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求不满
奚钰在密不透光的屋子里躺了两天,她本来就看不清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几乎寸步难行。偏偏那个人还自以为很好,屡说不改,导致屋子里都是昏沉的暗色。
她摸索着床沿下地,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脚步忽然顿住。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才将门打开。
走廊里很寂静,刚才的声音似乎成了幻觉。奚钰眯了眯眼,辨认楼梯的方向,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她几乎两天没有喝水,现在嗓子干渴得很,迫切地需要水。可惜她的眼睛不争气,没有办法走快。
好不容易走进厨房,奚钰从橱柜地拿出杯子,正准备倒水时一个失手,杯子不小心滑落。她下意识地呀了一声,正准备伸手去接,腰间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揽住,只觉得脚下一空就被举到了琉璃台上。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奚钰张口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眉头微锁,一双星目紧紧地将自己盯着,凝了满目的冰霜。他的五官深刻,总是不带别的表情,看起来冰冷残酷。可就是这样的目光下,总是隐匿者一丝微弱的灼热,像暗夜里颤动的烛光,让奚钰不寒而栗。
“俞尧……”
俞尧的手没有将她放开,漫不经意地看了眼地上的碎玻璃,“渴了?”
他的声音低缓,是十分好听的音色,可就是这样的声音,让奚钰下意识地抗拒。
“嗯……嗯。”奚钰垂下眉睫,看不清表情地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下颔就被托起,俞尧的手指在她唇上婆娑了一下,陈述道:“看样子从我走后,你就没喝过水。”
奚钰无话可说。
他又道:“怎么,想把自己渴死?”
奚钰想了想,“我看不见。”
唇上手的动作顿了一下,俞尧纠正:“你只是看不清,还没瞎。”
“……你把房子弄成这样,我离变瞎也不远了。”奚钰不自在地动了动,发现他的手始终牢牢地扣着自己的腰。
察觉到她的动作,俞尧不动声色,“房子怎么了?你不喜欢?”
奚钰静了一会儿,岂止是不喜欢,简直是太不喜欢好吗?谁家会把房子装修的这么庄严肃穆?一点光也不透?但是这些话她没说出来,只是委婉地转了话题:“我渴了。”
俞尧这才松开手,重新拿了杯子给她倒了杯水。
奚钰看了看他,接过水杯先是抿了一口,也许是因为太渴的缘故,很快一杯水就见了底。她还没说话,俞尧就拿过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
奚钰不敢拒绝,只好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在她专心致志喝第五杯的时候,俞尧忽然出声:“你不喜欢?”
“……”奚钰扑哧将水喷了一小口,水渍顺着嘴角滑落。
俞尧想也没想地凑了上去,在她下颔上一口一口地啜吸流下的液体。并且逐步向上,舌头碰到奚钰的唇瓣,在四周吮吸徘徊。从一开始他就想吻上这张略苍白的唇,现在经过水的滋润,看起来更是诱人,俞尧体内的火瞬间被点燃。
就在他想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奚钰下意识将他推开。
察觉到他的眼睛瞬间变得冰冷凌厉,奚钰解释:“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想出去。”
俞尧眼底波澜未动,“出去干什么?”
“……那你一直把我困在这里干什么?”对于这个问题,奚钰从不退让。
三个月前他把自己带来这里,几乎不让她出去,就算偶尔的一次也是有他陪着,还必须是晚上。奚钰一直很不明白,又不是吸血鬼,怎么总是这么见不得光?
俞尧显然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顿了一下,“生孩子。”
“什么?”
在奚钰惊措的目光下,他又淡然坚定地重复了一遍:“生孩子。”
奚钰显然没想到时这个答案,从流理台上跳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神经病!”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肩头却被他牢牢扣住。俞尧眸子微眯,里面冷光一闪而过,“我不是在说笑。”
“我也不是在说笑。”奚钰对上他的眸子,认真地说:“你就是神经病。”
见他没有反应,身子一缩从他手下逃脱,最后看了他一眼,“我要走了,不想再陪你玩这个囚禁游戏了。”
出了厨房,前面不远就是门口。奚钰已经能适应这样的光亮,她朝前面那个模糊的方位走去。
忽地脚下一空,她还以为是自己跌倒了,没想到竟然是被俞尧横空抱了起来,他冷峻的面孔就在上方。
惊吓之余,奚钰斥问他:“俞尧你干什么!”
俞尧下颔紧绷,缓缓低头看着她。
“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神经病。”
俞尧将她抱到楼上,一脚踢开房门,在将她放在床上的同时压了上来。
奚钰挣了挣,未果。“俞尧,你这样是犯法的!”
俞尧面色未变,手下的力道紧了紧,“犯法?”
“对……”他的身量大,奚钰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你不能这样对我……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可以私自囚禁别人……”
谁知道俞尧竟然一点动摇也无,反而愈加放肆地贴上她的脖颈,细细地啃咬起来:“没有么?”
奚钰不自禁地轻唔一声,“没有……没有!”
俞尧自动过滤了她的抗议,一步步向上,终于含住觊觎已久的薄唇。奚钰越是挣扎,他就逼迫得越紧,在她口腔里蛮横地横冲直撞,简直是不顾后果地掠夺。
奚钰被他吻得险些断气,一瞬间觉得这人不仅是神经病,更是个疯子。
腰间有一只大掌盘踞,在奚钰措不及防的时候攫住她一边柔软。
“谁说我在囚禁你?”他的声音放低了一些:“我是在豢养你。”
跟他话音同时落下的,还有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奚钰慢慢地放下手,在身侧收紧,抿了抿唇一句话都没说。
俞尧的眸子凝了凝,缓缓侧过头对上奚钰的眼睛。他这个人不苟言笑,平常的样子本就看起来冰冷可怕,这会儿没有一点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如死人一般,更是可怕。
奚钰微微瑟缩,企图唤回他的理智:“俞、俞尧……”
俞尧眼睛里最后一簇烛火熄灭,在奚钰惊恐诧异的目光下,一把握住了她的脖颈。
他本就是个极冷酷的人,没有人性可言,仅剩的百分之一的温情都给了奚钰。
可想而知奚钰的那一巴掌,带给他多沉重的打击。
奚钰被他摁倒在床上,想要挣脱显得很困难,加上他的手劲比自己大许多,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奚钰痛苦的表情非但没有唤醒他的神智,反而使他的力道更大了:“不服气吗?难受吗……还是,更恨我了?”
由于缺氧,奚钰更加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连俞尧近在咫尺的面容都开始变得模糊混沌。她张了张口:“你说什么……”
俞尧眼里寒光闪过,果然是理智全失的样子。“你不是想知道你哥哥在哪吗?你这么不听话,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奚钰呜咽一声,“我哥哥……他,在哪……”
俞尧冷哼一声,腾出一只手松了松领带,模样狂妄又无礼,“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知道么?”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打算放过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声音的奚钰闭了闭眼,攀着他的手慢慢放松。
在最后一刻时,她动了动唇,阖上双眼。
俞尧紧紧盯着她,在看到之后猛然松手。
在放开奚钰的同时,俞尧那为数不多的理智瞬间回归原位。
在请来医生诊断后,他一直站在旁边定定看着奚钰更显苍白的面容,面无表情。
所以奚钰醒来之后,最先看到的就是俞尧一副死人表情严肃地坐在床边,想要把手里的粥喂到自己口中。
她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地往里面退了退,警惕地问道:“你干什么?”
俞尧面色不改,舀了一勺放到她嘴边,“喝了。”
奚钰瞪着那勺粥,半天没有动静。
于是俞尧重复:“喝了。”
奚钰还是没动。
静了一会儿,俞尧说:“想想你哥哥。”
这句话无疑触动了奚钰最后一根弦,脑海里除了那天发生的一切,还有昨日俞尧想要杀死自己的表情……是真的要杀了她。
她想也没想地打翻面前的粥,趁俞尧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过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这一咬不亚于昨天俞尧的力道,对他的仇恨惊惧全部包含其中。
直到口腔里溢出了血腥味,奚钰都没有松口。
俞尧由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没一会儿除了血液外,他还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滚落到手背上。
白粥洒在床铺上,晕湿了大片床单,显得凌乱不堪。
俞尧的眸光几不可见地闪了闪,神色难辨地看着她的头顶。
想到她昨天临昏迷前的那句话。
“我宁愿自己瞎了眼……也不会把你认错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