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牛正刚在百货商场给她们姐妹几个买的。不得不说，牛正刚是个很好的继父，完全没把她们当外人。
衣服全都挑最贵的买，还说人在外面，一定要穿的好一点，不然会被人看轻。这个年头，看穿着识人的人还是很多。
这叫什么？肤浅！
以为穿着打扮好的人，家里条件都不错，其实未必。
王思含：“······”好吧！你喜欢就好，反正花的是你的钱，我一点都不心疼。
从头到脚，全都是牛正刚给买的，连程鹏想掺和一把都没资格。
“不能靠衣识人的，不过我男朋友是京都本地人，他是下放到我们那儿的知青。”住同一个宿舍几年，彼此的情况以后都会知道的，也不需要遮遮掩掩。
瞧她这么坦诚，郑小玉微微地皱了邹眉。
知青？她也是知青呀！可她为什么就混的这么惨呢？
眼里的光亮消失，忧虑重新凝聚，郑小玉低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瞧着她脸上的神情，王思含就知道眼前的同学可能是遇上什么难事了，而且是不容易解决的那种。
主动坐到郑小玉身边，很轻柔地问：“看你年纪比我大，我就叫你一声郑姐吧！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好解决？”
抬头看了眼王思含，郑小玉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没说出来，又低下了头去。
这次王思含确定了，她遇上了难以启口的难事了。
“郑姐！咱们是一个系的同学，又是住一个宿舍，往后还得在一起待四年呢。你要信得过我，就把你遇到的事告诉我，看看我有没有能力帮助你。
要是你信不过我，那就当我没说，可我看的出来，你遇到的问题很大，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你到底怎么了？咱们都是女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再次抬眼，郑小玉望着王思含，眼眶里的泪水流了出来，哽咽着：“也不是不能说，就是说出来也没用，鞭长莫及的也没办法解决。
我是下放的知青，觉得回城无望，就在当地找了个男人结婚了。我男人是名退役的军人，原本有工作，他爸妈让他弟弟去了，理由是他手残了，去单位没有晋升空间。
我男人跟你男人一样，对我很好，我们是被一条蛇捆绑在一起的。五年前，我被一条蛇追着跑，吓的慌不择路，刚好我男人在附近，就过来帮我将蛇打死了。
他父母非得说我们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待过，必须结婚，不然就是破坏了我男人的名声。我当时很生气，不肯就范，他妈就四处去散播我的谣言。后来我男人怕我寻短见，就悄悄儿地来知青点找我，叫我别相信那些谣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谣言的事他会解决。”
说到此处，郑小玉笑了一下，眼底都是幸福，温柔。
“过了几天，谣言果然没有了，我很感激。后来才知道，为了这事，他被她妈狠狠地打了一顿，说以后再不管他结婚不结婚的事了。
我以为那老太婆嘴上说说而已，谁知她来真的，他老二儿子结婚了，老大不管谁去说媒都把媒人赶跑。我觉得是我害了他，就嫁给了他。
我没有看错人，我男人是个好人，结婚后一直对我嘘寒问暖。我生女儿，他妈连着骂了好几天，说我给他们家生了个赔钱货。可他却一再地宽慰我的心，让我什么都不要听，好好坐月子。
听说恢复了高考，知道我想考，四处托人找各种各样的书回来。他妹妹也报考，他从来不闻不问。我考上了，他妹妹没考上，他们全家人来跟我商量，让我把名额让给他妹妹。
说怕我是大学生了，要抛弃我男人。我不同意，我男人也不同意，他劝我一过完年就离开，怕晚了事情有变。想想也对，过完年，我骗他们家里人说要走亲戚。他们也没防备，我就走了。
记得那天很冷，我男人带着我女儿，一路上马不停蹄把我送去了火车站，买了张去省城的车票。我刚上车，就看见他妈和他弟弟妹妹全都来了。
见我走了，他们很生气，把他推倒在地，拳脚相加。思含！我心里真的是难过呀，不知道我女儿和男人有没有被他们打坏。我偏偏不敢回去，整天一个人坐在宿舍里等呀等。
我一来就给我男人写信说我到京都大学了，这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连个回信都没收到。我很害怕，不知道我男人是不是被他们打······”死了。
那两个字始终不敢说出口，郑小玉捂住脸，哭的泣不成声。
她男人和女儿要真的出了事，她读这个大学还有什么意义？
听了郑小玉的遭遇，王思含心里也很难过。农村老太太的狠辣无情，泼辣成性，她也尝过那种滋味。
等郑小玉的情绪平复一些了，王思含拍了拍她的肩膀：“郑姐！如果我是你，就拍封电报回去，把他们父女两个都接来京都。”
“什么？”郑小玉猛地抬起头来，无措地看着王思含，“接来京都？接来以后呢？我们要住哪里？”
瞧着郑小玉那无计可施，忧虑困苦的眼神，王思含觉得她的个性跟她妈刘春香好像有那么点相似。
性子太弱的人根本不是农村撒泼老太太的对手。
“这个不是问题，只要你想，就可以有办法解决。”王思含鼓励郑小玉，“你与其在学校里整日提心吊胆，束手无策，无心学习，为什么不孤注一掷，把男人和孩子都接来？不管怎么样困苦艰难，你们一家子都在一起。
不要犹豫了，赶紧起来去邮局拍个电报回去，让你男人带着女儿来京都找你。要不然你在这里哭，你男人和女儿在家里哭，人生过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郑小玉封锁困苦的心灵像是被人注入了一道光，看到了希望和未来。毫不犹豫地穿着鞋子下床，拉起了王思含，哀求。
“你陪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还是有点怕。思含！很奇怪，你身上总有一股召唤着人勇往直前的力量。你说的没错，再苦再难，我也要跟我的男人孩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