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
她好想揍他。
她真的还是很有点不习惯他现在这副不按常理出牌,随时都能变脸的模样。
赵景烜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又笑了出来。
她是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比他最开始见到的时候,生动活泼了许多,也孩子气了许多。
他道:“不过我现在有些放心不下留你在京城了。”
明舒扫他一眼。
本来还是有些生气的,心道,这人怎么就油嘴滑舌了这么多,难怪还肯站在那里听容锦绣说话,前世的时候,怕是容锦绣连他的边都挨不着,他听到那琴声,都定是会绕道走的。
不过那一眼她就看到了他眼中的认真。
他是认真的,不是在说笑。
他是真的放心不下留他在京城。
一时之间明舒又有些心软和感动。
得到的真情少,也就会对得到的愈加珍惜。
前世她本来也没多讨厌他。
这一世他并没欠着自己,却对自己尽心尽力,明舒不是白眼狼,自然不会把他对自己的好看得理所当然。
她理了理心情,忽略他嘲笑自己的可恶,认真道:“我打算跟我阿娘先去江南,那里是我阿娘的母族。我阿娘说等过去了江南,就换了身份在那边生活,京中事多,想来皇后和太子他们也顾不上对我们穷追不舍,而且去了那里,他们不敢来明的,暗的我们也不怕。”
赵景烜皱了皱眉。
他记得以前长公主好像说过想带明舒去江南,然后把明舒许配给她的什么表哥。
她在那里长大,跟人青梅竹马……
这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他想带她去北疆。
可是他也知道这个想法有点不切实际。
长公主不会同意的。
那里是她的伤心地,她是不会选择去那里生活的。
而且皇帝那里,也说不过去。
他道:“我拨几个暗卫给你。”
他的暗卫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
性命攸关,她自然不会拒绝,道:“好。”
不过想了想又道,“本来我不想欠你的,现在好像算不清楚了。”
她这话大概是让他想起了她曾经说过要帮他办事的事情,眼中又有笑意流出来。
他声音温和道:“你之前不是说可以替我破坏我不想要的婚事吗?现在已经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所以你欠我什么。以后,你是我的未婚妻,保护你,给你想要的东西,是我的责任。”
……
赏花宴之后第二日赵景烜就又去了宫中。
他对皇帝竟然要赐给他一个心有所属身也有所属,并且还怀有身孕的女人表示了极大的愤怒。
皇帝满头的包。
他道:“景烜,这就是个误会,昨天太医已经给容二姑娘看诊,绝对没有身孕。”
赵景烜冷笑,道:“我管她有没有身孕,说不定昨晚已经连夜打胎了也不一定,但胎儿可以打,是否完璧之身却是可以验。陛下觉得臣是误听了什么谣言,那就叫几个嬷嬷给她验一验身,再严刑拷打她身边服侍的人,看她们招不招供好了。”
皇帝:……
他真是满嘴苦涩。
他道:“景烜,此事是朕的失误,但此事也不关皇后的事,好在这婚事还没赐,既然容二姑娘已经心有所属,那这事就算了吧。你不是喜欢兰嘉吗?那朕今日就赐了你们的婚事,这样你可还满意?”
皇帝还是只会和稀泥。
而且都是什么理。
赵景烜道:“陛下,这婚事本来就是陛下要赐的,怎么算得上是对臣的补偿?臣知道此事陛下也是受人蒙蔽,这事并不关陛下的事,但那容二姑娘和容家,还有她的情人却是犯了欺君之罪,理应追查清楚,然后严惩不贷,这才以示陛下龙威。”
皇帝一听脑袋更大了。
这小子怎么就纠缠不清呢?
他道:“景烜啊,朕听说北疆民风开放,姑娘家和男子私定终身这都是常事,反是完全的盲婚哑嫁较为少见。这容二姑娘之事,原本是她的私事,她可能也只是受家族逼迫,不敢反抗,这才导致了此事的发生,如果逼迫太过,姑娘家面薄,她昨日就已寻死觅活,如若再逼下去,若是真的自缢身亡,那岂不是要污了兰嘉的名声?”
“打鼠还怕伤了玉瓶儿,朕知道你不在意容二姑娘的死活,但兰嘉是你的未婚妻,你总得顾忌着点她,依朕看,此事便算了,朕会另外补偿给兰嘉,好生安抚她的。”
赵景烜面上仍是不好看,但好歹没再纠缠下去。
他似是想了一下道:“那就看在舒儿的份上算了吧。不过陛下,昨日的事情舒儿让皇后和容二姑娘大失颜面,虽然明明是错在皇后和容二姑娘,但臣却担心事后皇后和容家会恼羞成怒,报复在舒儿身上,她还小,哪里是皇后和容家人的对手,等臣离开北疆去了京城,她还不得被她们欺负死,这事陛下您还得给臣一个说法。”
皇帝:……
他算是看明白了,敢情这家伙就是过来给他的小姑娘来要说法的。
但什么“她还小,还不得被人欺负死”,谁能欺负得了她啊?
皇帝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道:“行,行,行,你放心,兰嘉她是朕的外甥女,你不说朕也会护着她,绝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
赵景烜道:“臣自然是放心陛下的,但臣却不放心别人。”
那你还想咋样?
皇帝瞪着他。
赵景烜就道:“臣想跟陛下替舒儿求一道密旨,若是舒儿不在京中的时候,任何人敢对舒儿不利,舒儿都能直接处置了她,先斩后奏,如此,将来舒儿就算是不在京中的时候,也不怕别人暗算她了。”
皇帝皱眉。
这东西说有用其实也没用。
如果兰嘉能有本事直接处置了别人,她还能被人欺负?或者说,如果她不在京城,就算没有自己这道密旨,她要是被人欺负,生气到处置了别人,难道回京自己还能不给她撑腰?
他点头道:“这倒是可以,但必须是在别人无端对她不利之时,最后到底要如何裁决,也要等她回京之后由朕亲自裁决。”
赵景烜笑道:“那是当然。舒儿纯善,她自然不会无端端对别人发难。”
皇帝嘴角抽了抽。
总觉得他说的意有所指似的。
……
赵景烜见皇帝后的第二日赐婚圣旨就到了长公主府。
这回长公主和明舒都利落的接了这道圣旨。
经过皇后的那么一折腾,两人倒是都不再抗拒赐婚了。
午后福安长公主就带了明舒去宫中给皇帝谢恩。
谢恩之余福安长公主就跟皇帝说了想带明舒去江南一事。
长公主道:“陛下应该已经知道了昨日赏花宴的事,或者,陛下可能也听说了舒儿回府的第一天就让人打了兰珠的乳嬷嬷,又斥责她大伯母一事吧?”
“陛下,舒儿她自小在北疆长大,性格直接,脾气莽撞,眼里揉不下沙子,这才回京城几天,就已经让别人对她恨得牙痒痒的,可她却还全不知事,觉得明明她是对的,别人还要迁怒于她。臣妹想,她这性格委实不适宜留在京中,怕是过几日,还不知又要惹出什么事来。所以臣妹想,不若就带她出去走走。”
“臣妹幼时就常常听母妃说起江南,说那儿的风景好,气候绝佳,臣妹就想着不如索性就带了舒儿去江南,一来养养身子,二来也在那里好好教教舒儿,改改她的性子,待过上几年,等她性情没这么鲁莽毛糙了,就再带她回京备嫁,陛下觉得如何?”
皇帝一听长公主这话总算是明白赵景烜那小子昨日跑自己那儿闹腾半天是干啥来着。
原来是早知道长公主要带明舒离京去江南,给她要护身符来着。
早说啊,早说他还不用考虑半天。
皇帝的心放下来,昧着自己的心睁眼说瞎话道:“兰嘉是性情活泼可爱,也算不上什么鲁莽毛糙,朕就很是喜爱。”
“不过江南气候宜人,的确适合皇妹调养身体,说实话,如果朕不做这个皇帝,朕也想到处走走。”
又道,“不过你们离开京城,朕也有些不放心,就再赐些你侍卫和一道密旨,在江南的时候,如果有人不长眼的冒犯你们,你们可以就地处置他们,当地官员都不得过问,否则就当是抗旨处理,待你们回京之后,朕自会再替你们做主,可好?”
长公主听言自是大喜。
虽然她倒是不清楚她这个皇兄何时竟是这般善解人意了,但这等好事,自然是要接着,便连忙谢恩说了几句好听话,看着场面,倒是好似恢复了多年前兄妹手足情深时的情景了。
皇帝是个多情心软的。
他本就对这个妹妹愧疚,此时见妹妹软化下来,那兄长的姿态就越发带了几分真心出来。
而此时央和宫中的容皇后在得知福安长公主请旨离京之后却又是被气了个好歹。
跑了,竟然跑了。
虽说离了京城,太子照样可以派人追杀,但始终不如在京中自己眼皮子底下,在内宅之中动手来得方便。
她知道,先帝驾崩之前,对这个女儿可是万般宠爱,暗中留下了不少人给福安长公主。
江南又是纪家的地盘,她还真不确定儿子若是派了人过去,能不能除掉夏明舒,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被燕王府抓到什么把柄。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皇帝还另给了长公主一道密旨,对所有冒犯她们母女的人都可以先斩后奏,否则她怕是鼻子都要给气歪了。
她转头就吩咐心腹太监,道:“你出宫一趟,把此事告知太子,让他把江南纪家,还有当地的官员,世家的情况都仔仔细细搜罗了,再让他进宫来见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