你女婿，你借我点钱吧！”
女婿？王家良掏出口袋里的烟袋锅子，装上烟丝，点燃吸了起来，心里暗自发笑，要不是怕女儿伤心，他都很想问问，陈朋算他的哪门子女婿？
他什么时候拿正眼瞧过自己了，什么时候认过他这个老丈人了？
见了面比别的村民还不如，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没礼貌的很。仿佛京都来的人不吃饭，不拉屎，不放屁，不食人间烟火似的高傲。
要不是看在女儿的面上，那种德行的人他连看都懒得看。他老头子了还能活几年？他大孙女把他照顾的这么好，吃穿不愁，甚至连他以后的养老问题都考虑到了，他还怕什么？
还用求着他陈朋吗？
以前的女儿也同样没把他放眼里，要花他的钱了就“爸！爸”叫的那么亲热，至于吗？
敲了敲烟袋锅子，王家良慢吞吞地把烟杆子收起来：“不是我不借给你钱，而是我手里头没钱。”
王雪妍诧异：“怎么会没钱？这些年的工分不都折算成钱了吗？还有队里头分的钱呢？都去哪儿了？都叫王大丫那个死丫头给拿走了？”
听女儿喊自己的大孙女死丫头，王家良眼底露出失望，这个女儿，哪怕嫁人了，生了孩子了，还是一样的没规矩。
这副德行就跟床上的老婆娘是一个样儿的，一丝丝都没变。晚上老婆娘突然对他示好，不会就是想着他手里的钱吧？
那可是他给大孙女攒的嫁妆，她对自己好，自己也得对她好。
往后他大孙女出嫁，怎么着也不能输给了村里的其他女孩子。
不能像自己的女儿一样没有聘礼，也没有嫁妆。找了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
去纠风办工作吧！还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进去，这种人，就不知道女儿看上了他哪点好。
“什么叫她给拿走了？”王家良翘起脚，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头，“我在我大孙女家里吃喝拉撒，挣的那点工分，分的那点钱给她不是很正常？你看她给我做的这一年四季的新衣裳，新鞋子，新帽子，新袜子，都不花钱的吗？”
听说老爸挣的钱进了王大丫的口袋，王雪妍脸上的神色很不好看，撇了撇嘴：“这些衣服帽子啥的能花几个钱？爸！你就是老实，就是容易被人骗。
你去找她把钱拿回来，借给我五十块，我要去看看陈朋，他那地方穷的很，我得给他买点东西过去。不然大过年的你让他吃什么？难道你忍心看着他挨饿？”
王家良：“······”饿死拉倒，一个大男人，干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留着有啥用？
“他饿不饿的跟我没关系。”王家良知道跟王雪妍就说不到一起去，干脆直来直去地把话说开，“我的钱是由我大孙女拿着的，我需要的所有东西都是她买的，包括我抽的烟丝，每天喝的酒，全都是她张罗的。
找我借钱没有，要把子力气还能帮一帮。雪妍！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看的清自己脚下要走的路了。你要去看陈朋我不反对，可你要找我借钱去看他，那对不起，我没钱借。”
被老父亲拒绝，王雪妍心里很生气，在她的印象里，老父亲从来就是个唯唯诺诺的人，很少说的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想到跟王大丫那死赔钱货生活了几年，嘴巴变得能说会道了。
“爸！你还是我爸吗？”红着眼睛，王雪妍厉声质问，“在你眼里，到底是女儿亲还是孙女亲？你挣的钱，为什么交给她保管？你怎么不交给我保管？
你要是交给我保管，我也给你做新衣服穿，也给你买烟丝抽，买酒喝，还给你买零食吃可以吗？
马上年关就要算工分了，你把这一年或者是半年的工分都算给我，我保证把你照顾的好好的，绝对不比王大丫那里差怎么样？”
瞅着公于心计的女儿算计到自己头上，王家良觉得很讽刺，他摇了摇头：“不可以。你是我的女儿没错，可你已经嫁出去了。大丫是我的大孙女，她也会嫁出去，可她比你这个当女儿的对我要好。
为了我老了能有个安稳日子，连工作都舍弃了，如果是你，能做到吗？你做不到。所以，我的钱你也别想，我吃喝在我大孙女家里，这钱就该她得。”
王雪妍看她老爸油盐不进，非但不借钱给她，还说她比不上王大丫，她真的是要气疯了。
冷冰冰的眼神里迸射出了恨意，还有蛮不讲理的癫狂。好不容易她妈喝醉了，今天要是没拿到她老爸的钱，往后想拿就不容易了。
她妈装疯卖傻不就算计的是她爸手里的钱吗？当她傻不知道？
“我不管，你借给我五十块。”
王家良摇头：“别说五十块，五块，五毛，五分也没有，我口袋里从不放钱。”
王雪妍不信，命令：“把口袋翻出来我看。”
配合地把自己的裤子口袋，上衣口袋都翻了，王家良略有愠怒：“看清楚了吗？是不是没有？”
“我不管，我是你女儿。你给了王大丫那个死丫头多少就得给我多少，不然你就是偏心。”王雪妍不管不顾地对着王家良咆哮，恨不得从他身上刮下几张人民币来。
女儿的表现让王家良很是反感，不由得怒从心起：“我就是偏心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就偏我大孙女了，你打算怎么着？杀了我吗？一个做女儿的来向父亲要钱，还敢这么恶声恶气，我欠你了吗？”
这几年王家良一直被人尊敬着，说话的胆气也壮了不少，自然不会像以前那般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屁来。
如今是有什么说什么，就事论事，一点不输与任何人。
边上的朱大红听见了吵闹声，过来把王家良给拉走了。
“爸！您别跟小姑一般见识，先回去吧！您走了，她就闹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