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夕迟说:“在看电视。”点了发送后,他又问:“你呢?”
朝珣在屏幕这边笑了笑,躺在床上,举着胳膊给他回消息。
“在想你。”
发完之后他就开始在屏幕这边傻乐,反复刷着屏幕,等着江夕迟给他回消息,没一会儿江夕迟果然给他回了。
“有多想?”
朝珣嘴角弯了弯。
“我今天有在包饺子哦,包了多少个饺子,就想了你多少次。”
江夕迟说:“难不成你还数了数吗?”
朝珣“嗯”了一句,又发:“数了。”
江夕迟问他:“包了多少个?”
朝珣说:“十六个。”
“记得这么清楚?”
朝珣说:“嗯,是我很喜欢的数字。”
江夕迟问他:“为什么喜欢十六?”
朝珣点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好久没回他消息。
江夕迟又说:“快回我,我给你发消息要秒回。”
朝珣能想象到他打字时的语气,这让他很心动。
就在嘴边还没说出口的话,他扭捏了很久。要是江夕迟此刻在他面前,他是一定说不出口的,但隔了几天没见,又到了很特别的节日,他此刻特别想他。
他小心敲下每一个字,又点了发送。
“你数一数你的名字,就知道啦。”
于是江夕迟真的在屏幕这边,数了数自己名字的笔画。
十六画。
他有些怔愣,然后丢下手机,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手指**头发里,狠狠揉了一把。
“该死…”
球场上的无数次奔跑,都没有让他心跳的这么快过。
他写过无数次自己的名字。
“江夕迟”这三个字,自打他出生,就是他的指代名称,他把这三个字写在每一张试卷的顶部,每一个能够代表他的场合。他数学很好,低级的数学题向来不屑一提,更别说像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掰着手指头查自己名字的笔画了。
那很幼稚,又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
按理来说,他该是嗤之以鼻,视如敝履的,但胸口涌上来的莫名情愫,直叫他也无法招架。
原来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会无聊到连他名字有多少画都记得清清楚楚。
手机拾起来,他看着朝珣那和他一样规规矩矩的系统头像,一个字一个字的打:“那么喜欢我吗?”
朝珣说:“嗯。”
江夕迟呼了口气,坐在那儿不动了,直到妈妈喊他贴春联,他才动了动。
今年过年,爸爸没有回来,妈妈话也很少,看上去似乎格外冷清,舅舅带着他女儿王秋吟来了之后,才稍稍热闹一点。
王秋吟来他家简直熟门熟路,拉开冰箱拿了瓶养乐多,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一会儿傻乐一会儿又撅起嘴,江夕迟皱皱眉,想起初中的时候她就追在人家男孩儿屁股后头喊帅哥,忍不住一个糖砸了过去,命中她的脑门。
王秋吟自然是不乐意,叫嚷着江夕迟欺负她,江夕迟于是威胁道:“你再吵一句,我就把你早恋的事情告诉你爸。”
王秋吟立刻不吭声了,给他端茶送水,给他捶肩捏背,殷勤地像换了一个人。
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响了起来,外头仍然灯火通明,有鞭炮声响起,王秋吟拿着手机探出去录像,咋咋呼呼。
江夕迟很想见朝珣,从刚才就很想。
他很少有忍不住的时候。
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电视上的节目上,也不在桌子前面摆的一堆零食上,他忍了很久,强迫自己像往前一样,平静地度过这个年尾。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猛地一下站起身,匆匆披上衣服,说:“我出去一趟。”
朝珣这边还在看着春晚,忽然手机就响了。
一条消息就这么跳到他眼睛里。
江:你出来一趟
朝珣妈妈还在看电视,时不时笑的前仰后合,朝珣握紧了手机,忽然开始心跳加速。
以出来看烟花为由,他披上厚厚的羽绒服,奔向外面那片夜里,奔向江夕迟那里。
朝珣觉得自己很不孝,因为那一刻,他完全没想过爸妈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他满脑子只剩下了一句话。
他是不是在外面等我。
江夕迟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但朝珣还是一眼看到了他。
晚上十二点的烟花一起绽放,朝珣喘着气,弯下腰扶着膝盖歇了一会儿,还没休息过来,就被拉起手腕,拽到了墙角。
昏暗的角落什么都看不真切,江夕迟按着他的后脑勺吻过来,朝珣最后那点力气全都留在了这个吻里,江夕迟不是很温柔,有些用力地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逼到了墙角,牙齿啃咬着他的嘴唇,舌尖探到了口腔里,侵略般的气势,朝珣被迫承受着这个吻。
他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他亲的心跳加快。
“你…”
唇齿间难舍难分,江夕迟亲他很用力,朝珣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发麻,他偷偷咽了下口水,舔了下唇,喘匀了气才小声开口:“你怎么来啦?”
江夕迟不答,他舔了下唇,又在他唇角落下轻轻一吻,笑了笑,低低地说:“怎么办,原本只是想来见见你,没想到看见你又想亲亲你。”
声音嗡嗡的,朝珣原来只觉得嘴唇有些发麻,这下耳朵也麻了。
江夕迟一点点摩挲着他的嘴唇,在刚刚被他咬的位置。
“疼吗?”他问。
朝珣摇摇头。
江夕迟于是又在他唇上轻啄了几下,说:“你要是说疼,我可以让你咬回来。”
朝珣脑子有点蒙,他先是觉得自己傻了,又觉得自己疯了,周围太黑了,他看不清江夕迟的脸,但他觉得江夕迟此刻帅极了。
他搂着他的腰,转了个身,反把他按在墙上,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蹭着他的鼻尖,他亲了亲江夕迟。
很温柔的。
江夕迟觉得像一根湿漉漉的羽毛,划过了自己嘴唇。
朝珣除了长得不温柔,哪里都很温柔。
朝珣的这点温柔,只有江夕迟知道。
烟花在不远处炸起,空中一闪一闪的亮光,映红了半边天,十二点的时候更是频繁,他们听到有人欢呼,他们在烟花下接吻。
朝珣喘了口气,看着他,摸摸他的脸说:“我舍不得咬你。”
江夕迟从前觉得心再怎么说也是个固体,由组织和纤维、血管和瓣膜等等组成,但是朝珣说话的时候,那里好像就变成了液体,淌遍了身体每一处寒冷的角落。
江夕迟无声叹了口气,又亲亲他,和他说:“朝珣,新年快乐。”
快乐实在不可名状,抽象得很,朝珣吻他,在这个夜里看到了快乐的形状。
他歪着头笑,说:“你也是。”
又是一声烟花飞上天空的声音,朝珣看着他,说:“江夕迟,你要快快乐乐。”
寒假就在写不完的作业和一天又一天的辅导班里度过了,有那么一次朝珣去理发,鬼使神差又去了上回去的那家发廊,还是上次的那个男人,但男人依旧没有认出他,只不过他这次心情明显变好了一些,没把他的头剪成土豆。
朝珣看着镜子里的他,几次有话想说,却碍于勇气,没能说出口,在犹豫了很久之后,他正想开口,就看见男人朝着坐在一旁的一个长发美女,招呼了一声。
那女生染着很温柔的栗色头发,涂着薄薄一层口红。朝珣听到他喊她:“老婆。”
于是到嘴边的话就那么咽了下去。
他有时候会想想沈小乐在哪里,会干什么。
明明他才见过她两面,却总会在某个瞬间想起她。
想起她那**的声嘶力竭,想起她那几盒很危险的药,最经常想起的,是她说的那句:“我沈小乐是谁,只要我不去爱人,就没有人能欺负我。”
她活的那么骄傲,难过也昂着头,渴望女孩子柔软的身体,又有骄傲的一颗心,从来不肯为爱低头。
朝珣和她不一样,他脑子里总是装很多东西,除了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会he的,不要惊慌。
第35章
这个寒假,有几场雪花降落,朝珣堆过一个丑丑的雪人,在好几个阴天的下午去台球馆找江夕迟虚度光阴,在年尾的时候和江夕迟一起跨年,在许多的寒假作业和辅导班老师布置的作业里,珍藏着和江夕迟在一起的那些琐碎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