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孩子可爱讨喜的样子,杨牧云也禁不住乐了。逗弄着孩子胖乎乎的胳膊小手说道:“宝贝,叫爹爹,叫爹爹呀!”
“孩子还不到半岁呢,哪里会说话?”紫苏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把孩子抱了过来又递给乳母,“孩子该吃奶了,你等会儿再逗他吧!”
“你怎么不喂......”杨牧云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紫苏的目光狠狠向自己瞪来,忙闭上嘴,伸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打了一下,“你看我这嘴,口没遮拦的乱说,真真该打!”
“你该打的又何止这张嘴?”紫苏轻叹一声,眸子流露出一抹复杂难言的意味。
她这样子颇让杨牧云感到有些心疼,自南都时这位名极一时的花魁就嫁给了自己,大概也有半年了吧,自己却从未......杨牧云默默的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低语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夫君要是真有什么隐疾的话妾身可以延名医给你诊治......”紫苏深深看了他一眼,“如果真不能为夫君你生下一男半女,妾身也认命了。”自从跟这个可爱的婴孩相处了一段时间,紫苏心里母爱泛滥,很想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可跟杨牧云自成亲以来,他一直没能跟自己圆房,一个还是黄花少女的少妇如何能够生育自己的子女呢?
“......”杨牧云的脸登时涨成了紫猪肝色,什么意思,当你夫君不能跟你尽一个男人的人事么?你男人若不是因为练功,不早就要了你的身子?
紫苏见他脸色变幻不定,以为自己的话让他生了难堪,便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是妾身的话说重了么?夫君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有病医病就是了......就算真的治不好,我们已经收养了一个孩子,等悉心养大了,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分别。”
若是旁的女子,自小在一个较为封闭的环境中长大,不知男女之事,还可以用几句话糊弄过去。可紫苏从小就生长在这烟花场所,耳濡目染之下,对男欢女爱又怎能不知?
看着她一脸黯然幽怨的神色,杨牧云不自然的笑笑,出言安慰她道:“夫人说哪里话来,你夫君我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凑过去在她耳畔低语道:“我只是想再等两年,等夫人你的身子长开了,变得跟那柳云惜一样成熟,我们再行房不迟......”
紫苏听了不禁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说道:“先前是借口练什么功来推脱,现在又拿我来取笑,我不如柳姐姐么?”说着挺直了身子,胸脯饱满,身材纤细,再加上她那艳绝人寰的容颜,能让每一个男人的眼珠子都瞪出来。
“你们两人一南一北,均是人间绝色,无论相貌才艺,都是不分轩轾,”杨牧云笑道:“你比她年轻,她比你成熟......等再过两年,你有了她那一份成熟的风韵,她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比过你的了。”
“你看上她了,是不是?”紫苏目光盯着他问道。
“怎么会?”杨牧云被她说的眼皮子一跳,忙道:
“她可是郕王殿下心仪的女人。”
“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不敢与他过于亲近的,是么?”紫苏又问。
“夫人你真是......”杨牧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跟她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样,你跟宁公子之间也走得很近,可我从来都没说过什么,以己度人,你应该相信我的话才对。”
“也是,”紫苏凝视了他片刻,才移开目光说道:“我要是柳姐姐的话,怎么会抛下一位王爷,去欣赏你这样一个五品的小官呢?”
听她这样说,杨牧云方松了一口气,跟漂亮的女人面前解释自己跟另一个同样漂亮的女人之间没有任何暧昧关系的话题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柳姐姐跟我说你昨日回来后去跟郕王殿下喝酒了?”紫苏话音一转道。
“嗯,”杨牧云点点头,“郕王殿下不过是想感谢我在庐州时对他的相救之恩罢了。”
“那他没有跟你说别的什么吗?”
“没有,”对于朱祁钰在酒桌上的话杨牧云并不想透露出来,“殿下只是跟我叙说一下在南都时的旧事罢了,这你也是知道的......对了,他还说要跟我再比试一次投壶呢!”
“那你跟他比试投壶的时候,要不要那位公主殿下在一旁看着呢?”紫苏乜着眼促狭笑道。
杨牧云心突地一跳,连连摆手道:“夫人,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就因为公主的事,我才被皇上贬出了御前,到现在都还没翻过身来呢!”
“看来你心里还是有些明白的,知道什么人可以亲近,什么人必须敬而远之,”紫苏轻笑一声,“我还认为你真的以为自己有当驸马的命呢!”
“夫人说笑了,”杨牧云叹道:“皇上没有治我的罪,便已是皇恩浩荡了,我若再不知好歹,别说丢官罢职,就是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也该挪一挪位置了。”
“你能想通这些,说明这一趟出征就没有白跑,”紫苏说道:“还有,你跟郕王之间最好也不要来往了。”
“这是为什么?”杨牧云不解。
“夫君是读书人,中过秀才、举人,学贯古今,难道没有听说过‘冯唐已老,李广难封’的典故么?”
“夫人是想提点我什么呢?”
“夫君是个聪明人,怎么连这一点都看不透?”紫苏眨了眨秀眸,唇角微微翘起说道:“飞将军李广骑射武功俱佳,一生大小上百战,威名远播,却总是不能封侯赐爵,你说这是为什么?”
“李广为人刚直粗犷,得罪朝中同僚甚多,他们在皇帝面前对他颇多诋毁,因此使其郁郁不得志......”
“非也,”紫苏微摇螓首,“汉武帝乃一代名主,识人甚明,又岂能是朝中宵小几句诋毁的话便将一大将之才给抹杀掉的?再说了,李广的弟弟李蔡、儿子李敢不都被汉武帝封侯了么?论武功征战,他们可并不比李广更强。”
“这......”杨牧云被她给问住了,一时语塞
。
“因为在景帝平定七国之乱时,李广私下接受了梁王刘武的印绶,”紫苏说道:“作为皇帝的臣子,他暗地里结交诸侯王,是犯了大忌。”
杨牧云身子一震。
“做臣子的只能效忠一人,那就是当今皇帝,”紫苏目光看着他继续说道:“梁王刘武觊觎皇位,已然为皇帝所忌,李广却与他眉来眼去,置当今皇帝于何地,所以他一辈子没能受封,是一点儿也不冤的。”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了,”杨牧云迎着她的目光说道:“我若想以后的仕途走得顺畅些,就必须与郕王殿下划清界限。”
“还有,你不能再跟公主纠缠不清了,”紫苏神色凝重的说道:“义父他老人家这些日子在太后跟前为你填了不少好话,就是想着让太后去影响皇上,能够重新重用你,你......你就少让人操些心吧!”
“金公公和夫人恩情,我不知该怎样报答?”杨牧云长叹一声说道。
“你跟我还见外么?”紫苏幽幽道:“之前在扬州清水潭镇,你救了义父他一命,这个好他老人家一直记着。又因着我跟你的关系,他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帮你......毕竟你好了,我也会过得好,难道不是么?”
“对,”杨牧云握住紫苏的手,动情的说道:“为了你,我不会再意气用事了......就算我不能让你过上风光的日子,也不能让你因为我而受了牵连。”
“好了,不说这些了,”紫苏嫣然一笑,“我们现在该走了。”
“去哪里?见你义父么?”杨牧云问道。
“我义父在宫里当差,哪儿有功夫见你?”紫苏笑道:“你都已回到京城了,难道就不想归家么?”
“家?是去?萝院么?”
“看你,就惦记着风月场了?”紫苏白了他一眼,“出去这么些个日子,连自己的住处都忘记了不成?”
“你是说宝巷胡同的那个小院?”
“不是那儿还能是哪儿,”紫苏没好气的说道:“我就不能跟你一同回去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牧云讪讪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那儿怎样了,你还带着孩子,天这么冷,真怕你们住不惯。”
“我没那么娇弱,”紫苏说道:“你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么?”
“愿意,愿意......”杨牧云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
马车轧过长街,向鸣玉坊的宝巷胡同行去。
杨牧云和紫苏在车内说着话,突然感觉马车一顿,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紫苏秀眉一蹙,掀开车帘问道。
“姑娘,”车夫马鞭遥指前方,“前边好像出乱子了......”
“哦?”杨牧云也探出身子向前看去,果见前方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