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是唯一医他的药。但是他唯一的药现在却不要他了。
辛也仿佛走火入魔,全失理智一样,冲向厨房,他要拔掉他们的天然气管道,要烧了裴砚的家。
就在辛也已经原地暴走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娇儿原形毕露了。害。
不会分开很多年,然后也不联系的。
虽然有点丧,但丧中带甜才是本文正确的价值取向。嘻嘻。有丧必有甜。感谢在2020-06-2702:05:15~2020-06-2722:4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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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82—
—82—
铃声像精密的手术刀一根根地挑动着辛也脆弱的神经。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妄想。但因为期待过高,以至于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跟掉进了万丈深渊一样难受。
是江右其的来电。
辛也看着天然气管道,麻木地按下接听键。
江右其的声音有点儿急:“大佬。是我。”
辛也:“……”
江右其也顾不上辛也说没说话,急匆匆地开口:“大佬,你刚刚发你了一个新闻,在微信上,我怕你没看,还是和你招呼一声。”
辛也没打开微信,也没动静。他还是盯着他们家的天然气管道,甚至有种恨不得飞到裴砚身边,跟他同归于尽的念头。
江右其解释道:“好吧。新闻是老徐发我的。老徐也发你了。但怕你没看,让我和你说一声。新闻上那个自杀身亡的物理学家,是裴砚的爸爸。”
一句话,就像凭空扔下一颗□□,一瞬间把辛也的大脑炸得夷为废墟,尘土飞扬。
辛也一下又好像活了过来,他连忙打开许久没看的微信。
徐则厚在28分钟前发过来一则新闻。
他点开来看。
新闻快讯:华人物理学家裴冬青,曾师从国内著名物理学家曾广南和物理学诺奖得主斯蒂芬·金,在其研究领域粒子物理和统计物理中均有重大突破,于今天下午在其居住地跳楼自杀,抢救无效身亡。裴冬青此前也曾爆出两次自杀未遂事件。相关报道将持续跟踪。
一目十行。一秒钟信息就已经在辛也的脑海中构架成一张网,把今天裴砚的不告而别,远赴他乡的事情一点点串联起来。
之前翻江倒海沸腾的怒火一下子就好像是来了消防一样,被扑得一干二净。
他不再麻木地看着天然气管道,神情也放松了许多。神经也不再紧绷到像是上了发条似的。
江右其再次重复:“老徐说的。他还在和他圈子里其他人打电话确认消息。不过应该没错。过世的,是裴砚爸爸。”
辛也一直没出声。江右其心里很不踏实,于是问:“你别不说话啊。大佬,你吱个声。”
辛也这才喑哑低声道:“嗯。我没事。”
江右其舒了口气,“……嗯。没事就好。裴哥……也会没事的。裴哥人这么好。老天爷都会保佑他的。”
辛也不信神佛,但还是低低地赞同:“嗯。”
“那你别生气了。冷静点。再过五六个钟头,等裴哥下了飞机,你就能联系他了。”
“嗯。”
“好。那我先挂了。你明天记得来上学。”
这一点辛也没答应。没了裴砚,他上学的乐趣一下就减了一大半。
江右其也不好再劝什么,他见证过,或者说已经知道辛也和裴砚之间的关系。辛也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所以江右其说:“有什么事情,记得和我说。虽然我不是裴哥,但如果荣幸的话,你完全可以当我是个朋友,和我说。”
辛也在电话这边很小幅度地点点头:“谢……谢。”
“客气什么。晚安哦。”
“晚安。”
江右其的这通电话像是一场沙漠上的及时雨。把这一片热得快要烧起来的沙漠一下子降了温。辛也这时仿佛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骨头皮肉全部都软了,直直地往后倒。撂倒在地。
冰冷的地板触及背脊,紧密地贴近,有些刺骨,有些寒冷,却让辛也觉得他好像是真实地活着似的。
辛也用拳头捶打自己,捶打自己的胸膛,两腿。打着打着,痛意一点点泛上来,达到他的中枢神经。他才总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活了过来。
自虐才能证明自我的存在。
辛也拿出手机,他翻找了一会手机文件,很快找到了他想要找的录音文件。
是很久之前的。他和裴砚的电话记录。他录的音。
录音里播:“是我。裴砚。”
“我怕我的手机号打给你电话你不想理我,不愿意接,所以就借了江右其的手机给你打电话。没打扰到你吧?”
辛也拿着手机,隔着时间和空间,回复录音文件:“没。”和当时自己的回复重叠在一起。
录音接着播:“不忙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去吃烧烤?你运动会还没报项目,我们帮你参考参考,我和江右其准备现在从学校出发。”
……
一遍结束。又是一遍。
“是我。裴砚。”
辛也听着,忍不住想,为什么有的人的声音可以这么好听。就像是蜘蛛网上凝结的一滴露珠。很美好。
他忍不住跟着重复:“是我。裴砚。”
……
辛也激荡的心情随着这一则录音里过去的裴砚的声音的抚慰,还有刚刚江右其的电话,总算慢慢平复。
他开始在网上搜索了一些裴冬青的信息。
网上倒是没有曝光裴冬青和裴砚的关系。只有裴冬青的一些私事。主要集中在他的自杀,还有隐约一些对裴冬青不怀好意的揣测。
辛也看了裴冬青的维基百科。上面裴冬青的成就基本一览无余。还有一张裴冬青的照片。
还是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很清瘦,很孤傲。像是影视资料里放出来的七八十年代上山下乡时期的大学生。书生意气,透着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理工科男的气质。
和裴砚有七八分的相像。
五六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躺在地上,就这么生熬五六个钟头,也是很难熬的。而且还很容易感冒。但辛也就是一动都不愿意动,至少在联系上裴砚以前,他一动都不愿意动。
他就是裴砚的木偶吧。裴砚拿着那根线。裴砚要是不要木偶线了,他就动也不愿意动了。或者说,是动弹不能。
辛也躺在地板上,时不时地校对着航班信息,就尝试着打电话。但总还是关机状态。地面上的寒气一点点侵入背脊,他有些困,又有些冷,最后在要快昏昏欲睡的时候,站了起来。
他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保持清醒,不让自己睡着。随后又走回裴砚的卧室。
他锁上门,径直走向了裴砚的床。
他凡事都胆大,但遇上裴砚就很容易胆小怕事。从前他是不敢轻易当着裴砚的面碰裴砚的东西,生怕裴砚对自己印象不好。现在裴砚走了,他胆子大了些,敢上裴砚的床了,但又怕自己弄脏裴砚的床,所以特意将上衣外套与裤子脱了,然后躺上裴砚的床铺。
躺在裴砚的床上。裴砚的床有股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是很干净的男孩子才有的味道。特别温柔,就像是丝绒一样。
辛也辗转发侧,就为了等时间过去。等裴砚下飞机。但是等待总是漫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每隔十来分钟都会忍不住给裴砚打一个电话。
尽管每次都是那一句:“您好,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时间慢慢走向凌晨四点。
根据网上给的航班时间,从国内飞德国的航班应该已经落了地。
辛也又想拨过去。但真的有机会拨通的一瞬间,他却又胆怯了。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正当辛也犹豫的时候,铃声伴随着来电显示裴砚两个字,争相而来。
辛也坐起身,一手环着膝盖,一手连忙按下接听键。
国际通话。信号连接上了,但却彼此都没有声音。
过了好一会,裴砚因为嘶哑而带上了一分性感的嗓音低低道:“是我。裴砚。”
有的人,只要他一出现,就会给你无限撒娇作妖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