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元建设的妈这里撕开了一道口子,底下就再也搂不住了,元宝生做过的所有坏事,恶事,全都被人挖了出来。
包括动乱年代他叫人打死了许阳儿子的事也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京都的每日早报跟踪报道了此事,所有大街小巷的人都觉得这个元宝生太可恶了。爱挖掘真相的记者也专门去采访了许阳,问元宝生为什么会这么恨他。
许阳的回答很平静。
“说起来,这就是个误会。当年元宝生的父亲跟我是挚友,我们一起留学海外。那年花魁游街,他父亲说了几句侮辱花魁的话,被人活活给打死了。他不信,一直说是我见死不救造成的后果。
试想想,岛国的花魁,那都是有人在暗中保护的,不要说外国人,就是他们本国人也不能随便侮辱。
侮辱了就要接受惩罚,打死打伤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留学生,怎么去救他的父亲?
后来我按照他父亲的遗愿,极力资助他读书,把自己的医术毫无保留地教给他,结果养出了一头恶狼,害死了我的儿子,害苦了我的女儿。”
记者对许阳的遭遇很同情,老百姓看了报纸都觉得这元宝生不是人,恩将仇报就算了,还丧心病狂地杀人,竟然还当了那么多年的人民医院院长。
有人写信跟有关部门反应,为什么医药行业里混进了这么一个恶魔都无人察觉,难道他做的事有那么隐瞒的毫无蛛丝马迹可寻吗?
怎么可能?其中的利益关系可见是有多少猫腻。
元宝生虽然被抓了,这么些年下来,人脉也还是有的,一些人也想过要伸手拉他一把。没等付诸行动,就被上头告知要把他作为典型树立。
这一下可把许多人给吓的冷汗直冒腿哆嗦,个个都开始绞尽脑汁跟元宝生撇清关系。
原本元宝生就不是一个什么讲义气的人,跟谁交往,多少都带着点目的性。他跟许阳的恩怨圈里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有出面阻止而已。
苗建成怕医药行业的领导给元宝生翻案,组织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人开始游街,希望给恩师讨回公道。以前一些受过许家恩惠的人也自发组织起来,要求严惩元宝生,给许家一个交代。
社会百姓,报纸舆论的抨击,宣传,元宝生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惊动了国家医药最高层,指示要严查元宝生一案。
经过两个多月的调查,查出了一大批跟元宝生接触过的医药行业的蛀虫,集中一起处理。
元宝生的情节最为严重,判处了无期徒刑,临执行时,他要求见许阳一面,不然就绝食。
工作人员怕他真的绝食,去把许阳找了过来。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中间隔了一张很大的桌子,元宝生的手脚都被铐住了。
看上去他更瘦了。
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层皮绷着,身上都刮不下四两肉来。
许阳什么都没说,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了几张泛黄的岛国报纸,递给了他。
抬了抬下巴,示意元宝生看。
这些报纸是他拜托当年一起在岛国留学的一位同学搜寻寄来的,上面有他父亲出事的完整报导,目的就是要向元宝生证实他不是见死不救。
也是向世人证实,当初元宝生的父亲伤的很重,几乎没有抢救过来的机会。
拿起报纸,元宝生随意看了看,淡淡地道:“关于我父亲的事,后来我都知道了,是他被人当街活活打死的,跟你见死不救没关系。”
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松,许阳没说什么,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元宝生。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瘦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元宝生自嘲地开口,“因为我精神焦虑,睡不着,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许阳还是没出声,很想听听元宝生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
叫他来,肯定不是只听他谈论自己的病情的。
“知道我为什么会精神焦虑吗?”元宝生开始激动了起来,“那都是因为你,你把我喜欢的人嫁给了别人,我好恨,我好恨呀!我这辈子,谁都不曾喜欢过,就喜欢过她一个人。
我一直自卑,很自卑,因为我长的不好看,家庭地位也不好。我努力克制自己,可我还是喜欢她,死心塌地地喜欢。
没等我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就做主把她给嫁了,嫁给了陆雄那个混蛋。我就知道那个混蛋不适合托付终身,我就知道。”
心中微微一痛,许阳看着泪流满面的元宝生,仿佛又回到了他当自己助手的时候:“既然你喜欢春阳,为什么不说出来?你有跟她提过吗?”
元宝生开始流泪,不停地流泪:“我不敢,我自卑,我懦弱,我怕她看不起我。直到她结婚了,走了,我才明白,我这辈子的所有希望都被她带走了。
我好恨,好恨,我恨死你了。所以我开始针对你和你的家人,不择手段地针对。她离婚了,我满心欢喜,还是不敢自己去跟她说,我托了人去,可她拒绝了。
我一生气就把她给调去了外围扫垃圾,我的办公室从二楼搬到一楼,那也是为了多看看她。这些年,我看着她逐渐憔悴,逐渐老去,我就心疼,特别心疼。
我一边喜欢她,又一边折磨她,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吗?就为这事,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越来越瘦,越来越不像个人,像个吃人的魔鬼。
许叔!有些事不是我想去做的,可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越做越错,回不了头。我知道我得了病,很严重的精神疾病。说你对我爸见死不救,那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做坏事找一个借口,实际上是我得了精神疾病。
看在我就要走了的份上,许叔!你能不能把我喜欢她的事告诉她?”
望了眼元宝生,许阳微微摇头:“不能。春阳对你恨之入骨,你喜欢她却带给了她无尽的伤害,你这不叫喜欢,而是自私的占有。”
低着头想了想,元宝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是我的错,的确我给她带去了无尽的伤害。如果不是我,她的手不会冻的长冻疮,是我的错。”
话说完,元宝生站了起来,最后看了眼许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