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远远而来的那一队骑士,刘隐突然变得很紧张了起来。
不用说,这些人定然是来找自己说降的!刘隐会降吗?
当然不会!在他的心中,就没有降这个词!
可是,莫名地,一种奇怪的预感,无端地出现在心头,刘隐竟然不自觉地想着,要不,还是降了吧!
竟然还没见到对面的人开口,心里就会出现这种念头?自己到底是怎么啦?
就在刘隐正在奇怪之时,那一队骑士已经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军官。
长得清秀的模样,一看就不是莽夫之类的战将。
身上也只是穿着袍服,而未着战甲。手上也没拿长兵器,只在腰间配了一把长剑。
看着倒像是一员儒将。
他走到城楼不远处,抬头朝刘隐看来,大声喊话道:“城头所站之人,可是刘隐将军?”
“某就是刘隐,你是何人?”刘隐扶着城砖,昂首答道。
那儒将哈哈一笑,朗声答道:“某便是与将军神交已久的,王延兴!”
他就是王延兴?看着一脸和气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掌握了无数人生死的枭雄啊!刘隐将惊讶藏在心里,拱手问道:“原来是王使君!不知使君来找刘某,有何贵干呀?”
有何贵干?你瞧这话问得,两个人正是战场对头,找上门来了,能有何贵干?
谁知道王延兴却哈哈地笑着答道:“将军欠某的钱多时了,某这不是要债来了吗?”
是了,刘隐还欠王延兴八万贯呢!另外还有每年的利息。
连本带利,那么多钱,可不是小数字!
“使君可能要失望了。”刘隐答道,“某现在被困在这里,却是不方便给使君去取钱呀!”
“要不使君让开一条通道,某这就领人回封州取了钱财,给使君送来?”
这两人也当真是奇怪。在这种情况下了,王延兴竟然还在讨债!刘隐若是有钱,不拿来招兵买马?会给王延兴?
而刘隐也敢说,竟然开口就要王延兴将自己放了。
当然,如果当真将他放了,他会当真送钱过来?
可偏偏王延兴听了,却大声地赞了一声:“将军的主意不错,某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说到一半,王延兴突然转口道:“只是,封州此时已经与将军无关了,某就算将将军送去封州,将军也取不来钱啦!”
“什么?”刘隐惊道,“你怎么可能连取端州、康州和封州?”
“若是只靠某自己那几个人,自然是取不了这么利索,说来,还要多亏了令弟的协助啊!”王延兴呵呵地笑道。
“令弟已经接任封州刺史之位……此事也已经得到了薛王的许可……想来,令弟也不太希望,你回封州拿钱来还债哦!”
王延兴一边说,一边笑,仿佛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地方的故事一般。
可刘隐听着,却惊恐异常!因为王延兴提到的这个令弟,不可能是别的弟弟,而只可能是他的三弟,刘岩!
刘谦有四个儿子,其中,嫡子有两个,分别是长子刘隐和次子刘台,都是正妻韦氏所生。
刘隐才华捉住,素来为刘谦倚重自不必说。
可这个刘台没多少出息,一贯不为刘谦所喜,便一直没有担任什么要职。
另外,还有一个儿子,也很被刘谦看重,那就是刘岩。
只是刘岩与刘谦,却并非一母所生。刘岩是生母段氏出生低贱,也不被刘谦的正妻韦氏所容,可以说,刘岩的出身是很惨的。
然而,世事难料。韦氏容不下段氏,却对段氏所生的这个儿子,十分看重,将他一并收养了,一手教养,倒是与自己的儿子无异,从名分上来说,倒也算是嫡子。
而且,他学识、武功虽然不如刘隐,却比那个刘台好了许多。
因此,刘谦也给与他许多带兵的机会,让他锻炼,有所作为。
事实上,若是没有王延兴的异军突起,这个刘岩可就不是简单的有为,而是大大地有为!
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便是这个刘岩,建立了五代十国中,十国之一的南汉!
若说这样的一个人,是个甘居刘隐之下的人,大概除了刘谦之外,没人会信!
刘隐自然也不会相信!
无论刘岩,在父兄面前表现得多恭顺,刘隐都拎着一份提防之心。
在刘岩身边,也都是刘隐的人。
若是刘隐无事,刘岩自然无事。
若是刘隐有事呢?
刘岩会不会顺理成章地,去继承封州刺史之位?
不会吗?
真的不会吗?
他傻了才不会啊!
想到这里,刘隐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无力地依靠在城池上。
他的脸上,终于,失去了那份永恒的坚决。
无助的眼色,默默地看着王延兴和善的微笑。
他很想从这笑声中找到点破绽。
可王延兴笑得是那么自然!全无作假的痕迹……
是他说的就是实情?还是他的演技全无破绽?
然而,刘隐终究就是刘隐,哪怕听到这般让人绝望的消息,也没有爆发出怒火来。
反而是那平静,让人觉得,不像是活物。
“多谢使君前来告诉某这个消息!”刘隐扶着墙砖,缓了许久,才终于从绝望的情绪中走了出来,“阿弟素有决断,有他统领封州,某也安心了!”
“想来,将军胸怀广阔有如天空,智慧深如大海,听到这个消息,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想不通的!”王延兴依旧是笑着答道,“只是,将军!你欠某的钱,可还没还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使君说得没错!只是,你看某这样子,要如何能还得了你的八万贯呀?”刘隐也不在调口味,哂笑道,“等使君挥兵,攻下这城池,自然可以将某剥皮拆骨……只是某身上的肉怕是卖不了八万贯!”
“某倒是有个法子!”王延兴却道,“只要将军愿意为某办事,某可以给将军每年五千贯作为报酬!”
“将军,只需为某办十六年的事,便可还了这八万贯?”
“如何啊!”
如何?这叫什么如何?你王延兴要劝降某,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这算什么?
刘隐冷冷地一哼,开口就准备要拒绝。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看到一旁的童老二,一脸着急的模样,似乎是有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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