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段话,最有价值的信息,几个字而已。
但陈清焰的第一反应,是无聊。
他冷峻的眉眼,缓缓的,扫了学渣周琼一眼
没有脑子。
陈清焰的第一段恋情,是女追男,那个女孩子实在闹腾,今天送小星星,明天织围巾,后天就能整出一只从乡下奶奶家带回的丑土狗,乌烟瘴气。
“陈同学,你家养宠物吗,送你”
土狗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真他妈让人崩溃。
他那会十五岁,已经是一米八的个头,走在校园里永远是女生追逐的焦点。
那个女孩子,印象都模糊了,但她鼻子那长了一片可爱俏皮的小雀斑,相貌平平,唯有此作点缀,突出特色。这是陈清焰唯一谈的一个外表不出众的姑娘,一个月冷酷分手。
这导致,他觉得自己的初吻,总飘着一股中华田园犬的味道。
他在试着吻女孩子,乃至和女孩子上床时,程程是不是在小学校园里流鼻涕泡
没进卫生间,就欢天喜地脱裤子,陈清焰有一次去表姨所在的市重点一小就曾见过这样一幕一年级孩子,突然笑炸鼻涕泡,又呼啦跑厕所,迫不及待脱裤子拉叉着腿进去。
他也很想知道,被能吵死人的小学生暗恋是哪门子神话故事。
不可能,他走在小学里,再有型,小学生不会多看他一眼,不是一个世界的。她们只会像脱缰小野狗,跑满整个校园。
所以,周琼看到的是,对方微皱眉头,英俊的脸上是难以言明的冷漠。
无意外,无惊喜,无触动,三无产品。
他根本没回应,抬腕看表,说句“抱歉,我赶时间”,走人。
坐到车里,陈清焰想起来,他应该问问那个所谓的大哥哥,是什么人物,她那么天真,挑男人行吗不会被骗吗
他面色阴沉,但想不到自己可以算作骗婚。
把女士烟放好,驱车往酒店方向赶。
周涤非照例穿得优雅美丽,抹胸裙,她是衣架子,肩部线条尤其流畅,如果说简嘉的体型好得益于从小芭蕾舞的训练,周涤非则纯粹天生老天爷赏赐。
如果不是,陈清焰不会第一眼看中这个姑娘。
一见钟情,只和色相气质相关。浅薄,但真实,红尘男女,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
她在作画,旁边,搁着各种颜料。白的手腕上,那道伤疤被水晶链子掩饰,陈清焰在事后亲自为她买的。
“我又在画你。”周涤非听到门的动静,没回头,告诉他。
陈清焰走过来,微微一笑,她画过太多次的自己。
“想吃什么一起去。”他把她画笔拿掉,要逼她多吃东西,太清瘦了。
周涤非随手抽出一支烟,不用说,陈清焰替她点上了。
两人这些年,都太熟悉彼此的习惯。
但陈清焰第一次想劝她,以前,他确实太顺着她。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他以前烟瘾不大,和她分分合合,烟瘾也跟着大,只作排遣。
“好,我忘记了,我要为小宝宝做准备。”她笑着掐掉,挽住他的胳膊,两人来到楼下附近吃虾。
这家店,生意极好,虾是特色菜,陈清焰在二楼订到临窗的位子,替她拉开椅子,等人坐下,看着她摸了摸胳膊,冷气开的大又下去回酒店给她拿薄披肩。
周涤非有种痛苦的幸福,他照顾她,从来都是无微不至,任何人都抗拒不了这种温暖,如果这温暖消失,会彻底死掉。她尝试离开,发现不可以。
陈清焰再上来,和她对视,他清俊的面孔特别纯粹。
但眉头,似有如无,总是轻蹙的,陈清焰最深处藏着心不在焉。
“学长,你离婚手续办到哪一步了”她在他剥虾时,一会儿盯着他,一会儿盯着虾,又厌恶又欢喜。
极其矛盾。
陈清焰越剥越多,她一个都不想吃,象征性的,吃了两只。
如果是程程,他手都不够用的,小香猪。
他有些羞耻地想起上一回在分院的事。
“需要点时间,已经在办了。”陈清焰被一股突来的烦乱击中,谈论离婚,并不愉快。
周涤非伸出手,止住他“够了,我吃不完,”但随即露出一个撒娇无奈的表情,看着陈清焰,“是不是为了小宝宝也要多吃一点”
上一回,两人就这个话题,并没有达成共识,陈清焰态度不明朗,很模糊,要她好好调养身体而已。
陈清焰用湿巾仔细擦手,他有洁癖,家里要永远一丝不苟,东西越少越好。但程程养的花卉,还是很不错的。
“嗯。”他报之一笑,意味不明。
周涤非静静看着他,脸上,忽然露出难过的表情“学长,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或者,不想是我生的”
她太敏感,豌豆公主,一毫米的,不是百分百的感情,她能领略的一点错误没有。
陈清焰透不过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涤非,养育孩子是很严肃的事情,最起码,应该做到优生优育,不是吗”他耐着性子继续陪聊这个话题。
她目光哀伤,不肯再交流,陈清焰自然察觉到对方情绪又变得很深很沉,努力哄她,但周涤非不愿意再说话。
她知道自己不配,但他呢,这让周涤非再次绝望。
两人出来,风热,人似乎也燥,但华灯翩翩飞飞,整个城市流光溢彩,在天桥上,周涤非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停下脚步,把他推到栏杆上,两人呼吸极近
“你会永远爱我吗”
她从没有问过这么俗气的问题。
风黏在皮肤上,让人不舒服,陈清焰不过迟疑一瞬,周涤非的眼睛里,立刻有了泪水
“等你程序走完,我们离开南城好吗”
她说完,带着泪水吻他。
程程怎么办陈清焰再一次羞耻地想到一个让他心跳加快的问题,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有优柔寡断的一面,这不能接受,除了周涤非,他在处理女人的问题上,从没有拖泥带水过。
吻结束时,陈清焰只是牵住周涤非的手,慢慢往回走。
酒店离103,是四十分钟的车程。
这段车程,许遥同样清楚,在上次作完那阵妖后,精神持续亢奋,她知道,陈清焰和简嘉离婚了,自然,是缠问许远的结果。
令人神清气爽。
她还有料,没卖完。
但苦于怎么能把点爆出的能量,最好,大家都粉身碎骨,她则像电影里从不回头看爆炸的英雄,潇洒离去。
从许遥这里,凡是了解她的人,能知道一个空虚无聊的年轻姑娘是有多欠生活操她一顿。
她坐在副驾驶,后头,是永远端庄矜持的沈秋秋,许遥脱了高跟鞋,一只脚时不时去骚扰开车的许远,沈秋秋看到,厌恶透顶。
内后视镜里,清晰记录了她一闪而过的轻蔑不屑。
许遥被这种动不动就会蹦出来的眼神得罪了,她记仇,鼠肚鸡肠不,她是草履虫。
而陈清焰,日日夜夜和周女表厮混一起,许远真不是男人得不到她,强奸啊连强奸都不敢,还敢说爱她许遥恶毒地想,她这会儿有点小纠结,在分敌人和朋友。
“我骨头不舒服,麻烦送我去103看骨科。”她说,眼睛乱瞟。
沈秋秋在后面笑了,不动声色“遥遥,准备对陈医生趁虚而入吗”
关你屁事。
许遥心里,嘴上笑嘻嘻“对呀对呀,你不是也喜欢过陈清焰相亲对象呀”
当着许远的面,沈秋秋脸沉一下,她不该招惹她。
半途,许遥真的下了车,她扭胯进103,可惜,大厅里依然有大狼狗在巡逻,但滚动的字幕上瞅瞎她,也没找到陈清焰出诊的信息。
都是什么国强、立华、家超、x英
陈清焰的名字,在103都那么脱俗。
“陈医生,我又来啦,是不是周女表又把你忽悠瘸了这样,你不妨跟她回忆回忆青葱岁月呀,”许遥在编辑短信,但有一点,自己是拿不准的,全靠臆测,身为女人,没有发达的想象力,是不可饶恕的。
最后,她希望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完整发送出去。
许遥一直有一种做作的真挚,仇恨和失落,也统一于一体,因为,她想起简嘉时,会有悻悻地删掉没人点赞的朋友圈的那种心情。
但走出103,她又回头奸诈一笑,女表气冲天,像c位奔丧。
军属区大院,陈母都没办法出来修她的小花圃,太无颜,她要神经衰弱了。
这么大的事,简嘉不作一次露面,不合适。在老人要出院的前一天,陈清焰给简嘉打电话
“爸妈让我们回去一趟。”
简嘉站在从公司赶回103的地铁上,她晃了下,听到那头的声音,柔和答应
“好。”
陈清焰却不挂电话,他脑子里,是许遥的短信和程程的声音交错,还有,周琼昨天的那些无聊话。
“陈医生,没事的话我先挂了。”简嘉不清楚他又在沉默什么,但制止自己去想跟他有关的一切,见一面,有个交代,她的程序就走干净了。
“你先挂。”陈清焰低沉说。
简嘉摁掉了电话。
动作紧跟言语,一秒的空隙都没有。
陈清焰脑海里,清晰地确定了一件事,他被简嘉成功地撩起了火。
两人在103碰面,各自忙好各自的事,简嘉跟他出来。
他的雷克萨斯开露面,简嘉默默看着,谁要他的破车车里舒适,把一切燥热摒弃隔绝,陈清焰不放巴赫,也不放德彪西,手指一动,骚浪各种踩点十足的bodyshots。
混杂着色气呻、吟。
他故意的。
但一副性冷淡的表情,重新摆上。
在简嘉眼里,身边这个人,已经是前夫,她尴尬地看看陈清焰,两人目前的处境,适合这种曲风吗
还有那乱七八糟的歌词在酒吧里激情四射。
确实是陈医生以前的生活状态。
“您还是放巴赫吧。”简嘉说,因为坐姿,膝盖露出来。
陈清焰没如她愿,瞥她的腿,当然记得她跳钢管舞的妖娆,她的身体,可以被折叠到什么程度,他也最清楚。
这样想,他下面不受控制地硬了。
陈清焰喉结动了动,他非常想,想把人拉到荒山野岭,在车里做。
但他只是冷淡地说“陈家不能丢这个人,钱我可以给你,但必须是你出轨,我是说,离婚的理由。”
他几乎是赌气地插刀子,足够冷酷。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