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别离驾着马车,穿过了黄沙和响马遍地的大漠,看着前方即将到达的目的地,萧别离伸了个懒腰说道:“媳妇,出来看,马上就要到了。”
墨谦谦从马车后探出身,看着前方的小镇,她没有一丝放松的迹象,反而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根据老疯子前辈的消息,前面就该是长安君藏身的地方,长安君当年是和陛下争夺王位的,虽然和陛下的争夺他败了,可是也绝对不能小觑,更何况当年陛下不杀他,他能够在此地蛰伏这么多年,不知道他在图某些什么,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萧别离吐了一口唾沫,穿过风沙区,让他的脸蒙着一圈黑红,他点点头说道:“我其实有个疑问一直想要问问陛下,你说长安君是和他争夺王位的人,也就是说他应该算是大逆不道了,陛下为何不杀他?陛下不杀燕丹我还能够理解,一来是燕丹的身边有人拼死保护,二来他算是陛下的知己,可是不杀长安君又是为何?难道是陛下念及亲情?这我可是不信的,当年陛下的亲生母亲,不也是照样被他抛弃吗,更何况是一个兄弟?”
墨谦谦叹了口气说道:“陛下的心思你别猜,反正也猜不透,你有没有发现,之前你还以为能够看穿陛下的心思,现在在看,陛下的心思高深莫测,越是亲近他,你越发现他的心思之高远,常人看得是眼前的事情,稍微有些大局观的人看得是身前数年的事情,可是陛下,他看到的,可是数十年后,百年后,甚至是数百年后的事情。”
萧别离点点头道:“不错,就比如说陛下赐给我的锦囊,媳妇,我直到拆开那个锦囊之前,我一直没有猜想到,陛下想要做的事情,竟然是让我去杀徐福!徐福可是他亲点的外出寻找仙药的人选,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陛下在第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能够真的找到仙药,只是我想不通,难道陛下知道徐福是域外天魔?知道徐福按耐不住了,才让我去杀他?按照陛下的脾气秉性,就算他知道徐福是域外天魔,该用的时候,还是会用,除非徐福对大秦的江山有什么不利的影响,陛下才会下令杀了他。”
萧别离看着前方,眼神有一阵失神,他说道:“之前在咸阳的时候,我不知道陛下的身份,就叫他老哥,后来知晓了陛下的身份,在私底下还喜欢叫他老哥,第一开始想的就是叫的亲近一点,不是也能从他那里寻的一些好处,后来老哥我就不叫了,因为越叫我心越寒,就连我义父,辛辛苦苦为陛下做了这么多年,他到了该抛弃的时候还是会抛弃,位高者权谋心机之重,如同深渊一般,让人猜不透。”
萧别离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些事,我一直没跟老疯子说,不是我不信任老疯子,而是我不知道当老疯子知道这些事后,会做些什么!这件事,媳妇,我就和你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墨谦谦点点头笑道:“说吧,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萧别离深吸一口气说道:“域外天魔有很多,不单单是徐福,还有我义父,还有扶苏公子的弟弟胡蛮儿,现在我觉得章邯既然能够搭上徐福这棵大树,他八成也是域外天魔!咱们墨家之所以到了这个田地,除了他徐福,章邯也是罪魁祸首,现在又有域外天魔这个身份,咱们杀他,更理直气壮了!”
萧别离又颇有些忧虑的叹了口气说道:“只是现在章邯远在北境,据说已经是军中军功最高的将领,要想杀他,没有陛下的同意,怕是很难,而且胡蛮儿能在咸阳隐藏这么多年,谁知道他所图谋的是什么?前些日子,扶苏公子遇刺,胡蛮儿说这件事情和他无关,到底是不是这样,这也没有人知道。”
“好在,现在公子不再咸阳,有蒙恬和三十万大军的保护,在加上上次出了被刺杀这档子事,原本在咸阳留守的,陛下给扶苏公子的老巫士,现在都已经在了北境,有他们在,公子的安危我倒是不担心了,现在我只是在想,陛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胡蛮儿是域外天魔这件事!你看,公子北去,看似是远离了咸阳,似乎是被陛下冷落,有没有陛下有意让公子远离胡蛮儿这就不得而知了。”
萧别离停下马车,和墨谦谦并肩坐着,他搂着墨谦谦苦笑道:“现在看看,我还是太小看陛下了,之前以为做的那些事天衣无缝,没有人发现,现在想想看,应该是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若是我做的过火了,说不定死的人就会是我而不是徐福。”
墨谦谦轻声说道:“陛下毕竟是陛下,能够一统六国,让六国的遗老遗少们到现在都不敢作乱,他的手段又岂会是我们能够看破的,如果你能够看破,那皇帝就是你萧子了。”
萧别离吐吐舌头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人听到了,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萧别离又狠狠的嗅了一下墨谦谦发丝间的幽香气味,他手指不停的捋着墨谦谦的头发说道:“燕丹自刎,荆无罪也差不多少,如果长安君也像他们两个人一样,不用我费什么功夫,这该有多好?不过这也是想想,长安君要是想死,那早就该死了,又怎么会拖到现在?而且听绝巫卫内部的消息,长安君蛰伏的地方可谓是密不透风,他要是没有什么坏心思,把小镇弄得那么牢靠做什么?”
萧别离看着前方隐藏在黄沙里的小镇久久未出声。
——
咸阳,咸阳宫中,始皇帝陛下看着眼前的竹简,灯火飘摇,他轻轻的咳嗽几声,身体一阵剧烈的摆动,身边的宦官颇为担忧的说道:“陛下,今日已经阅了六百斤,您该休息一下了。”
始皇帝陛下放下手中的竹简,朝着宦官看了一眼问道:“怎么是你当值?赵高呢?”
宦官恭敬的说道:“回陛下的话,您在半月前就让中车府令大人停止当值了,赵大人上了年纪,岁数大了,体力有些不支,陛下您念在此,所以让他休息。”
始皇帝陛下点点头说道:“知晓了,寡人看完这一卷便去休息,你先下去吧。”
始皇帝陛下将手中的竹简放在案几上,他揉了揉眉心,一阵疲倦如同潮水般的涌来,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一阵头晕目眩,他从胸中生出一阵烦闷的感觉,轻轻的手掌支撑了一下身体,一个魁梧的身影从一旁走来,将一件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
始皇帝陛下微微诧异,转身却是胡蛮儿,始皇帝轻轻一笑,拍着胡蛮儿的手说道:“胡蛮儿,怎么今日没出去玩去?”
胡蛮儿痴痴一笑说道:“胡蛮儿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出去玩,胡蛮儿大了,能为父皇分忧了,在出去玩,胡蛮儿就是坏孩子了,坏孩子是最讨人厌的,胡蛮儿不要做这样的人。”
始皇帝陛下闻哈哈大笑道:“好,寡人的胡蛮儿也长大了,都说寡人的胡蛮儿不开窍,依寡人看,他们都是嫉妒寡人,寡人的胡蛮儿不但开窍,而且比所有人都要聪明,你说是不是,胡蛮儿?”
胡蛮儿有些得意的说道:“那是,他们说胡蛮儿不开窍,都是假的,胡蛮儿很聪明,就连李斯丞相都没有胡蛮儿聪明!”
始皇帝轻轻笑了笑,他颇为宠溺的摸着胡蛮儿的头说道:“胡蛮儿一眨眼都已经这么高了,都比寡人要高了,寡人还想像这样摸你的头,怕是不能了。”
胡蛮儿听了这话,低下身子笑道:“父皇,这样你就一直能摸胡蛮儿的头了。”
始皇帝陛下微微一笑,说道:“胡蛮儿,他们都说寡人是暴君,都说寡人做事不留情面,都说寡人不在乎亲情,其实他们都错了,寡人最在乎亲情的,你是寡人的儿子,寡人疼爱你,扶苏也是寡人的儿子,你们两个是兄弟,既然是兄弟,就要齐心协力,不能做兄弟阎墙的事情,知不知道?”
胡蛮儿重重的点点头,始皇帝陛下笑了笑,他看向远方,双手不停的互相捶打,他自自语的说道:“寡人不杀长安君,不是寡人心慈手软,也不是寡人念及亲情,即使在亲的亲情危机了寡人的江山,寡人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除却他,寡人不杀他,自然是有寡人的理由,这个理由绝对不能告诉萧别离你,至于长安君说不说,那就是他的事情。”
“萧别离,你从没让寡人失望过,你的作风倒是颇像你那义父赵高,只是如今赵高老了,寡人也不愿意让他多做事,这些事就交给你去做,做的好,你就是下一个赵高,做的不好,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徐福。”
胡蛮儿在一旁看着始皇帝陛下的身影嘿嘿的笑着,笑容是那么的淳朴,那么的真挚。
与此同时,在帝国的北境,号称是徐福师傅的人笑着看着手上的羊皮卷,一块块巨石堆彻成龙,组成了一条蔓延万里的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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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