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本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
当夏晓星再次从黑暗中睁开双眼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那一张鲜红的刺目的离婚协议书。
上面属于严曜辰的名字那么显眼，显眼到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差点失了魂魄。
双手用力握紧被单，夏晓星努力别过脸，不再去看它。
朝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束打在病房里，照在新鲜的百合花上，粉嫩的花瓣上似乎还有露珠在晃动。
一片生机盎然。
只是有一个人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狼狈的呜咽声。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这个问题她已经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遍，也不知道在心底质问了严曜辰多少遍。
可是终究不会有答案，永远也不会。
咸涩滚烫的液体顺着眼眶缓缓向下。
那些曾经被她珍藏在心底的美好回忆，一片一片，一滴一滴的破碎，再全部流淌而出。
寂静的病房里，只有女人压抑凄凉的哭声。
似乎将朝阳都染上了悲伤的颜色。
许久。
许久。
陆言之靠在病房门口的墙壁上，听着她的哭声，心中既愧疚又有一丝终于解脱的快感。
是他同意夏晓婷的这个计划的，是他亲手将面前的这个女人推向绝望的深渊的，是他为了得到她而使得卑劣的手段。
但是他不后悔，如果真的能让夏晓星从此摆脱严曜辰的阴影，那么他什么都愿意做。
“言之……”
女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哀求：“我知道你在，你带我走吧。”
陆言之深深看她，“晓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夏晓星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里握着那张离婚协议书，满眼的凄凉笑意，“够了，带我走吧。”
只因为年少时，他将摔倒的她扶起，朝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她便深深跌入进去，自此万劫不复。
但是已经够了。
真的够了。
十五年的青春和生命，她爱惨了他，为他付出了一切。
甚至生命的代价。
但是，已经够了。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不怕粉身碎骨，莽莽撞撞的小女孩了。
她已经是一个懂得了人情冷暖，愁苦滋味的成熟女人。
陆言之压抑着心中复杂的感情，轻轻问，“你妈妈的葬礼呢？也不去了？”
夏晓星惨笑一声，“只有我彻底消失，严曜辰才会善待我的母亲，将她风光下葬。”
他那个人，最是绝情。
她笑的那样难看，说的话却是那般轻松。
陆言之看着脸色苍白的夏晓星，只觉得面前这人脆弱的像一张纸，随时都会被吹散，消失不见。
“好，我带你走。”
他听见自己轻轻向他承诺，而夏晓星则微笑着看着他，慢慢朝他伸出手。
这个场景是那么的熟悉，在他的梦中预演过无数次。
夏晓星选择和他离开，微笑着向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