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都挡不住宋远俊朗面容上的羞红,他的薄唇扬起,深邃如广垠天空的眼睛里繁星闪烁,是藏不住的欢喜和激动。
宋远有些紧张地伸出手,修长好看的五指与拂知的紧扣在一起,腼腆地说:“我也心悦阿姐,只是宋远如今无一处拿得出手的地方,生怕让你受委屈。而且舅舅那里”
拂知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抬头看向他,笑着说:“就算你不能给我什么,我不在乎,你怕我爹吗?”
宋远摇摇头又点头:“我不怕舅舅,我如今虽落魄只能借居在舅舅家,但是我现在也已经找到活了,赚到的银子我会给舅舅,就当我这些日子的也怕,阿姐貌美无双,又极有才情,这世间大好男儿多了去,能配得上阿姐的也大有人在。你是舅舅的心头肉,却让我这般人占了去,舅舅心里定是恨我的。”
拂知用闲着的那只手摸上那双迷离朦胧的眸子,轻声道:“我在乎的只是你的心,与旁人有何干?有话说莫欺少年穷,我想阿远是不甘于平淡之人,以你的聪明在科考中一举中第,往后谁敢小瞧与你?听闻当今圣上亦是求才若渴的圣明之君,我信阿远定舍不得我受苦。”
宋远心间一片荡漾,汩汩热意沿着血脉流向四肢百骸,犹记得爹过世之后,他对读书多有懈怠,是娘在一边鼓励督促他。娘去了之后,他越发刻骨上进,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总像是缺了些什么空落落的。
直到今天空缺的那块被填满,他才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一个人在背后的支持与鼓励。
宋远紧紧地握着拂知的手,磁性悦耳的声音里是难掩的激动,承诺的话虽轻,但落在心上却是异常的有分量:“我不会,阿姐这般好的人,我要是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我无颜面对你。往后我的一切都交给阿姐保管。”
与宋远看来,他暂时给不了拂知太多的东西,便是嘴上的许诺也显得太过单薄无力,现在他身上最值钱的也不过那些日子卖字画赚的些钱,待过阵子把世子好友要的画交给人家,想来该会钱多些。
拂知现在手里有好几个铺子田产,每日进账都比他的多几倍,可她就是高兴,男子愿意让你管着钱,可不就是把整个人都交给你了?她也难得孩子气道:“傻不傻啊你?你有这份心我就满足了。”
想到上辈子他和别的女子撑伞走在一起,拂知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痛快,用力回握住他的手,认真地叮嘱道:“不管将来你将来如何,今儿既然我们将这话说开了,你就不能与旁的女子不清不楚,不许纳妾,不许多看别人一眼,若是被我发现,宋远,我不会饶你。”
宋远低低地笑起来,他用自己的额头靠着她的,轻声说道:“这天下间最好看的女子已经在我身边,我还看别人做什么?”
拂知心里微甜,如果上辈子她也能这般干脆,就不会将日子过得一团糟,以后的许多年只能在角落里想着他,期待再次见到他。
她特别想知道,上辈子的宋远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心?她死了之后,弟弟怎么样了?明知结果可能会失望,可她总是耿耿于怀。由此更加的恨如姨娘母女,怪自己的懦弱。
宋远并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只觉眼前的肌肤细腻如雪,淡淡的女儿香钻入鼻尖,他的心间一动,这种渴望却又陌生的感觉让他僵硬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
好在妙春端着醒酒汤进来,看着两位主子脸上全都带着羞涩与欢喜,想来是这话谈成了,不禁也跟着高兴。但是高兴归高兴,天色已经不早了,表少爷不好在小姐这里逗留太久,若是明儿被桂嬷嬷知道了,只怕她们都少不得要被训斥。
妙春将醒酒汤端给宋远,笑着说道:“表少爷请用,一会儿回去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睡一觉,养足了精神。”
拂知知道他不胜酒力,想了想说道:“在外面与人相交少不得要饮酒,若是能推却还是少饮的好,自古以来因此物误大事的不算少。”
宋远喝完饮酒汤,郑重地点头:“听阿姐的,往后在不会再碰酒。时间不早了,不打扰阿姐休息,我先回去了。”
妙春在一旁看得只想笑,说是不忍心打扰,可两人的眼珠子都粘在彼此身上舍不得动,到底是初识滋味的人,什么心思都在脸上写着。
宋远到底是个干脆的人,放开拂知的手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门一开一合,外面隐隐听到他和侯子文说话的声音,拂知脸上是止不住的欢喜。
“这会儿可随心了?只是小姐也千万别太得意了,老爷本来就不喜欢表少爷,要是知道你们两个定了私情,肯定不会纵容你们。如今不管去哪儿都逃不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姐选的这条路只怕不容易走。”
拂知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站起身笑道:“我去睡了,阿同要是醒了记得叫我。”
妙春笑着应下来,拂知瞪了她一眼:“次次答应,也没见你喊我一次。”
而此时周老爷坐在那里由着如姨娘给他捏肩,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姨娘稍稍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老爷,今儿瞧那世子爷可真是人中龙凤,怪道咱们锦容看得上眼,如今也算有点交情了,为了女儿,要不您”
周老爷斜眼看了如姨娘一眼,冷笑道:“你倒是想的简单,人家是什么身份,锦容是什么身份?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想去给他当侧室的两根指头都数不过来我今儿倒是发现个有意思的事,兴许有点可能。”
如姨娘听老爷这么说她的锦容,心里也有点不痛快,到底不敢说什么抱怨的话,只得说:“老爷发现什么了?”
“这位世子爷怕是瞧上我的拂知了,你没看到,妙春说拂知不来用饭的时候,世子爷眼睛里分明有惋惜,我说重话,他还帮拂知解围,什么用意,还用得着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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