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稳固，生机盎然。
何塞菲尼稳稳地捧起一轮法球，星辉充盈着整个房间，如同星河倒挂般闪耀，树木继续舒展升腾，精灵魔法流窜其间，有种要在禁制封印中扎根的错觉。
她能给仪式兜底。
何塞菲尼有些后悔，因为肯恩露出了茫然和思索的表情——是啊，肉体重塑的难度极大，还是该亲自动手才对。
肯恩绝非争强好勇的人，他没有放弃，说明还有转机，自己不用着急。
这也是考验与观察的一部分。
肯恩重整思路，身体和力量体系很复杂，越纠结，越会被难度吓垮，往好处想，有备注在，细节操作没问题。
如果有个参照物就好了，等等，模板？
备注能够将数据量化，把虚无的战斗力转化成可视化的数值，魔法，格斗，种族天赋，特殊羁绊……
不同的培养方向，不同的数值面板。
“桑顿卡亚是你的，他没有背叛你的理由，上限是固定的。”
他双手飞舞。
“跟我有什么关系。”
肯恩没有询问她，就直接驱使房间里逸散的兽灵力量，像一位艺术家，动作夸张，神情专注。
“为什么非要成为战旌？”肯恩正在进行着最顶尖的魔法操作。
它吞噬了荒原塚的力量，失去肉体，幻化为狼灵的一部分，变得更加庞大、迅猛。
这是奥苏亚大陆最尖端的魔法操作。
何塞菲尼再度端起席琳娜的茶具，枯萎的手掌恢复了部分血色，跟正常颜色相比，还是苍老得可怕。
灵魂韧性，魔法底蕴，肉体强度，都是高端领域中最艰涩的知识。
何塞菲尼遗憾地摆摆长袍：“稍后会有时间给我们谈话的，你先忙吧。”
太大胆了！
……
孤狼羽刃静默在此，被盘错的木头包裹。
“好好珍惜，抓紧适应。”
肯恩觉得不该如此冷硬，转而叹口气，用平静的语气说。“不管你代表揭惘者还是谁，我很感激你的帮助，并愿意报答。”
她能够感觉到：
肯恩背负着双手，站在窗前，盯着晨光里苏醒、忙碌的部落。“现在可以谈谈报酬和其他事情了。”
濛紧盯着它，久久地凝视，露出自信的笑容张嘴呼了口气，才把手伸向刀鞘。
“肯恩先生，你在荒原塚看见了什么？”
主楼会客室。
牢固的绿色结茧向四周崩散，成千上万根锋利的钢铁丝线在濛的身体中穿梭。
直到窗外阳光明媚。
肯恩调整好呼吸，端着胳膊，将悬浮在空中的濛缓缓放在地面。
她付出沉重的代价，无非是建立信任，证明自己的实力和立场，同时也是投资，而从情理上来说，肯恩也不该隐瞒。
揭惘者离开前，给窗户重新施加了禁制，房间四周已经被横生的树木占据，苍白微光穿过封印照亮了一人一狼，散落的灰尘和几根枝叶在轻轻摇晃。
洳狼盘踞过来，侧着头守护主人。
何塞菲尼旁观着他的操作，时不时代入自己。
“我们保持清醒，像是在逃难，可紧迫感的根源在哪儿？是南疆入侵，资源限制，还是其他……”
何塞菲尼直接摊牌。
“揭惘者只收取信息和知识。”
何塞菲尼顺应了他的请求，继续说道。“你有组织勋章，能随时随地提交信息，不管是辛秘和见闻都行，我们会判断价值。”
“等待杀戮？”肯恩打断道。
群狼在融雪中抬起脑袋，伴随着一阵欢愉的长啸，它们轰轰烈烈地折返、消失，只留下无数密集的足印。
肯恩掌握着化繁为简的“力量”，而且那种“违和感”令她想起某些被尘封的箴言。
这可是造物，是令南疆所有秘术学院都要眼馋的肉体重塑，但他仍有余力进行闲谈。
他撑着起来，愣愣地跺脚，然后盯着身旁的洳狼，喃喃地说：
肯恩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何塞菲尼离开。
濛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能看见盘根错节的天花板，还有向上浮动的零散星光，自己似乎躺在一片生机盎然、凹凸不平的森林里。
漆黑合金刀背，暗红色纹路，用来吸收魔法力量的结晶折射着阳光。
整个房间陷入短暂的安静。
“如果没有你，他会成为北境一位冉冉升起的传奇战旌，唔，你得好好培养濛。”
“你没有理由帮我到这个份上。”
肯恩从自己接触过的角色中，挑选一个成长方向最契合濛的，照抄不就好了吗！
“何必公事公办呢？肯恩先生，我们之间本不该如此陌生，毕竟我任何一个身份都可以和你搭上关系。”
何塞菲尼定了定神，没有再说话。
“伙计，我从没感觉这么好过，啊，你的样子看着挺凶，嘶，我还好，就是有点头疼，梦境和幻觉……唔，我彻底康复了。”
那不就是自己吗？
肯恩如释重负地呼口气，保持专注沉入内心世界，调出自己的数据作为模板，再按照自积累的经验，开始对濛进行肉体重塑。
转瞬间，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他稍显停顿，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何塞菲尼的注意力从仪式中脱出。
拥有兽灵，单手武器，主修敏捷。
她偏转面具下的视线看向肯恩，后者的目光穿过缭乱的线条，似乎停留在空气中。
肯恩发出沉重的长叹，疲惫地问道：
“我们面对的战争究竟有什么意义？帕洛图斯比被血腥裹挟着，就像是雪崩，每个人都在抓住一切资源，去寻找活下去的机会。”
何塞菲尼观察片刻，才继续开口：“战旌具有特殊意义，只有到这个位置，北境的辛秘和更大的舞台才会展开，才华和天赋没有上限，有更大的战场在等待……”
何塞菲尼差点站不住。
肯恩曾经在安贝拉冰港挖掘过思尔德林家族忠诚的证据，也在红枫高地外破解了箴言奥秘，得到了律典指环，甚至还见证了烘炉遗产的毁灭……
这些信息在普通冒险家身上是一段记忆，但揭惘者来说却是资源。
他们追逐历史，有充足的知识底蕴。
举例来说，肯恩提供的信息，可以帮他们找到思尔德林宝藏的蛛丝马迹。
在揭惘者看来，钱财是最浅薄的部分，蕴藏其中的思尔德林秘闻和矮人时代的沉淀才是最珍贵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