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念着,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恋人间的呢喃,依依不舍的从两片鲜艳饱满的唇中溢了出来,后来声音慢慢大了起来,不像是念诗,像是歌唱,声音中又哭又笑,充满哀伤。
林至岑吃过后,没有守岁,他饮了些鹿血酒,本是姐姐送来给祖父的,他跟着也就喝了一些。
回来后许久不曾饮酒,一时有些醉意,便想着出来吹吹风,可到处都是刺目的灯笼,还有股子炮竹的味道,林至岑很是不喜,捂着鼻子就走到了书房。
却听到一阵歌声,哀伤凄婉,明明是一首爱情的诗,听着却像是离别之词:“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推门进去,却看到钟漪靠着书架呆坐着,嘴里无意识的哼唱着,两行清泪沿着白皙的脸颊蜿蜒而下,窗外的荧红烛火影影绰绰的笼罩过来,衬的眼前女子越发清丽无双。
林至岑一时有些恼意,这女人莫不是喝多了,跑到他的书房里唱着这般哀怨的歌,是被谁伤了么?
觑了眼钟漪手中的书,果然是那日的诗经。
罢了,今夜过年,她许是心里难受,自己也不能太过苛责,这段时间她收拾书房确实不错,再没有吼着添寿给他找书的时候了,添寿一度夸了钟漪好多次。
还说过几次把她要来收拾屋子,但都被他冷眼压下去了。
钟漪满面哀伤,心中的幽怨越发清晰,可眼前却越发模糊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喝的太多了,怎么会看到他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可眨了几回眼,钟漪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般俊朗的眉眼,高挑的身量,就是他啊。
他来找自己了么?
可又有什么用呢?钟漪满心都是痛楚,心口揪紧,钟漪揪着衣服,只觉痛不可遏。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来指责,所有人都在骂她。看着眼前的人不见了,钟漪挣扎着起身。
你在哪?不要离开我,我宁愿受人唾骂也不愿离开你。
林至岑捂鼻回了房中,坐在桌边,喝了一口凉茶,总算把酒意压了下去。
正打算洗把脸再去和祖父母亲守岁,却听到门被一脚踹开了。
林至岑看着钟漪摇摇摆摆的走过来,眼中满是痛楚,林至岑一时竟是忘了言语,一股似兰似麝的香味窜进了鼻尖,连带着一些烟火气,此时竟也格外好闻。
看着钟漪站立不稳的样子,林至岑心一软扶了一把。
钟漪嗅着眼前人满身皂角的清香,可怜巴巴的揪着他的衣袖,扬起小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眸中炙热:“好久不见。”
林至岑浑身燥热,扯了扯领口,看着这女子白皙娇嫩的脸,清丽难言。
月上柳梢,房中的气氛莫名就变得暧昧起来,林至岑有些经受不住这燥热,鼻尖始终有一股香气,争先恐后的往自己鼻中钻去,进了身体里不停游走,像是融入了骨血,引得他越发难耐。
两人身上的酒香味渐渐融合,林至岑再没忍住,低头凑了过去。
果然,她就像是那果味的甜酒一般,滋味清甜,又似她身上的香味,勾人魂魄。
月色撩人,青色暗银纹纱帐中的两人裸-裎相对,林至岑任意放纵自己。他并不是急色之人,只是这女人身上的味道极是好闻,那一张清丽冷淡的眉眼,此刻亦像是催-情毒药,叫他不能自已。
蓄势待发的那一刻,钟漪面色坨红,眼中含媚,只觉面前之人是从梦中走出,满眼恍惚,不由一声轻唤:“哥哥……”
林至岑被这一句帐中软语催发的脑中轰然炸响,他不是没听过其他男子说过浑话,那些欢场女子便是经常如此唤恩客,没想到,这女人竟是无师自通,难道饮了酒就会这般放肆?
浑身血液下行,林至岑再不能忍,沉下身一冲到底,看着身下女子紧皱起眉似疼痛不已,红唇微张夺目昳丽,毫不犹豫埋头咬过去。
几声呜咽被吞下腹,纱帐如水般波光荡漾,月儿和羞走,也隐在了云层后。
林至岑几番折腾,浑身汗水淋漓,燥热终是消退,看着汗湿鬓角昏睡过去的钟漪,轻轻一笑,起身想擦擦身子,手指却被勾住了。
“不要丢下我……”钟漪嘴里嘟囔几声,又沉沉睡了过去。
“你既是我的人,我自是不会丢下你。”林至岑打量着钟漪欺霜赛雪玲珑有致的身子,有些口干舌燥。
罢了,既是收了房,择日就禀了母亲,以他这般年纪,上京世家男儿房中谁没有几个通房侍妾。
钟漪偷摸回了房中,芽儿正等着呢。
“钟漪,你昨晚去了哪儿?”芽儿一脸严肃,盯着钟漪。
“额,昨晚喝多了,去领了赏,就醉的一塌糊涂,竟在垂花门边的小隔间里睡着了。”钟漪抬手捂着额头,嚷嚷着头疼。
芽儿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昨晚上就怕你出事。”
钟漪憨憨一笑:“咱们府里能出什么事?好啦,昨天我喝那么多,你也不拦着我,害的我头疼死了。”
芽儿偷笑:“哪里拦得住啊,不过过年嘛,喝一些也无妨啊。”看着钟漪脸色煞白,嘴唇都有些青紫,眼眶底下居然有了黑眼圈,便赶紧按着她躺下来。
“你呀,好好休息吧,看你的脸色,昨晚上定是冻傻了。”芽儿给钟漪掖好被角就出去了。
钟漪在门关好的一刹那,泪如雨下。
虽然醉了,可模模糊糊总记得有些画面,她竟是爬了主子的床。早间醒来时,她被躺在身侧的男人惊的浑身冰凉,不敢惊动就赶紧爬了起来。
钟漪心中又悔又恨,那人不是自己能沾惹的,如今到了这里,碰到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竟还是没有逃过,自己注定就要栽在他手中么?
咬着被角,钟漪无声饮泣,浑身颤栗。
此时林府正堂里十分热闹,林云清初一就携着夫君平昌候世子一起回了娘家,鸳姐儿也一起来了。
平昌候世子朱君竹听说林至岑要去参军,一时震惊,两人便去了书房说话。
“至岑,你为何想要去参军?你的学问,走进殿试面见圣上都是轻而易举啊?”妻子昨晚殷殷切切的流泪,希望他今日能劝劝弟弟。
“姐夫,军中是我心之所向,我心已定,请莫在劝。”林至岑微微勾唇,如何不知这是姐姐的意思。
朱君竹见状叹了口气,也未再劝,只是叮嘱林至岑,军中有好友,他会请好友尽量照看他的。
林至岑闻言不置可否,躬身道谢。
朱君竹也习惯了自己妻弟淡漠的样子,倒也没有再多说,出了书房,把话与妻子一五一十的说了,林云清眼中又含了泪。
“哎,清儿,莫要哭,你这一哭,母亲等会好不容易止住的,又被你引的伤心。”
林云清闻言心中酸楚,擦了泪出去,一家人亲热的吃了顿饭。
林至岑看了眼自己的侄女儿,白白胖胖像是画中的童子,可还是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怎么都不开口,心中一叹。
“咦,钟漪呢?怎么不见她?”林云清说起钟漪的时候,鸳姐儿都坐直了,伸着脖子四处张望。
把林夫人逗的乐不可支:“鸳姐儿还记得钟漪那丫头呢,也真是奇了怪了。”
朱君竹不明所以,忙问起来。
场中一时都怔了下,鸳姐儿走丢的事,林云清瞒住了,丈夫愚孝,若是叫婆婆知道,又是一场不必要争吵。
“不过是鸳姐儿来母亲这玩,很喜欢一个丫头,小孩子好奇罢了,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林至岑淡淡的解释,席中林夫人连忙又开始招呼着吃喝。
林至岑想着今日也不好再提钟漪,昨晚他饮了酒过于孟浪了,床上淋淋漓漓好几处红色血迹,钟漪现在应是身体不适。
昨夜温香软玉在怀,鼻尖幽香不绝于缕,他倒也觉得还不错,只是早间醒来竟然没有看到她,这让林至岑有些不快。
钟漪模模糊糊的睡着了,发现自己躺在荒地里,好不容易被人救起,可过了一会,就惊恐察觉自己浑身只着亵衣,一个猥琐乞丐围着自己流着涎水,眼泛绿光,手掌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走。
钟漪拼命挣扎,那些零零碎碎的画面依旧在自己脑中流转不休,钟漪泪流不止,许是她挣扎太厉害,见她旁边脱下的绫罗绸缎和名贵的玉牌,到底是怕出事,那乞丐狞笑着只说是要跟她拜堂。
钟漪嫌恶至极,只想伺机逃跑,可那张脸忽然就变成了哥哥。一头浓密披肩乌发,笑容明朗,钟漪一时软下了心。
“小九,我们永远不分开。”
钟漪沉沦了,可忽然又变了,那人头发被玉带高束,眼神冷厉,压在自己身上,霸道无匹,钟漪挣扎不脱,吓得一声尖叫。
醒来发现自己仍旧在床上,浑身汗湿衣襟,到底是松了口气。
她不能留在这,昨夜几番承恩,她得喝些避子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