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靶标,并非一个个单独的靶子,而是一面高达一丈,刷了白垩粉的墙。
上面又画了一个又一个直径两尺大小的圆圈。
众人跟在王延兴后面,走到靶子墙下,挨个记录打靶的情况。
精度自然是不怎么样。
只有大约一半的子弹,落在了直径两尺的圆圈内……
这意味着,若是,瞄准人的胸部射击,那大概就会有一半的子弹会打中人体的某个部位。
另外,还有一部分子弹,散步在三尺到四尺的范围内,相当于,瞄准胸部,打到脚的准确度。
再考虑到射手也是刚刚接触这种枪的因素。
那么,能够打到这个程度,这枪,算是可以用了。
王延兴点了点头朝申定平道:“这算是第一步,差不多就做到这样吧!”
思索了片刻,再又说道,“今年是景福元年,便以景福一型为此枪的型号,先试制一百支,给罗大牛的教导队先装备试试!”
“喏!”申定平点头应道。
王延兴在继续说道:“这枪支的研发,还需继续推进,后续的工作,可有什么问题?”
申定平答道:“主要是钻床的精度不太稳定……试制手铳时,枪管短,还好。可钻这长枪管时,总是圆度和直线度超差……”
这个问题,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钻床的刚性、钻头的刚性、转速、冷却、粗加工、精加工分开等等都是影响因素。
只是,这是综合性的问题,不是一句话可以解决的,需要一批人,慢慢地打磨才能建功。
王延兴笑了笑:“无妨,不用着急,别催他们。某手里的火器,已经领先他人很多很多了,只需保持正确的方向,稳步地前进,便足以碾压他们了!”
“喏!”申定平再次点头应道。
离了北苑,时候已经不早,再回到刺史府,已经夜色降临。
进了后院,往自己和徐小娘住的主屋里走,却见房子里已经熄灯。
问门口的婢女:“阿娘已经歇息了?”
那婢女连忙答道:“回禀阿郎,阿娘已经歇息一会了……”
想着小娘有孕在身,王延兴也不准备进去打扰她,便转身要去书房凑合一晚。
那奴婢却又说道:“阿娘说,等阿郎回来了,若是不在正屋过夜,何不去荷香苑?那里也铺好被塌了。”
“荷香苑?”王延兴愣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荷香苑,就在正屋近侧,此前王潮住正屋的时候,章氏便住在荷香苑。
只是,王延兴跟章氏关系不好,在荷香苑门前,路过了无数次,却一次都没进去过。
没想到小娘给自己在荷香苑铺了个床。女子便是细心。
也好,总比去书房凑合强。
想着,便往荷香苑而去。
进了院子,见屋里既然有灯……小娘想得还真周到,连灯都给自己准备好了。
王延兴开心地推门进屋,到了里间才发现,徐小娘想得周到之处,不只是灯,还有暖被窝的人。
看到跪坐在榻上,正在哼着小曲儿哄虎儿睡觉的越娘,王延兴心里一阵哭笑不得。
脚下步子不由得一缓。
这小娘也真是的!
只是,既然已经将越娘接进了刺史府的后院,再将她迁出去,于情于理都不合啊!
想到此节,脚下也不再犹豫,踏了进去。
听到响动,快要睡着的小虎儿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眼睛闪吧闪吧地看着推门而入的王延兴。
越娘连忙也回过头来,见是王延兴,连忙爬过来拜道:“奴婢见过阿郎……”
“不用这么拘礼……”王延兴左手摆了摆,坐在了床榻上,右手却去逗虎儿,“虎儿!还不睡觉啊!”
“快叫阿郎!”越娘连忙吩咐虎儿道。
“还是叫大人吧!”王延兴却道。
越娘一听,登时羞红了脸:叫阿郎,那是奴婢叫主人,可叫大人,那却是儿子叫父亲了。
她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王延兴却直接牵过她的手道:“与你们母子相遇,也是缘分……你不会嫌弃某读书少,不会诗文吧!”
越娘手被握着,一颗心不住地猛跳,连忙说道:“奴婢不敢……阿郎不嫌弃奴婢糟糠之躯,是奴婢的福分……”
王延兴捏了捏她柔软的手,靠着坐了过去:“若说福分,某能与你同居一屋檐之下,于某也是福分!”
一边跟越娘说话,一边又去逗虎儿:“虎儿!你说是不是?”
虎儿却只是挠了挠头,不说话。
“虎儿还没起名字吧!”王延兴又问越娘。
“还不曾有……”
“王氏辈份,某这辈都取一个延字;下一辈,则取一个继字,虎儿不如便叫王继虎吧!”
越娘连忙把虎儿拉过来,让他朝王延兴磕头:“快说,谢大人赐名!”
虎儿这才懵懵懂懂地磕头,奶声奶气地说道:“谢大人赐名……”
唉……这算是认了这个儿子了吗?
无端端地,就多了个儿子……王延兴心里真是一阵哭笑不得。
不过,看着虎儿这幅讨人喜欢的模样,王延兴也不再多想。
逗他玩了一会,便让越娘哄他睡了。
夜渐渐地深了,熟睡的虎儿,鼻息细细的,如春风抚叶。
可越娘的声音却开始急促起来,似乎是夏日里,暴风骤雨。
有故事却又许久未经人事的女子,果然就是风韵不同啊!
将王延兴在泉州的风流韵事暂且搁下,视线再转回广州。
就在王延兴和采儿面谈后,又过了十余天,采儿女王,便领着一帮子的掌柜、伙计到了广州。
前来接驾的燕弗一看,王延兴前来主事之人,竟然是一个女孩子,吃惊得嘴巴里面可以塞进去鸡蛋了。
燕家也有派人过来,连忙小声地跟他解释道:“此女是王刺史的妹妹,名唤王采儿,正是泉州茶场的场长,也是郁香茗茶的大掌柜……”
“啧啧……”燕弗自然知道,泉州茶场的场长和郁香茗茶的大掌柜是名妇人,却没想到,竟然就是这个小姑娘。
他连忙收起面上的惊讶,恭恭敬敬地接了采儿到了住处。
到了住处,采儿也不客气,住了主位,便开始分派任务:“燕掌柜,你跟卢琚走那么近,在广州的名声已经败坏了,若是让你再管更多铺面,只怕,生意便不要做了。”
“你便继续守着现在的这几处铺子,司职不变。”
采儿说话之直,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听完,燕弗脸上一阵尴尬,不过,这段时间,他见了卢琚在广州的作为,也不想牵扯更多,去跟卢琚打交道的事,就让这小丫头去处理吧!
他连忙应道:“喏!”
而徐家原有的十二家铺面,则分别由有相应经验的掌柜和伙计去接管。
众人也是不敢有丝毫异议。
至于童子班的学员们,则被分别安排去各个铺面,负责账目:这也是合作社各个点的惯例,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安排完这一切后,采儿才对燕弗道:“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某要去见卢琚!”
“喏!”燕弗连忙应道,马上就去递帖子,说合作社的东家,泉州刺史之妹,王采儿娘子,携带些许礼品,明日要求见卢将军,不知卢将军是否有时间。
卢琚一听,没想到王延兴竟然把自己妹妹送了过来,哈哈一笑,何必明日?某今日便有时间!
采儿听了,也不含糊,当场,便带了燕弗,和从泉州带来,要送给卢琚的礼品,到了牙将府。
听闻采儿这般爽快,卢琚心中畅快,大开中门,亲自到门外相迎。
卢琚今年已经四十有七了,为广州牙将,已经不下十年。
下意识里,以为王延兴也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那王延兴的妹妹,能为这么大的场面的负责人,应该也是年纪三十以上的妇人了吧。
见面一看,惊得下巴都掉了。
这女子,年纪怕是连二十都没有吧!
方一见面,采儿便与男儿一般,拱手行礼道:“敝人王采儿,忝为合作社东家,特来拜见卢将军,感谢卢将军对敝社的照拂之恩!”
见采儿英姿飒爽,确实不输男儿,卢琚心里一阵喜欢,哈哈一笑:“每每提及王东家时,燕掌柜还支支吾吾,不肯直言,某当是燕掌柜有意要欺瞒。见了面才知道,原来王东家确非常人!”
说着,大手往里一摆,做了个请进的动作:“王东家!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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