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正好。”
谢三夫人道:“阿酒看中一家衣庄,你取了银子同她一道去盘下来。”
谢万金相当的难以置信,“阿娘,你没发热吧?”
他说着,伸手来探谢三夫人的额头,还不忘吩咐一旁的小侍女,“去请大夫来。”
“你这臭小子!能不能想我点好?”
谢三夫人伸手就要拧他耳朵。
谢万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诧异的看了温酒一眼。
温酒眸中笑意正浓,“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三婶同四哥说话了,明日再详谈。”
说罢,她带着侍女们出了东和院。
谢万金看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转身问道:“阿娘,您这是唱的哪一出?”
谢三夫人是出了名的精明,从前在灵州城的时候,跟家里的姐姐妹妹斗,后来嫁了谢玉成,明里暗里的也同两个嫂嫂比。
自从来了帝京,每天都琢磨着将军府的掌家权。
今个儿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对温酒这样好?
“你还没看出来?”
谢三夫人坐下喝茶,看自个儿子越发的不顺眼,“你两个堂兄都是空手来的帝京,现在这偌大的将军府,这几十口人,大大小小的花销就不说了,那酒坊和医馆都开的那么大,银子都是从哪来的?”
谢万金笑道:“阿酒赚的啊!”
他在谢三夫人身边坐下,有些奇怪道:“整个帝京城谁人不知,大名鼎鼎的谢小阎王是温掌柜养的?”
“说你傻你还不信!”
谢三夫人恨铁不成钢,抬手就在四公子头上拍了一下。
谢万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阿娘,你这下手越发的重了!”
也不知道她又打了什么主意。
从小到大,每次有人说四公子不如长公子的时候,他这个阿娘就是这副模样。
他想了片刻,不由得开口问道:“阿娘,你不会是想……”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阿酒这姑娘不简单,今日我在账房同她一道清账,越发的觉得这姑娘世间难得。”
谢三夫人把温酒打算开衣庄和金玉阁的事情同他说了,越说越高兴,“现在温家没人了,老夫人又那么喜欢她,多半是想让她在咱们家这几位公子里面挑的。若是她对你能有那么一点意思……”
“等等!等等。”
谢万金连忙叫停,满脸的一言难尽。
还不等他说什么。
谢三夫人道:“还等什么?不能等!你长兄也就是看着风流浪荡,其实还没开窍呢,二房那个成里只知道啃书,也就是你这个臭小子最会讨姑娘欢心。你得抢在他们前头,把温酒你拿下!你想啊,她那么会赚银子,你娶了她,下半辈子还愁什么?”
谢三夫人说起话来,完全没有谢万金插嘴的机会。
好不容易等她说完。
四公子笑的梨涡都垮了,“阿娘,我自己也能赚银子的。”
“你若是有阿酒一半聪明,我也就不愁了!”谢三夫人回屋拿了一叠银票出来,塞到谢万金手里,“你把这些全部拿给阿酒,她想买铺子还是庄子,全凭她做主!”
四公子拿着一大叠银票,整个人都沉浸在:居然有人能从我阿娘手里拿到这么银子的震惊中。
了不得啊,了不得!
谢三夫人还同他说着:“你多同她处处,把你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全用在她身上知道不?少同那些丫鬟侍女说笑,轻浮!看着就不靠谱!”
“阿娘说的是,您说的都对……”
谢万金一边说着,一边退了出去,“我替阿酒谢谢您的银子,走了!”
“这孩子!”
谢三夫人原本还有许多话要交代,一看他这样,只能笑着骂了一句。
心里想着温酒若是做了她儿媳,该有多好。
老天爷待她不薄啊。
没有女儿,来这样一个儿媳也是极好。
……
谢万金把银票送到了温酒那里,忍不住问:“你到底同我阿娘说了什么?”
简直是从铁公鸡身上拔毛啊!
“也没什么。”温酒数着银票,整整五万两。
她收进匣子里,随口道:“也就是同三婶说了些帝京城里的生意门路,三婶还真是家底丰厚啊……”
她忍不住感概。
难怪前世,谢万金有那么多银子同她叫板。
出身富贵的,就是不一样。
正说着话。
金儿在外头道:“将军回来了。”
声未落,一身甲衣的谢珩便入内而来,开口便道:“阿酒,你把府里的账务全部交给三婶了?”
少年像是匆匆赶回来的,一身尘灰,玄衣铁甲,无端便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唯有眼眸明亮如昔。
“长兄。”
温酒起身,两三步走到他面前。
她一时忘了说辞,不自觉的抬手,递了一方锦帕过去,“长兄怎么回来的这样急?”
谢珩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三婶没为难你吧?”
府里青衣卫传信,说三夫人和少夫人在账房清账,算盘打得霹雳巴拉作响,听着十分的不妙。
谢珩从小就知道谢三夫人是个不好相处的,住在同一屋檐下,少不得回有些磕磕碰碰,可要是没事找事,那就不一样了。
他当即飞马而回。
温姑娘非但毫发无伤,看着还挺高兴?
“没有。”
温酒刚开口。
“何止是没有为难!”谢万金忍不住说:“阿酒还从我阿娘那里拔出来一笔巨款,足足五万两!我这个亲儿子都没拿过这么过银票。”
谢珩扬眸,薄唇不自觉就噙了笑,“哦,五万两?”
“其实我也不太会管家,出了记记账,拿银子,别的也不会。”
温酒笑了笑,“三婶刚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事还是她比较合适,拖了这么些天,总算是交出去了。家里的大小事务有人掌管,我也好腾出手来多赚些银子……”
谢万金恍然大悟:“这么说,你就是自己不愿管事?”
不等她回答。
四公子满眸的难以置信,“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算计我阿娘?”
亏谢三夫人还觉得是自己抢了温酒的掌家权,现在满心满眼都觉得温酒好的不得了。
温酒眸中带笑,“此话怎讲啊?”
谢万金忽然觉得不用问了。
抛出自己不想要的掌家权,换来谢三夫人的好感和五万两银票,日后还能名正言顺在外头做生意。
一举几得,稳赚不赔。
这姑娘也是个心黑手狠的。
谢珩眸中笑意淡淡,“既是你不想管,那便算了。”
温酒笑道:“谢长兄。”
“谢我什么?”
谢珩转身,佯装怅然的叹气:“姑娘大了,有事也不同长兄商量了。”
温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便拽住了少年的袖子,“长兄,我……”
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解释。
“你什么你!”
谢珩回头,屈指在她额间的琉璃珠子上弹了一下,“你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直说便是,否则,你要我这个长兄何用?”
少年琥珀色的眼眸里星华流转。
温酒抬眸看他,不经意间,两人相视一笑。
春风夜里,落花满庭院,星辰遍天河。
忽然就被无视的谢万金忍不住冒酸气,“我喊了那么多年的长兄,也没见你对我的事这样上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