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京都找我妈妈。”刘秀儿年纪是小，可说话吐字清晰，“我妈妈在京都大学读书。”
“哦？”
老人顿时来了兴趣，因为他也是回京都的，女儿女婿工作忙，没空陪他回去，老人就自告奋勇要一个人回去。
家里人拗不过他，只好给他买了去京都的车票，拜托列车员多照顾照顾。
老人不乐意，把那列车员赶走了，豪言壮语地说：“我一个人可以，不用人照顾，把你的人叫走，看见就烦，一个个都把我当三岁小孩了是吧？”
老人的女儿女婿没办法，就只能陪着笑脸把列车员给送走了。
觉着这女娃娃的爹不错，是个好心人，瞧他们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家里的条件应该不是很好。
还没了手，哪怕这样，他还是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帮助着他能帮助的人。
干了一辈子的革命工作，就喜欢看见这种不畏艰辛的好后生。
“去京都找妈妈呀，爷爷也去京都，咱们一路的，太好了，以后都跟爷爷在一块儿好吗？”老人很高兴，一路上有这父女俩一起，就不会觉得旅途寂寞难耐了。
刘秀儿转悠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点点小脑袋：“好！”
见女娃娃答应了，老人高兴坏了，赶紧拿出一个大苹果来递给刘秀儿：“来！爷爷给你吃苹果。”
望了眼不远处给人帮忙拿东西的刘京山，又望了眼老人，刘秀儿很认真地对他说道：“爷爷！您自己吃。我爸爸说了，不能随便要人金贵东西。”
见女娃娃这么乖巧懂礼貌，老人觉得这孩子被教育的很好。
“没事，是爷爷主动给你的，拿着吧！”老人说着把苹果塞进了刘秀儿的手上，“很甜的，爷爷牙口不好，咬不动，你吃。”
三四岁的孩子原本正是贪吃的时候，其实刘秀儿也想吃，可爸爸妈妈都有交代过，不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
大家都穷，你吃了人家的，爸爸妈妈就要想办法给人回礼。苹果很贵的，她去年生病，爸爸去县城买了一个回来给她，被奶奶骂了好几天。
那时候她就知道了，这种甜滋滋的水果很精贵，不能随便要。
看了看手里的大苹果，虽然舍不得，还是把它还给了老人，小大人似地开口：“爷爷！我不能要，您拿回去给自己的孙子孙女吃，我要吃会让爸爸买。”
其实心里很清楚，爸爸买不起，买完了车票，就剩几张很小很小的钱了。妈妈曾经说过，钱越小张就越少，越大张就越多。
爸爸把大张的钱都拿去换了车票了，哪里还有钱给她买苹果。可她是个好孩子，不能让爸爸为难。
苹果是好吃，不吃也不会怎么样的。
刘京山虽然在给人帮忙，时不时地也会回头看看女儿，怕她一个人有啥事。这一回头不要紧，看见个老人给女儿手里塞苹果。
他快步走了过来，望着那老人：“大爷！苹果太精贵了，您自己吃吧！”
“我不吃。”老人像是赌气，把女娃娃放回他手里的苹果塞给了刘京山，“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去京都的，就我一个人，咱们三个正好就个伴。你来我的卧铺车厢，我给你补张卧铺票，你一路上照顾照顾我，省得我女儿女婿不放心，要寻个列车员照顾我。
人干工作呢？怎么能照顾我呢？我看你这小伙子不错，咱们虽然萍水相逢，但能坐一趟车说明也是缘份。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我不管你的想法，我就是要你陪着我一起。不跟我去卧铺车厢我就跟着你去坐硬座。”
一瞧老人这是要赖上自己的节奏，刘京山无奈地笑了笑，抱起女儿放在腿上，坐下来解释：“大爷！照顾您是没关系的，补卧铺票就算了，我和我女儿在十号车厢，您几号？我上车先把您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我再去自己车厢。”
“哎呀！你这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老人不满地看了眼刘京山，“我在五号车厢，你不在我身边那算什么照顾？大晚上的我想上个厕所啥的还不得人搀扶一把，你忍心看我一个老头子颤颤巍巍地去洗手间？万一摔了怎么办？再说了，你不睡觉，孩子也得睡觉不是？
别墨迹了，就这么说定了，跟我去卧铺车厢，完了我叫人给你的票补齐，钱算我的。咱们这叫互惠互利，双方共赢。我不愁没人照顾了，你家孩子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不是很好吗？做什么想不开一直拒绝？
就这么定了，你想帮助人就去吧！孩子我给你看着，放心！不会把你女儿拐走的。多好的孩子呀，这么小就这么懂礼貌，还是生女儿好呀，真的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
老人都这么说了，刘京山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何况自己兜里的票根本就到不了京都，有人需要帮助，正好他有把子力气，相互照应着点儿也行。
要不等他到了京都，好好努力挣钱，将来还他车票钱也不是不可以，就当是自己借他的好了。
把女儿放下，刘京山对着老人点了点头：“那行，咱们的车还没到点儿，我先去帮着人，一会儿时间到了咱们再上车。”
话说完又看了看女儿，摸摸她的小脑袋：“秀儿！你跟这位爷爷说说话，爸爸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刘秀儿瞧着爸爸，站起来趴在他的耳朵边问：“我可以吃爷爷的大苹果吗？好久没吃了，好想吃。”
女儿那眼巴巴馋苹果的劲儿让刘京山决定好心酸，上次吃个苹果被王翠花骂的满屯子的人都知道。
他也被骂的跟狗一样。
只是那时候存了报恩的心，也不理她，就让她骂好了。
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他真不该让王翠花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人永远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给了一个好处，她还想要下一个。
你给了她下一个，或许还想着要第三个。
这种人就不该一直惯着，惯出了贪心的坏毛病。如果一开始他不把工作让出来，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县城单位上班，今天能把自己弄到如此狼狈不堪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