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其实和元白一样,也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他们的区别是,元白不撒谎,选择说实话,陆曜不撒谎,选择不说话。
元白那么一问,陆曜心里一紧,按熄了屏幕,把手机收进兜里。
他看着推门走近的人,元白走得越近,捏着手机的手指攥得越紧。
元白看了看他,见他不想说话,也有点不想追问了。
他乐观地想,谁还能没点秘密。
元白这么想着,在陆曜对面坐下来,随手拉了本杂志看。
那是他母亲,亲爱的王女士订阅的时尚杂志,每月按时寄到家里,元白以前懒得看,最近没事就拿来参考一下搭配。
陆曜一抬眼,眼前赫然一个老大的夏斯恒的脸,朝他挑衅地昂着下巴。
陆曜的低气压很快被元白注意到了,他莫名其妙看了看四周,询问:“谁惹到你了?”
陆曜看了看桌上的杂志。
元白低头一看,封面上一个巨大的夏斯恒前辈的脸。
不得不说,演绎得很是时尚,照片拍得挺好看的。
“你很讨厌他吗?”元白想起在商场那次,陆曜也是看到夏斯恒的巨幅广告,绷紧了下巴。
对了,陆曜还跟他说,离那家伙远点。
那语气,分明是很讨厌了。
陆曜冷然撇了撇唇角。
“天性而已。”
alpha之间,互斥的天性。
元白了然,轻笑了声,并不以为然。
两人吃了简单的午饭,电视里在放体育新闻,主播预告接下来本台下午会直播赛车,网球和冲浪。
都是挺清爽的赛事,元白却很有意见:“今天不是周末吗?应该放拳击的吧!”
陆曜瞟他一眼,道:“麒麟体育台放全集。”
“唔……”
元白开始找遥控器,但是沙发上没有,茶几上没有,桌上没有,抽屉里也没有。
他纳闷了。
“刚刚我还看到。”
元白站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盯着沙发沉思。
会不会掉到缝里了。
陆曜手指漫不经心拨了拨口袋里的遥控器,眼睛望着团团转的少年,却见他忽然弯下腰来,趴在沙发上,把手探到靠背和座椅之间的缝隙里。
皮沙发上下连接得很紧,往里面伸很吃力,少年不禁皱了点眉,回想着刚刚自己坐的位置,在皮具接缝处摸索。
他贴着沙发,弓起背,两腿微分,双膝落在地上,脸侧过来,因为姿势有点喘不过气,微微泛红。
元白并不知道,他现在看起来,就像在做什么坏事似的。
陆曜匆匆移开了眼,若无其事端起水杯,仰头。
冰水划过口腔,喉结滚动。
元白捞了好一会,确认不在这里,只好把手拿出来,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气呼呼坐下。
自言自语:“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坐着生了一会气,搁在沙发上的手里却被塞了个东西。
硬邦邦的,小小一个。
不是遥控器是什么。
元白看了看塞到手里的遥控,又看看带着掩藏不住笑意的陆曜,瞬间明白这家伙——
“陆曜同学,你几岁啊?”
元白哭笑不得,攥着遥控器简直无言以对。
“你跟我玩藏遥控器?”
陆曜轻咳一声,明亮的眼睛里是得逞的笑意。
元白本想抱怨两句,看他一副幼稚的样子,反而说不出来了,只嗤了一声,转头去看电视。
遥控悄悄从靠近陆曜那边的右手,换到远离对方的左手。
他这个遥控拿到的太及时了,一换台正好是激越的拳台打铃声。
“当当当当当当——”
元白看得目不转睛,至于陆曜没事又牵着他的手什么的,最近已经习以为常,完全不在意了。
反正等陆曜病好了,或者等自己分化成真正的alpha了,以alpha之间互斥的天性,陆曜肯定是第一个抽着嘴角躲得远远的人。
王女士拖着小行李箱,高高兴兴出了电梯,开了门,温柔甜嗓喊了句:“宝宝,在家吗?妈妈回来了。”
然而屋里充斥着电视转播激烈的声音,元白根本听不见,还是陆曜先抽出手按低了音量,才懵懵懂懂回过头来。
“妈妈!”
元白这一下真是惊讶得非同小可,无他,王女士跟他说的可是还有一周才能回来啊。
他因为激动,毫不犹豫地大声喊了句妈妈,听得王女士差点眼眶一热。
她这个宝宝什么都好,就是太别扭,不愿意接受亲热的示好,仿佛假装得冷冷淡淡,就说明长大了似的。
王女士张开手臂,热情道:“儿子,过来妈妈抱抱!”
元白想也没想,赤脚从沙发背翻过去,拥抱了一下他妈。
王女士乐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努力压着嘴角,抱了抱元白,松开打量打量。
她惊喜道:“儿子,你长高了!”
元白点了点头。
四下突然安静了不少,那股刚见面的开心劲头一过去,他想到这屋里还有个人,就有点牙疼了起来。
“妈。”
瞬间从“妈妈”变成“妈”,王女士失落一瞬。
元白别扭地朝沙发上指指:“陆曜也在呢。”
陆曜站起来,礼貌道:“阿姨好。”
王女士笑开了:“哎呀,我没看到小曜也在,哎你坐坐,你们该看电视接着看,我先收拾收拾去。”
元白早已经把王女士的行李箱拎着上了楼梯,那箱子很轻,拿起来并不费力。
他从楼梯上探下头,对陆曜道:“我等会下来。”
元白跟王女士说了陆曜最近在这边住,王女士摆摆手,毫不在意:“我知道呀。”
看直播的时候就知道了。
元白愣了:“你看直播?”
“对呀,还在直播里听我儿子叫了好几声妈妈呢。”
“……”
王女士在楼上收拾她的,元白下楼来,电视仍然开着,声音调到很小。
陆曜靠窗站着,不似先前放松,眼睛若有所思落在玄关那缸金鱼上。
“你怎么站在这。”元白走过去,顺手戳戳鱼缸壁。
那些鼓眼睛漂亮尾巴的金鱼先是惊得窜开,接着又慢慢聚拢,讨好地拿嘴巴隔着玻璃墙亲吻他的手指。
陆曜手插在兜里,扬了扬下颌,意有所指道:“这些鱼很喜欢你。”
元白没在意:“那当然,每天是我在喂他们,他们当然喜欢我。”
陆曜扯扯嘴角,冷淡的气质伴随那个笑化开了一点,重复道:“你喂他们,他们就会喜欢你。”
“对啊。”
元白取了一捧鱼食撒下去,注视着一群鱼哗啦啦冲上来咬取,在水中聚成伞状的花。
少年撒完鱼食,出神地望着那些鱼,阳光穿透鱼缸变成点点碎光洒在他身上,使他看起来也像是某种生动的水中生物了。
陆曜侧对他,背靠着窗,双手抄在胸口,在地上投下高大的影子。
久久,等到元白终于看腻了鱼,转头对上alpha来不及收回的眼神。
“怎么了?”
陆曜回了神,摇摇头:“阿姨既然回来了,我就不用在你家住了,等会我收拾收拾,开学再见。”
元白很意外:“诶,为什么?”
他脑子里还转不过这个弯来,为什么王女士回来陆曜就要搬走。实际上,他连陆曜最开始为什么要住过来都忘了。
少年人下意识地舍不得朋友,尤其是最好的那个,而且离开的意愿表达的那么突然。
“别走啊。”元白抓住他道,“叔叔阿姨又没回来,你住我家不是也很好吗?我们还可以一起上学呢。”
陆曜眉心缓缓拧紧。
“我在这里是因为怕你突然分化。”alpha无声叹息,望着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温热的手,“你身上还带着那玩意,对吧?”
元白知道他说的是防a神器,手下意识探进口袋,摸了摸那个打火机一样的小东西。
“我不在,你就不用提防了。”
陆曜道:“等你分化成alpha,再回想起这段时间,或许会觉得我很恶心。”
元白深黑的瞳孔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陆曜。”
元白慢慢放开了手,大方笑了一下:“什么啊,你在担心这个!就算以后会觉得恶心又怎么,大不了打一架啊。”
他看起来是真的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哽。
接受不了,想到陆曜有可能会觉得他有一点恶心,一点也接受不了。
他只有一个朋友!
陆曜走出元白家楼道,走出几十米,仍然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背后。
他顿住脚步,蓦然转身仰头看去。
少年站在阳台上,撑着头,百无聊赖站着,风吹着他的发梢。
陆曜忽然嗅到空气中一丝特别的气息。
不是某种特定的气味,而是有点难以言喻的伤心。
元白看见了回头的陆曜,就朝他挥了挥手,然而却看到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又朝他家走了回来。
“?”元白拉开门探出头,闷闷问,“你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吗?”
“是有句话忘了告诉你。”
alpha站在他面前,因为走得急,气息有些乱,看着他一字一顿说:“我永远不会觉得你不好,元白,在我这里你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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