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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连夜搜查了一晚上,四处时不时响起呼喝声,京城里的火光一夜未熄灭。
不少人这一晚都提心吊胆的,不得安眠。
翌日,太阳升起,闻歌照常去书院上学。
今日大街上变得很冷清,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有也都是静悄悄的闷头走路,官兵还在挨家挨户的继续盘查。
闻歌的马车在路上遇到了李常乐的马车,李常乐隔着窗子叫“诶闻歌停车停车”
马车停下来,李常乐兔子似的钻到她的马车里,一进来就叫马车赶紧走,还把窗户门帘都关好,一副神神秘秘怕说话被人听见的样子。
“你们听说了吗”李常乐看着闻歌和陈慕河,一脸我来分享大秘密的模样。
“你指的什么”
“啧这满大街的官兵没看见啊,你说我指的还能是什么。”
“嗯说说看。”
闻歌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顿时满足了李常乐那呼之欲出爆料。
他压低声音,睁圆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昨天,皇太孙哥哥在回京途中遭遇行刺就在城外三十里的一片树林里”
“啊”发出惊吓的是陈慕河,小朋友惊得坐都坐不稳了,遇遇刺这对世界一直很单纯的陈二同学来说,可真的是一个惊天大事了。
闻歌是知道的,但她装不知道。
“真的那太孙出事了没有”
“没有没有,所幸有驻军将领和禁军保护,太孙哥哥没受伤,就是受了些惊吓,我本来想今天进宫去看看他的,但我母亲说现在宫里谁都不让进,就把我赶出来上课了。”
说完李常乐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明显的担心,“也不知道皇太孙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他一定是吓坏了,我听说有个侍卫替他挡了一箭,如今人已经死了。这要是刺到太孙哥哥身上这群挨千刀的贼子迟早抓出来凌迟”
“这群贼人胆子也忒大了,简直简直目无王法不知太孙如何了,要不今日下学,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陈二同学也表示很震怒,很忧虑,很担心。
“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说到这,陈慕河突然想起来昨天闻歌逃课,说是去城外骑马了,昨天城门被封,城门口盘查的最厉害,不知他回来有没有受到刁难。
“对了闻歌,昨天你回城的时候,官兵没为难你吧”
“没有。我昨天到街上给钟晨叔买了点东西,然后就去跑马了,回来才知道封城的事儿,还是钟晨叔把我送回府上的。”
李常乐突然一叫“啊原来昨天你是去跑马了”
“是啊。”
闻歌看向李常乐,突然发现他的坐姿有点不对劲。
闻歌突然问他“昨天挨打了”
李常乐一怔,“啊嗯没没啊,你干嘛这么问”
闻歌瞥了眼她的屁股,“你现在的坐姿就差扎马步了。”
“”
“是是因为你这马车里椅子太硬了好吗”
看他这模样就知道在狡辩,闻歌一副我已经看穿你,李常乐又羞又臊,羞臊到了头,开始死猪不怕开水烫“诶诶诶算了,是被我母亲打啦,反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随后暗暗白了闻歌一眼小声嘟囔,“还不都是因为你。”
说到这个,李常乐就郁闷。
昨天他追着闻歌逃课出去,没追上人,半路干脆去聚贤酒楼包了个雅阁吃饭。吃饱喝足后就开始犯困打盹儿,他就在酒楼雅阁里头睡了一觉,结果在睡梦中就赶上了官兵巡查。
昨天像酒楼驿站这种人流频繁的地点都是重点盘查对象,官兵查到他是公主府世子,还就领了个书童出门,出于安全考虑叫一个将士护送他回的公主府。
这下他逃课去酒楼睡觉的事儿就被他娘亲知道了,好一顿批评。
也是有趣,小时候碰一下都心疼,越长大挨的揍越多,到现在都给打皮实了。
闻歌笑着甩过去个厚实垫子给李常乐。
一路来到书院门前,几人下了马车,同外面街上相反,朝鹿书院里的学生今日几乎都来上课了,放眼望去人比平时多了一倍
这是因为大家来了书院没进学堂,都聚在外头说话呢。
“昨日城中全都是官兵,你们可看见了”
“说是在抓贼人宵小,官兵闹了一晚上,子时都没消停,也不知抓到了没有。”
“不不不,我听说啊,不是抓普通的贼,是有别的事儿。”
“何事”
这些聚集在书院的学子们全都在讨论同一件事。
“你听,所有人都在讨论。”李常乐戳了戳闻歌。
闻歌严肃道“在外我们不要讨论,谨言慎行。”
李常乐小声嘟囔“我知道,我这不是只偷偷跟你才说的么。”
几人下车后绝口不再提遇刺的事,拎着书箱往学堂走,因为几人身份的关系,路上总是有人想要来看看是否能打探出什么内部消息。
闻歌几人只说和大家听说的一样,其余的也不太清楚。
不过么,皇城根儿下沾亲带故,一个书院里那么多人,总有几个消息灵通嘴又杂的。
上午还没过去,书院里便传出了皇太孙遇刺的消息。
这下学生们的反应大为震惊,震惊中带着激动,激动中又生出愤慨怒气。
皇太孙乃国之储君,天子脚下,竟然有贼人胆敢谋害储君这是要乱我朝纲,毁我江山啊
况且皇太孙也在我们朝鹿书院读书,先有皇储之尊,后有同窗之谊,害他就是害我们
岂有此理绝不能姑息必须要抓到谋害皇太孙的凶手
甚至有学生当场就要一纸策书上达天听,一定要彻查叛逆,还江山肃清
好家伙,这胆子肥的,给书院先生们气得翘胡子。
“这些个学生一个个都不知天高地厚,就知道凭一腔意气,连策书都敢写国家朝政岂是这些黄口小儿可以随意妄加议论的,也不怕抄家杀头害了全家”
激进的小火苗刚蹿起来就被先生们给摁下去了。那热血上头想要写民间策书的更是直接把家长请过来叫领孩子回去,这种没脑子的祸害书院不敢留家里来领人的那些学生还不服气,据理力争,气得家长大耳刮子啪啪打儿子。
“你个没脑子的逆子,给老子滚回家去”
“我没错我要给圣上写策书直听民意”
“闭嘴闭嘴看老子今天回家不打死你”
因为这些插曲,早上还聚堆的书院,到了中午人就少了不少。
剩下的学生,要么老实,要么聪明,要么懂得看时事反正都是听话的。
先生们终于松了口气。
还是听话的孩子省心啊。
上午的课程告一段落,闻歌李常乐陈慕河几个在山顶上午休时,李常乐家的侍从气喘细细的爬上来传了个消息。
“世子爷,公主娘娘命小的来接世子爷回府,宫里来人传话叫您进宫,说皇太孙想见您呢。”
“见我”李常乐惊讶,转而立马担心“皇太孙哥哥怎么了单独见我吗”
“没事没事,皇太孙没事,好像是陛下不让出宫,太孙殿下想念伙伴,所以叫世子爷进宫说话。”
“哦哦这样啊。”
李常乐放心了,放下了食具,同伙伴们说,“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消息等我回来告诉你们哈。”
闻歌和陈慕河跟他挥挥手,看着李常乐下山坐车离开。
没一会儿陈慕河家的小厮也来接人了。也是同样的传话,进宫去看皇太孙的。
陈慕河也收拾了东西,临走前还给闻歌温好了甜酒,“闻歌,山上风大,你要是冷了就喝一口。我先下山了,估计等一会儿接你的人也来了。”
闻歌淡笑“行。”
之后陈慕河也下山了。
闻歌独自坐在山顶上,惬意地欣赏山巅风景。
不会有人来叫她的。
她跟皇太孙又不熟。
果然,等了一阵,除了山风和流云,没人来叫她。
闻歌喝了口甜酒,守在五米外的狼桃回身来对她说
“侯爷,有人过来了。”
远处白云缥缈,山林鸟鸣。长蛇似的城墙和一排排的房屋瓦舍,禹禹行人,俯瞰京城众生。
朝鹿山,山腰有朝鹿书院,山顶有独世风景。
朝鹿山的山顶曾是京城中最高的地方,原本是比皇城还要高的,不过被前面的某一任皇帝削掉了一点山尖儿,现在和皇城齐平。
她时常会在没人的时候到山顶来坐坐,地势高,看得远,她到朝鹿书院读书很大一个原因是喜欢这山顶的风景,虽然她经常逃课罢了。
脚步声踏着石阶青草而来。
闻歌转过头。
来的是一个男人。
一个成熟,高大,英俊,满身贵气,气势迫人的男人。
来人许是没想到现在这个时间山顶还有人。
他看向闻歌淡淡一笑,“看来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如冷浸的泉水,和山顶的风和在一起有些凉,随后没有再多言,转身从容下山离开。
闻歌定定地看着那下山的背影。
誉王,赵瑾。
他也来这看风景吗
誉王走后没多久。
“侯爷,又有人过来了。”
啧,怎么今天到山顶的人这么多啊,平时咋没见这帮人这么勤快呢。
一串脚步声过后,这回来的人是赵彦。
赵彦爬到山顶有些气喘,嘴唇也有些发白,可见平时很是缺乏锻炼,他爬到山顶看到了已经在山顶坐着的闻歌,喘息中表现出一股拘谨,轻轻抬起嘴唇冲她打招呼“闻歌,你在这啊。”
闻歌嗯了一声,赵彦在原地站了片刻,过了一会儿走到她身边相隔一米的地方坐下了。
这个午休的地点,平日里有那闲工夫爬山的就他们几个小伙伴,一开始只有闻歌自己,李常乐非要凑热闹,还拉着陈慕河一起,陈慕河最好说话,一拉就动,慢慢就变成了他们几个没事一起来了。
李常乐还总抱怨这地儿太高,爬上来累个半死,丧失了午休的精髓。除了他们几个不会再有傻子跑到这来了。
在书院这么长时间,确实一般人不会专门到这里来。她是第一次在山顶见到赵彦。
赵彦是来找她的。
就是不知他找自己干什么。
闻歌也没和他说话,自顾自地看她的风景,偶尔喝一口甜酒。
反正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沉默了一阵,果然赵彦憋不住了,出声和她搭话。
“以前见你们经常来这里,我从未来过山顶,今日过来坐坐,确实是个好地方。”
“嗯。”
闻歌又嗯了一声,然后拎过一旁的一壶新酒,合着碟子一起推向赵彦。
赵彦一直紧绷的肩膀,在闻歌递酒过来的这一刻放松了下来。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捧在手里慢慢地喝光,随之慢慢的整个人的身上溢出一股浓稠的低落。
“宫里没叫你吗”
闻歌“我与皇太孙多年君子之交。”意思大家这几年又不熟,不叫她很正常啊。
然而闻歌说完这句话,赵彦明显更失落了,那股低迷的气息影响的她看风景都不爽快了。
所以她决定主动推这墨迹孩子一把。
“怎么,宫里也没叫你吗”
果然她说完这句,赵彦露出了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情绪低的比跳崖都沉。
闻歌淡淡的想,所以赵彦躲到这块来,是因为伤心了呢。
心情不好来找她诉苦吗也是有意思。
赵彦确实是故意到这来的,他想碰碰运气,没想到闻歌真的在这里。
他在昨天就得知太孙遇刺,当时担心的不得了,他与赵煜多年相伴,情谊自然不假,第一时间就想要进宫看望,不过那会儿皇帝正震怒宫里头谁都进不去。
他等了一晚上,今日到书院,本想着下课后再去看皇太孙,结果还没等到下学,就听说李常乐被叫进宫去了,还有其余几个与太孙关系好的也都叫去了,独独没有他。
赵彦心里惶恐,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是谁的意思,同时他又伤心,他自小与太孙一起长大,与他一起读书一起玩耍,情谊堪比亲生手足,为什么他出事后叫了那么多人去进宫看他,却不叫自己这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兄弟
总归多重原因叠加,赵彦心里苦闷难耐,迫切的想要找一个人倾诉,脑海中第一个蹦出的便是闻歌,然后他就躲到了这里。
除了闻歌,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现在失意难过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闻歌可以,他也说不清楚。二人从蒙学堂开始到现在,关系只在点头之交,太孙因为当初撞见闻歌打李常乐,对闻歌的印象一直不太好,所以他也就一直和闻歌保持着距离。
但是在内心深处,其实他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着闻歌。
多年来的相识,闻歌身上总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在,他永远都是那么自信,那么磊落,昂首阔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闻歌,其实我很羡慕你。”
“。”闻歌没说话,沉默的当一个知心哥哥。
“明明你比我小,却比我优秀的多,大家都很喜欢你。”
“”好吧,知心弟弟。
赵彦大口喝了一口清酒,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出口一样。
“今日同你说这些话,我也不怕你笑话,你别看我是宗室子弟,父亲是顺王,圣上是祖父,在外人看来身份就有多高贵似的,实际上除了这身虚名,我什么都没有,在皇爷爷的眼里,其实根本就看不到我们。”
“我的父王,皇叔们,总希望我们这些孙辈能讨皇爷爷欢心,但谁能比得上皇太孙哥哥呢皇太孙哥哥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他是储君啊,我们怎么能跟他比。”
“当初,是皇太孙哥哥在众多兄弟中,一眼选中我陪他读书,他说我心思纯善,他喜欢与我这样的人做兄弟。”
“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我知道在外人眼中,我是太子伴读,难听点的还在背后叫我书童,但我不贬低自己,我是真心那他当亲兄弟的。我用心读书,事事都同太孙哥哥站在一边,因为我不想让太孙哥哥失望。”
“还有我父王,知道我被接进宫和太孙哥哥一起读书时,他特别高兴,叮嘱我一定要什么都听太孙哥哥的,我都听他的,我也想让父王高兴。”
“可是”
说着说着赵彦就特别委屈,委屈的都掉眼泪了。
“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了,可还是这样你说,是我哪里做错了吗还是我天生就不招人喜欢吗”
听到这,闻歌忍不住笑了。
这几年她虽跟赵彦关系不亲近,但也算是一步步看着他成长的轨迹。
赵彦这人不笨,但性格敏感懦弱,没有主见,也许是自小就跟皇太孙一起的缘故吧,从小他就把自己放在一个配角的位置,事事以别人为首,时间长了慢慢的就容易患得患失,甚至会下意识的去迎合别人。以求得到平衡。
他心思不坏,就是懦弱。
这样的性格当个普通皇亲是最好的,可保一世富足平安,但当皇帝就不行了。
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看上这个人的。
后来恋爱达统008给她分析了一下,大概就是赵彦和原主都是有点心思敏感的人,赵彦本性不坏,虽然为人懦弱了点,但他想要迎合某个人时,会让你感觉自己是被整个需要和关怀的,再加上他长得也不丑人还温柔,原主心软加上自己长时间隐藏秘密需要关怀等原因吧,就慢慢的喜欢上赵彦了。
所以女人真的很容易喜欢上一个对你好的人。
闻歌这一声笑,让赵彦直接哭泣都忘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笑你你觉得我可笑吗”
“是。”
闻歌毫不犹豫的回答,让赵彦睁大眼睛,顿时脸色煞白,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比方才皇太孙没叫他进宫时的样子还要受打击。
“你你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赵彦神情凄苦又愤怒,猛地站起身“我以为你和别人都不一样,没想到,你也一样”
闻歌在逆光中昂起头,阳光从她头顶避开阴影,一双瞳孔清澈的仿佛书经中的尘世镜。
“赵彦。”
“你总希望别人不一样,为什么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总是一样的呢”
赵彦一怔“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按照别人心里的想法去活,那你永远都活不成真实的样子。”
“你叫赵彦,不叫赵煜的影子,不叫顺王的儿子,更不叫别人口中的赵彦,你就是你自己。”
“你想让别人喜欢你,就去迎合别人的喜好;想让别人满意你,就去符合别人的意愿,可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你要把自己分成多少个才能迎合所有人满意所有人当别人发现你的表里不一时,又有多少人会对你流出失望,又有几个人会接纳你到那时你该如何自处你想过这些没有”
赵彦被闻歌问的哑口无言,他讷讷吃吃,“我我不是”然而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他自己。
“赵彦,你该好好想一想,你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不是成为别人希望你成为的人。”
闻歌说完,起身拎着酒壶要走。
临走前,她看着赵彦。
“还有,自信一点,我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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