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1 / 1)

这一幕在昭炎心里造成了不少冲击。

“怎么?用本君的私章还委屈你了?”

昭炎抬袖,欲替小东西揩去泪痕:“你知不知道在天狼有多少人……嘶。”

狼帝陛下的声音在一声倒抽气中戛然而止。

只因对面的小东西似乎咬他咬上了瘾,这时又趁他抬袖之机扑将上来,一言不发的咬住了他右掌,力道之狠,几乎要将他手指咬断。

少年像是把全身力气都集聚到了齿间。

昭炎吃痛,宽袖无意间扫落了案上一排笔架。

“君上!”

近卫听到动静冲进来,见此情景,吓得崩溃大喊:“快!”“云翳大人!”“有刺客!”

天狼铁骑充分发挥出了“静如磐,动如雷”的气势。眨眼功夫,两股乌压压身负符禺玄甲的士兵就飓风般卷了进来。

云翳持剑冲在最前:“何人大胆,敢伤吾君!”

上将军大人的剑还没祭出去,就险些被迎面飞来的一重物砸中脑袋。

可怜的近卫抱头滚了一圈,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吓得先跪地请罪:“君上息怒。”

昭炎已负袖站了起来,玄色广袖将身后小东西的所作所为遮得严严实实。

云翳只在那电光火石间隐约瞥到了一抹雪影,联想起自家君上这两日色迷心窍的种种,忽然明白了那所谓的“刺客”是何人。

“咳。”

“那个君上,若无其他事,末将就退下了?”

昭炎疼得不想说话,无声摆了摆手。

唯近卫一脸茫然,最后被恨铁不成钢的上将军提着衣领丢了出去。

“咬够了没?”

昭炎微侧目,居高临下打量着还挂在他臂上的小东西。

长灵狠狠补了口,方松齿,齿间唇角全是殷红的血迹,连雪袍上都沾了几滴。

“挺凶。”

“平时不这样吧。”

昭炎指腹摩挲,自少年唇角擦过,在那玉白面颊上留下一抹殷红血痕。

长灵不吭声,只睁着乌黑双眸,胸口起伏,眼尾泛红的盯着他。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忽又伸脚踹向他下腹,趁他闪避的瞬间,飞快化作一团小小的白影掠出了大殿。

嘶。

这小东西。

昭炎一阵牙疼,垂目时,视线不经意落到了被主人留下的那件雪缎披风上。随即想到,小东西逃得那么急,恐怕连绸裤都没提,心里怕是恼恨死他了。嘴角一勾,弯腰把东西从地上捡了起来。

仓颉很担心。

小少主自打从首阳殿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进浴室里,既不让人伺候,也没吩咐自己去采冰肌草,处处透着反常。

更让人不安的是,这都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洗两趟都该好了,小少主却还不见出来。室内也静悄悄的,连个水花声都听不到。

平常这个时候,少主应该在平台上看书的。

“这到底怎么了?”

仓颉忧心忡忡的在心里问自己。

少主离开时分明是披着那件雪缎披风的,回来时披风却不见了,少主鲜少在人前露出狐形,这次却直接以狐形回了殿里。少主神色表情虽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但雪袍前襟上似乎有血迹。少主……

仓颉努力搜集所有线索,越想越心惊胆战。

少主,少主他该不会——

就在仓大总管神智混乱,神思恍惚,几乎恍惚到以为自家小少主一怒之下趁着月黑风高把那个狼族暴君给宰了的时候,浴室门吱呀一声开了。

少年乌发湿漉漉的,显然确实是沐浴过了,因发顶狐耳无法束发的缘故,此刻只用那根红线勾的青玉发绳在脑后松松绑着两绺,身上雪袍却已换成了一件天青色的绸袍,玉带也是一样的青色。

“麻烦阿公去将青鸾姑姑一并叫来。”

“我有话交代。”

长灵和声吩咐,与往常并无二致。

但仓颉却敏锐的察觉到,这座沉寂了两百年的宸风殿,怕真是要起风了。

听说少主传唤,青鸾立刻搁下手头伙计赶到了主殿。

少年破天荒的未罩斗篷,缓带青袍端坐于长案后,神采粲粲,明眸如玉,仿佛造物者凝聚世间所有灵气雕琢而成。

青鸾在那摇动的烛火间竟恍惚看到了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狐族帝星身影,一时动容:“少主真是越长越像君上了。”

“子肖父,万古同然。”

长灵视线始终凝在书页上,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指腹无意识的擦过横亘在书页上的一道血痕——那是颈间那只血玉项圈投下的影子。

这个动作带了几分调皮色彩,和素日安静如一澜死水的少主很不同。

青鸾心里本来有些难过,见状又暗暗松了口气。

随着时间推移,伤痛的痕迹总会慢慢淡去,少主总有一日还会变回原来那个骄傲张扬的少年。

仓颉似瞧出她心中所想,朝她嘿嘿笑了下。

长灵合上书页,乌眸定定望着眼前这两个自幼照看自己、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老仆,直入正题道:“今日叫阿公和姑姑过来,是为交代我去天狼后青丘诸事。”

青鸾和仓颉同时大惊失色。

“少主这是何意?”

两人终于慌乱。青鸾红着眼跪了下去,道:“我们受君上与王后之托照顾少主,少主在哪里,我们便在哪里。即使天狼是龙潭虎穴,奴婢也敢陪少主去闯一遭,让奴婢眼睁睁看着少主独自涉险,奴婢宁愿死。”

仓颉也噗通跪了下去,怆然道:“老奴自少主出生起就守在少主身边,老奴看着少主从那么丁点一个小毛团长到现在,没有人比老奴更知道少主的喜好,也没能有人能比老奴把少主照顾得更好。王后去时含泪握着老奴的手,恳求老奴以命护少主,直到老奴答应了三遍,才肯撒手而去。老奴怎敢辜负王后所托!”

“老奴若哪里做的不好,少主尽管指正,老奴一定改。可少主若就此舍老奴而去,那就是要老奴的命啊!”

语罢,仓颉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长灵起身,亲手将两人扶了起来,道:“姑姑与阿公误会了。非你们做的不好,也非我不愿带你们同往天狼。”

两人听他如此说,才慢慢止住哭声,留神细听。

“一来,我去天狼,无论结果如何,于博徽而言终究是威胁。博徽必会设法牵制我。我无亲无怙,能让他拿来牵制的,唯有你们了。”

“二来——”

长灵抬眸,望向殿外黑沉沉的天空,那里,乌云正一层层的迅速堆聚起来,将月色遮盖。少年顿了片刻,道:“我需要你们留在青丘,做我的眼睛。”

殿外大约是起了风,檐下铁马突然就乱撞起来,明瓦窗亦被吹得咯吱作响。

仓颉听出少年言中深意,既惊且喜,几乎要激动的哭出声。两百年了,曾经的明珠被碾碎成泥尘,困锁在这座宸风殿里,风吹雨打,积满伤痕,他以为即使有一日他终能捧它到阳光下,碎裂的珠身亦再没有重绽光华的一日了,不想老天有眼,有生之年,竟让他又窥见了那一缕华彩。

仓颉目光颤抖:“少主的意思是——”

少年轻竖一指到唇边,打住他。

“我的意思是,从明日起,你便不再是宸风殿的人了。”

仓颉再一次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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