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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回 博雅斋闲探饯花客 琼华海同泛不系舟 上(1 / 1)

话说沈馥不幸失子,皇帝将那恬顺仪打入冷宫、杖毙藻和殿所有太监宫女不说,又将当日眼见沈馥出红之人统统打发去了劳役司。一连几日,皇帝皆是哀恸难安,不思茶饭。而每每摆驾舞雩宫,沈馥皆缠绵病榻,不愿面圣。入了夏,皇帝移驾太平行宫避暑,沈馥因病不得半驾。皇帝便日日传张昇问话,若是沈馥安好,便放心片刻,若沈馥病痛,便挂心数日。这日,皇帝翻了慧钦御华的牌子,便早早来了。磬灵请了安,迎道:“皇上来了,主子正和阮修人下棋呢。”皇帝笑道:“这回赌什么呢?可别又是扇坠、香包之类了!”磬灵道:“回皇上的话,阮修人前些日子都给输光了,这回拿了两包金丝冬瓜糖来。”皇帝大笑道:“这个小东西!可又要讨朕的赏了!”说着,大步向清凉殿走去。走到博雅斋外,还未掀开帘子,只听到清脆如珠的撒娇声:“筠哥哥让我罢,让我罢,只这一颗了便让我罢!”又听一清朗之声悠悠道:“那可不行,落子无悔方为君子,难道纯儿要做小人不成?”皇帝迈入堂中,只见阮涣纯正挂在秦瘦筠脖子上厮磨,便笑道:“瘦筠说得对,落子不悔真君子!涣纯真是愈发爱胡闹了!”二人一见皇帝来了,便忙忙下来见礼。阮涣纯撅着嘴道:“皇上就爱说纯儿,筠哥哥就什么错也没有么?”皇子揉了揉阮涣纯的圆脸蛋,指着秦瘦筠道:“他自然有错,他的错便是太宠着你了!”阮涣纯立时羞红了脸,气呼呼的道:“你们都坏!纯儿去找润儿玩!再不理你们了!”说着,噔噔跑了出去。皇帝只笑道:“这个傻纯儿!”秦瘦筠亦忍俊不禁,只命磬灵去后头跟着,又命风软奉茶。阗青玉茶盏中茶汤盈盈生碧,袅袅含烟,皇帝吃了一口,微微蹙了眉,道:“这是樾岭寒茶,又加了松针,甘涩清苦,也只有你喜欢。”秦瘦筠瞥了皇帝一眼,道:“那便换做敬亭绿雪,只是臣甫这儿没有这一味儿,还请皇上移驾他处。”皇帝将茶一口饮下,笑道:“也只有纯儿在你这儿才得些蜜吃,如今日日同他玩闹,却是愈发小性儿了!”秦瘦筠命宫人摆上了些茶果,随口问道:“也不知这几日沈侍卿可大好了,皇上可去瞧过他了?”皇帝不觉黯然道:“这几日尚可,只是也不曾见面,并不知究竟若何。”秦瘦筠道:“沈侍卿年纪虽幼,也是个知情识理的。想来是暑热疲乏,怕接驾有误才婉拒的,必不会因那事儿与皇上生出嫌隙来。”皇帝听了,不觉笑道:“朕尚未说他的不是,你倒先为他开脱起来。不过见了他一面,又哪里知道他的性子!”秦瘦筠淡淡一笑,道:“那日虽只说了两句,臣甫只觉沈侍卿……还不曾恭喜皇上再得佳人,臣甫在此贺过。”说着,以茶代酒,一饮而尽。皇帝笑道:“真是小性儿!”又问那日怎会想起去梧桐苑一游。秦瘦筠心下一动,只含笑道:“那日纯儿听说梧桐溪里开了一簇水仙,直嚷着要去看,臣甫便同他一块儿过去瞧了。”皇帝奇道:“这般天气怎会有水仙?”秦瘦筠舒眉远淡,莞尔道:“原本臣甫也是不信的。只那日送侍卿回去后,不巧将荷包丢了,臣甫便折回去找,便瞧见大青石下果真生了几株水仙。私以为这是祥瑞之兆,便摆了几案,拜谢花神。”皇帝霁颜道:“原说水仙在你这儿白白被药气培了,偏不肯要,今儿却巴巴的赶去看水仙了!只是下回切不可如此张扬了!”秦瘦筠淡淡一笑,道:“臣甫也不过是俗人,而身在五行六界之内,又如何能超脱肉骨泥胎呢?”皇帝听了,失笑道:“嘴巴说自己是大俗人,心里只怕是半个字也不认罢。不过这拜谢花神的事儿极是风雅,朕是个粗人,倒是馥儿能与你说上两句,得了空你也去舞雩宫走动走动。当日那张氏在场,纯儿必是早早躲开,你去时也带上他,只当认认人。”秦瘦筠道:“这是自然,只是现下暑气犹盛,臣甫想着入了秋天气凉爽,便差人呈了拜帖去舞雩宫一趟。”皇帝执了秦瘦筠的手,亲昵的拍了拍:“咱们不说这个了,惠妃说你前些日子请安时咳嗽了几声,如今可好全了?”秦瘦筠道:“快了,现下喝梨汤代药饮,劳皇上记挂了。”这时候,阮涣纯手里捏着一枝玫瑰,衣衫不整的跑了进来,一头撞进秦瘦筠怀里哇哇大哭。秦瘦筠忙问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还生哥哥的气,哥哥向你赔罪!”又命人端了好些吃食来。皇帝心中怜惜,殷殷问道:“纯儿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朕,朕替你做主!”阮涣纯躲在秦瘦筠的袖子里,只露出两只红通通的眼睛,呜咽道:“叶、叶贵嫔打磬灵哥哥!还、还要打润儿!”皇帝一听,立时横眉道:“大胆!”又见磬灵跟在后头进了来,颊上一个鸡蛋大的乌青,滚在地上禀道:“方才磬灵陪阮修人与十殿下在春晖园玩耍。阮修人见玫瑰开得好便折了一枝给十殿下玩,却不想叶贵嫔来了却说阮修人和十殿下摘了她的花,便将阮修人捉起来打,磬灵上去劝,结果也挨了打;幸好杞王经过才解了围。”秦瘦筠听了,心中一疼,忙问道:“打哪儿了?快给哥哥瞧瞧要不要紧!”说着将阮涣纯小心抱到怀里,将袖子掀来检查。果见那白嫩如藕段一般的臂上有三四道绛紫,端的是触目惊心。皇帝见了,忙命风软去取药膏,又宣太医。秦瘦筠心如针扎,只迫切问道:“可还有别处么?莫忍着,只管告诉哥哥!”阮涣纯满脸是泪,颤着手去解腰带,只见那身子上竟是青紫掐痕,亦有不少绛紫鞭痕。皇帝不由得怒火中烧,骂道:“叶贵嫔竟这般残忍,简直是个毒妇!”秦瘦筠心如刀绞,不忍再看,忙将衣服拉了,小心搂着,含泪道:“纯儿莫怕,哥哥在这儿!哥哥给你做主!”阮涣纯只哭着扭在秦瘦筠怀中,搜肠抖肺一般,泣涕不止。一时太医来了,阮涣纯又哭闹无休,不肯脱衣受检。秦瘦筠哄了好一阵儿,阮涣纯才就诊敷药。待阮涣纯于梨馨殿服药睡下,已是三更时分。返回清凉殿中,竟不想皇帝依旧坐在博雅斋内,对着凉茶一盏,神情黯然。秦瘦筠垂眸道:“不早了,皇上也该回去歇息了。”皇帝叹气,道:“朕已遣返叶贵嫔,又命惠妃晓谕六宫,叶贵嫔德行有失,罚俸三月,誊抄《女则》千遍,禁足撷芳殿,静思己过。”秦瘦筠不禁齿冷:“哪又如何?纯儿已永世如孩童一般痴钝!”皇帝蹙眉,含疚道:“到底是朕欠纯儿的。”秦瘦筠冷笑道:“臣甫不敢。雷霆雨露,皆是皇恩。自始至终,亏欠纯儿的也只有臣甫一人。若是真的要怪罪,也只能怨纯儿太过善良,当年臣甫受叶氏与张氏羞辱,何必为臣甫挺身而出,以至落得今日这般下场!”皇帝静默片刻,沉声道:“你说的对。朕也并无他物可加以补偿,仅保他一身平安和乐罢了。”顿了顿,又道:“朕已细细想了,纯儿孤身一人,除了你和梅照,也别无仰仗,便破例擢升他为侍卿,赐号曰纯,择黄道吉日行册封大礼。只是他不宜做一宫主位,他喜欢玫瑰,便将定霞园做他的别馆,朕会派侍卫把守。平日里交予你打理,他爱什么便添置什么,只务必要他心里松快。”秦瘦筠心下酸楚,只也撂袍下跪,低眉道:“臣甫替纯儿谢皇上恩典。”皇帝忙去扶他,秦瘦筠执意不起,只道:“还请皇上恕臣甫方才僭越之罪。”皇帝听了,不禁嗟道:“这宫中也只有你敢拐着弯骂了朕又乖乖认错的,只是你骂得对,朕若是治了你的罪,岂不少了个说话的人。朕也要多谢你,欣妃素来骄横,便是惠妃也颇有微词,若非她诞育两位皇子,朕又岂能容她?只可怜朕的润儿与沣儿,母妃失势,旁的妃子竟不愿教养,终究是她平日里太过嚣张跋扈的缘故,只是眼下也多亏你照应了。”秦瘦筠道:“皇上言重了,管理行宫本是臣甫份内,至于十殿下与十一殿下,梅照深受欣妃之害,也知稚子无辜,不曾有半点迁怒,何况局外之人。”皇帝忍俊道:“罢了,你这是以退为进,要朕向梅照讨饶。他的脾气你如何不知,岂是好惹的!分明又在打趣朕。”秦瘦筠笑道:“那好,臣甫只问些正经的。此次臣甫的兄长于前朝有功,敢问皇上将如何封赏?”皇帝笑起来,道:“真是个不忌讳的!也罢,朕的御华自是与旁人不同。此次协理江南税案,紫湘刚正不阿,不畏权贵,着实是个栋梁之才。朕没有看错,当年老四也举荐得好。”秦瘦筠听了,十分得意,显出几分孩童之色来,粲然道:“想来哥哥一展身手,必是不凡!”皇帝只曲了手指,刮刮秦瘦筠的鼻子,弯眉笑道:“瞧你得意的,不过,紫湘毕竟为官不久,仍需历练着;朕也想提拔他,又怕他年少位高,招人嫉恨,于日后官途不利。”秦瘦筠颔首,敛容道:“兄长他固然有几分心高气傲,只是若有皇上提点着,臣甫也便放心了,多谢皇上。”说着,亲自斟茶奉上。皇帝轻轻扣住秦瘦筠的腕子,笑得促狭:“只拿这个谢朕?似乎诚意有欠啊!”秦瘦筠一愣,忽的双颊微红,不觉低声道:“明日还有早朝,皇上可不能置黎民苍生于不顾。”皇帝只摇头笑道:“都说朕的御华通晓诗书,竟没听过‘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典故。”说着,携了秦瘦筠之手,步入寝殿。一时,花动影摇,明蜡高照,分衣解带,罗帐春宵。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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