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宇文尚离去后,宇文怜兀自坐在椅子上,脑中不断浮现出何凌少的模样,越想自个儿心里头越恨。若是何凌少没有动情于其他女子倒也罢了,她有的是时间与何凌少耗。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何凌少有了心尖上的人,整日与那沈芸厮混,两人是在凌玥县相识的,自此何凌少便一直带着沈芸一路游玩。
宇文怜紧紧抿住唇瓣,看着刚才宇文尚手中拿着的此时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杯,宇文怜快速走到那方桌前,手狠狠往茶杯上一甩,砰啪一声,精美的白瓷荷花茶盏应声而落,摔了个粉碎。
站在厅堂外的余之若心里一惊,公主动怒了。余之若现下不敢进去,只得僵着身子笔直地站在厅堂外。紧接着,厅堂里头一片寂静,许久后,余之若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当看到公主穿着的深红色绣花鞋时,余之若才抬起头来福了下身子唤了声公主。
宇文怜往余之若身上一撇,而后抬了抬手。“本公主去泰禾宫,你不必跟着。”说罢后,宇文怜头也不回地迅速往怜宫宫门口走去。
余之若站直了身子,看着月色下渐渐远离的公主。公主向来被皇上皇后捧在手心里,看中了的东西必定要得到,只是性子蛮横了点,自个儿从小就跟在公主身边,与公主一同长大。余之若叹了口气,若是公主没有喜欢上何少爷,性子也不会越来越糟糕。
此刻正躺卧在泰禾宫寝殿躺椅上的周后一听吴嬷嬷这话,霎时气得坐直了身子。双目泛着凌厉的冷光,手往横椅上重重一拍。“吴嬷嬷,贺兰脸上起了红疹子,不能出闺房门?”吴嬷嬷弯着身子点了点头,“皇后娘娘,确是如此。贺郡主不知吃了啥东西,这脸上被风一吹就起红疹子。周大人正四处寻大夫给贺郡主看诊。”
一听这话,周后整张脸都黑沉了下来。双手募地抓紧了躺椅两边把手,沉思过后,周后一脸痛恨地说道:“这老天爷真真是要让周家如此没落下去了吗?周家本就子嗣单薄,我这哥哥委实是软弱无能,被嫂子吃得死死的,不敢纳妾。只得了一双儿女。那双儿女也是个不争气的,我那侄子年纪轻轻本可以到朝中来大展身手一番,可却不知为何去做了和尚。侄女贺兰,好不容易被我劝服答应入宫来,可偏偏好,起疹子了。真真是气死我了。”周后越说越气,手再次拍打起了躺椅把手。
吴嬷嬷忙上前轻轻拍着周后的后背,“皇后娘娘,莫要着急。老身得了个好消息,昭阳宫的万贵妃病了,估摸着是场大病,司药房此刻正连夜捣药呢。”
周后脸上瞬间一喜,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上,出口的语气也添了分喜色。“吴嬷嬷,若是那贱人病久点最好就此逝去,那秀女教习可得要拖延了。如此,太子妃人选的落定也要拖延。贺兰赶在太子妃选定之前入宫的话……”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吴嬷嬷笑弯了眉眼,老脸上的皱纹也层层堆叠了起来。周后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疑惑问道:“原先的秀女名册上,我本是将贺兰的名字提了上去,不知怎地这名字却没上了去。到是平白无故多出来了个沈骆,吴嬷嬷,秀女名册的事可查清楚了?是谁做的手脚?”
吴嬷嬷拍着周后后背的手停了停,随即再次轻轻拍了起来。“派去的人只查到了些细枝末节,骆小主一开始就在那秀女名册上,后来不知怎地,给皇后娘娘您过目之前,骆小主的名字已经被威爵爷删了去。之后,贺郡主的名字没了,骆小主的名字不知怎地又上了去。只查到这些,老身觉得这幕后之人定是身处高位。”
“罢了罢了,此事已过,接下来的事可得多留个心眼。本宫只盼着贺兰早日入宫,等贺兰入主东宫,我这心事也算是放下了。”周后慢悠悠地说出了这番话。正在此时,李嬷嬷的声音自寝殿外响起。周后一听公主求见,眉毛立刻紧紧皱了起来。
她这闺女定是为了何凌少而来,每次来都缠着她让她劝服皇上下旨直接将何凌少召为驸马。若何凌少不喜欢她闺女,她是万万不会将她闺女嫁入何府的。
“吴嬷嬷,你且先退下。”周后朝着吴嬷嬷摆了摆手,吴嬷嬷恭敬地说是而后躬着身子迈步到屋门。
屋门方打开来,宇文怜便抬脚迈了进来。吴嬷嬷福了下身子向宇文怜行了一礼,宇文怜点了点头,而后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看向了周后。
屋门吱嘎一声关上时,宇文怜才娇娇柔柔地唤了周后一声母后。周后带着慈祥的笑意,朝宇文怜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宇文怜快速地步到周后身边,蹲了下来,一双手抚上了周后放置在双腿中间的手上。
周后轻轻摸了摸宇文怜的头发,“今儿晚上来,又是一脸笑意,可是何凌少动容了?”宇文怜一听心上一紧,为了避免母后发觉出什么,脸上万万不敢露出哀伤的神情来。宇文怜嘟了嘟嘴,“何凌少在凌玥县呢,等办成了父皇交代下去的事,自会回来。他自然会是怜儿的夫婿,母后,怜儿今儿来不是为了这个。”
“哦?那可是为了什么?”闺女来泰禾宫不是为了何凌少,周后心里很是高兴。
“母后,怜儿近日才得知,怜儿唯一的姑姑有一子嗣,是祝家的二少爷。父皇估摸着是忘记自个儿有这么个外甥了,不管祝家怎么样,到底是姑姑的儿子,身上是皇家的血脉。我们怎可将他抛弃任他在祝家受冷落?他可是怜儿唯一的堂弟呢。”
宇文怜轻轻柔柔的话语飘进周后的耳朵里,周后想了一番后才记起是有这么个事,上位长公主宇文倾,硬将那状元郎召为驸马,那状元郎就是现在的祝家家主。可怜了宇文倾还诞下了一子,哪怕祝家家主背叛了她,宇文倾也在先皇那为祝家家主说话。到底是给皇室蒙羞,先皇下旨将宇文倾从皇谱中除了去。
“怜儿,是要将祝家二少爷召入皇宫吗?你父皇定是不同意,母后也不同意。你的姑姑早已从皇谱中被除了去,我们不能违背先皇的旨意。”周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顺着宇文怜的发丝。
宇文怜摇了摇头,“母后,怜儿听闻堂弟和沈家小少爷有过节。沈家小少爷便是沈骆唯一的弟弟。母后,你可知道沈骆的弟弟是如何诋毁怜儿的堂弟的吗?说他是有娘养没娘教的,堂弟现下也快要及冠了。”
周后抚着宇文怜发丝的手松了开来,思量片刻后,周后笑出了声。“我且去你父皇那说说,你先回怜宫。怜儿,你要听母后的话,世间啥样的男子没有,非要那何凌少作甚?等到再次科举了之时,母后为你觅一良人。再者,现今的吏部侍郎秦霖也是不错的。”
“母后,怜儿做事自有分寸。若是何凌少真不喜欢怜儿,怜儿便放了他去。”宇文怜嘴上这么说,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她就怕恼了母后,母后为她另择驸马。
周后听到闺女这番话后,心中总算是放下了心。最后,宇文怜得了周后的保证,脸上带着比来时更加浓的笑意离开了泰禾宫。祝家二少爷,她那个堂弟定是痛恨沈家所有人,若是他进了宫,肯定会万般为难沈骆。到时,她再从中挑拨,沈骆休想成为太子妃。还有那沈芸,听到她堂姐如此惨状后,定当心痛难当。到时,她再将沈芸一并除去。
沈家的这两个丫头,她全都看得不顺眼。
杜雅依那一边,宇文尚早已秘密送了一封书信给杜太傅,告知杜太傅,杜雅依病犯了要立刻回府好生调养。杜雅依吃了公主准备的桂花糕中毒一事一字未提。
翌日,一顶轿子进入东西厢房,抬走了仍沉睡着的杜雅依走了。现下,东西厢房只剩余四位小主。
沈骆是吃过早膳后在东西厢房中庭等待教习嬷嬷的时候才听闻杜雅依的事,一旁的威敏敏茫然地看着杜雅依曾经住着的屋子,许久后,威敏敏才开口:“骆儿妹妹,我们会不会马上就再也看不到雅依了?”
“愿雅依能挺过这一关。”沈骆望着杜雅依曾住过的屋子轻轻说道。此刻,禾苗和孙淼出了来。
望见沈骆和威敏敏时,禾苗立刻嬉笑了眉眼快速走到二人身前。禾苗笑脸盈盈地唤了声骆姐姐,敏敏姐姐。沈骆只是点了点头,回了句教习嬷嬷还未来。一旁站着的威敏敏是睬都没睬禾苗,一双大眼睛径直往孙淼身上看去。
孙淼被威敏敏看得浑身不自在,最后还是禾苗出声道:“敏敏姐,淼妹妹身上哪儿吸住了您的眼睛呀?”
威敏敏哼了一声,随后拉着沈骆往一边去了。威敏敏和沈骆走开后,禾苗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一旁的孙淼拉了拉禾苗的衣摆,十分歉疚地说道:“苗姐姐,以后莫要再为孙淼说话了。敏敏郡主和沈骆以后会更加难为苗姐姐了。”
“淼妹妹,你这说的哪里话?以后,姐姐还是会帮你的。她们也就能嚣张这几日了,指不定皇宫里头会进了什么人呢,说不定还是她们两的仇人。到时候,我们只管站在旁边看戏便可。淼妹妹,你的对手是最最厉害的沈骆,你可得小心着点了。”
孙淼点了点头,“苗姐姐,我不惹沈骆便可。她若是惹了我,苗姐姐你定要帮我出主意。”
此时此刻,离得孙淼和禾苗甚远的威敏敏和沈骆说的是另外一回事。
威敏敏知道沈骆和宇文尚的事后便再也不担心沈骆入主东宫之事,现下,威敏敏更为关心自个儿的终身大事。
“敏敏,你要我今晚就……?”沈骆着实说不出后面的话,敏敏竟要她今儿晚上就去东宫宇文尚那吹枕头风,说她与秦霖的事。
威敏敏连连点头,手肘也蹭了蹭沈骆的手臂。“骆儿妹妹,此事重大。万不可拖延,我听说秦霖的娘亲四处为他寻姑娘,若是秦霖和那姑娘看对了眼可怎生是好?骆儿妹妹,姐姐不管,你今晚定要吹吹那枕头风,让宇文尚安排我和秦霖见一面。”
“敏敏,你让我再想想,这有点仓促。”沈骆思量片刻后开口道。威敏敏如同炸了毛的松鼠一般,若是不在外头,威敏敏铁定要叫出声来了。“骆儿妹妹,姐姐的好妹妹。你别再想了,秦霖定当是喜欢姐姐的,不然,他那次酒后吻姐姐干啥。”
沈骆惊得眉头直跳,敏敏都和秦霖亲上了,还着急作甚?可耐,威敏敏手臂直摇着沈骆的手臂,没有办法,沈骆只得答应了她。
此刻,宇文尚正在上早朝,若是知道沈骆今儿晚上要来吹枕头风肯定要乐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