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好久,王雪妍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捶了捶麻木的腿,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陈朋见她走了,也没废话,爬起来跟着。
这地方是个巷子口,只有走出去了才能到大马路上。
夫妻俩个都没说话,一个是因为脸疼,嘴巴肿了,说话不方便。还有一个就是彼此都觉得对方有错,要开口也是对方先开口。
凭什么自己先开口?
你不理我就算了,我也懒得理你。
两个人默默地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不理谁。钱全装在王雪妍口袋里,她进百货大楼买东西,陈朋就站在门外等着。
他这副尊荣实在是不想被人看见,挑了个角落猫着,心里把王雪妍给怨恨了个几十上百遍。
要不是她报复心重,哪里会上王大丫的当?他回想了整个事件的发生,突然就觉得这是王大丫给他们夫妻俩设的一陷阱。
肯定是她先发现了他们的尾随,才故意跟那老太婆合起伙来坑害他们的。麻袋里有可能不是什么粮食,就是点不值钱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否则,怎么解释那些绿军装过去了竟然没查到东西呢?
要真的是粮食,那肯定不能长翅膀飞走,唯一的解释就是王大丫那个死丫头根本就没给那老太婆送什么粮食。
根本就是先一步发现了他们的跟踪,和那个老太婆一起挖坑把他们夫妻俩给埋了。
也怪他们太笨,轻而易举地就上了那个死丫头的当。
可惜他这想法王思含不知道,要知道了肯定会很淡定地来一句:“嗯!真佩服你的脑回路清奇,这都能想的出来。”
要是她自己不说的话,鬼都猜不到她把那些个粮食放在了什么地方。
陈朋和王雪妍夫妻俩会被坑那不是很正常。
买好了东西,王雪妍也没叫陈朋帮她拿,自己提着,在县城瞎转悠。陈朋也没办法,老实地跟在她身后转。
脸上火辣辣地疼,嘴巴肿的都快张不开了,一张嘴就疼的人直抽气。说实话,这也是陈朋第一回被个女人揍成了猪头的痛苦经历。
以前他在京都也混社会,一般都是跟男人比拼谁的拳头更强硬,什么时候跟女人比拼过?被个女人揍的这么惨过?
而且还是自己娶的婆娘,下手重的很,打的他两眼跟熊猫一样就算了,还把他的嘴角都给打破了。
牙齿血打的是一口一口往外吐,这女人平时做惯了农活,力气大的很,打起他来跟不要命似的。
哪怕自己后来生气了也对着她揍,可到底不忍心,下手多少留着点分寸。
哪里像她这种泼妇,打自己男人跟打贼一样,想想就生气。
期期挨挨地等到天快黑了,王雪妍才开步往回走,中午两个人都没吃饭,心情不好没食欲。嘴巴也疼的张不开,塞不进食物,干脆就饿了肚子。
到了傍晚实在是饿不住了,一人买了碗稀饭喝。
喝稀饭不用怎么张嘴,倒是很适合他们。
稀饭喝完,两个人就开始往家里赶,一路上还是谁也没开口说话。
一直快到家门口了,陈朋才首先出声:“雪妍!今天的事是咱们算计错了,那王大丫也许根本就没给那老太婆送什么。是咱们被她算计了,你想想,要真的送了,怎么会不见东西?
这事咱们两个都有错,是我想用这个苦肉计来消除被抓进纠风办,那可是县里头的纠风办,咱们要都进去了孩子怎么办?
你家二嫂会那么好心给咱们一直照看儿子吗?我要不先出手打你,又怎么会让那些穿绿军装的纠风办的人消气?
他要不出了胸中对咱们不满的那口恶气,怎么能顺顺利利地放咱们回家?大过年的我真的不想待在牢房里度过。家中的孩子还小,你难道忍心看着他被人嫌弃辱骂?”
王雪妍回头,看了眼陈朋,眼底没有什么情绪,反问:“你这是在为自己打我的事找了个绝好的借口?一个男人动手打女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都是不能被原谅的。”陈朋语噎,瞪了眼王雪妍的后脑勺,觉得这女人就是头猪,他这么低声下气地把自己心里的盘算说给她听,她倒好,钻进了牛角尖出不来。
什么叫他为自己打女人的事找了个借口,他是那种人吗?要不是情非得已,他怎么可能会出手?
再说了,她打自己就轻了吗?疯婆子一样殴打他的女人难道不是她王雪妍?把他的脸揍成了见不得人的猪头的人是谁?
“行,你不原谅我没关系,只要你心情舒坦就好。”陈朋气恼地低下头,语气愠怒,“我打女人,说白了还不是你胡闹,如果你不叫我去报的什么纠风办,今天会出这事吗?
自己都不想想自己的过错,一味地强调别人对你怎么怎么样,你看看我这张脸,还有一个地儿是好肉吗?难道这一切不是拜你所赐?”
见陈朋发火,还生气,又看了看他那张连眼睛都肿的眯缝了起来的脸,王雪妍心中的怒意顿时就消散了一半。
说的也没错,他被自己打的也不轻,夫妻俩个打架,谁也没输,谁也没赢,不相伯仲。
说到底她还是要跟这个男人过下去的,关系弄的太僵也不好。最关心她的妈已经没了,家里四个哥嫂对她都没什么感情,再跟男人闹翻了的话,她这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眼看马上就要过年了,该忍的还是忍忍吧!
王雪妍不是傻子,她看的是长远,只要陈朋以后回京都的时候带上她,什么憋屈她都能忍受。
“谁让你先打我的。”王雪妍低着头,说的楚楚可怜,“我那么喜欢你,可你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扇我耳光,我心都碎了。”
女人一服软,陈朋也不说话了,叹了口气,牵着王雪妍的手:“事急从权,没办法,我要不那么做,咱们这个年得在县城的纠风办过,你愿意?”
明白陈朋的话不是开玩笑的,王雪妍摇了摇头,眼泪汪汪的,脆弱的宛如风中落叶,跟她狂扇陈朋耳光时的形象大相庭径。
陈朋:“······”这女人可真会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