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退朝后,徐绍宸在太和殿外叫住了玊宁王。
“王兄。”
九皇子徐绍宸行拱手礼,三皇子徐绍玮回礼。
“九弟今日怎地不去监察司了?”
获准入监察司,本来就是让诸位皇子分外眼红的事情。
时隔这么久,玊宁王依旧因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家中侍妾有孕了,又是本王第一子,心中自然甚为牵挂。听说王嫂也有孕了,贺喜王兄。”
“与九弟同喜,只不过妾室终究是妾室,乃庶出,子嗣还是要多看重嫡出些。”
玊宁王在心里暗自嘲讽;不过是个侍妾有孕了,还是个贱籍的乐妓,徐绍宸便这般欢喜,真是没出息。
“王兄说的是,本王听说,王嫂近来食欲不佳,王兄遍寻人间美味,可好转了些?”
玊宁王王妃徐应氏,名望舒,卫国嫡公主,远嫁入皇室五年未生养。
玊宁王妻妾成群,自然也不缺子女。
但到底没有嫡出,终归是不合皇室规矩的,婉妃娘娘那边又催得紧。
如今好不容易有孕,可身体却羸弱不堪,想必玊宁王对自家王妃这一胎应当是在意的紧。
“女人家怀个孕真是愁人,若不是看在她是初有孕,本王才不会这般上心。”
“本王侍妾初有孕时也是食之无味,每日进食甚少,所幸得府里生养过的嬷嬷一日三餐调养,如今已是胃口大好了。”
“哦?”
徐绍玮半信半疑,当真有好法子治妇人的孕吐?
“若是王嫂需要,本王让王妃带着嬷嬷去皇兄王府上瞧瞧王嫂。”
徐绍玮欲言又止,毕竟自己同徐绍宸有权势之争,实在不知道能不能信他。
毕竟是吃食,若是嬷嬷受人指使下了毒,即便是杀了徐绍宸也不解恨。
“只是,这王府上的嬷嬷,也得照顾本王的侍妾,怕是没这个精力和时间两头跑,还是算了吧。”
徐绍宸突然反悔了,徐绍玮倒是又着急了起来。
“这,不如让九弟的侍妾来王府住一段时间吧。望舒她身子不好,本王怕她去了旁的地方不适应。”
将徐绍宸的妾室接过来,就有了他的一个把柄,谅他也不敢做什么。
徐绍宸面露难色,沉默斟酌思量了良久,终是答应了。
临了还特意嘱咐徐绍玮,“王兄可要善待我儿,万不可有什么闪失。”
“那是自然,你我都是要为人父的人,怎能向孩子下手。你说是吧?九弟。”
言语中的试探不言而喻,徐绍宸认同的点了点头。
晚上回去告知了许重熙此事,许重熙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看上去倒是有些担忧。
“若是玊宁王王妃食欲还是不振怎么办?”
“他王妃是卫国人,府里这几个嬷嬷,是本王特意从卫国找来的,有一个自称曾是卫国御膳房的,应当会有用。”
“你也说了是应当。”
许重熙眉头紧皱,若是半点作用没起,怕是还没等她套出什么情报来,人就又被送回王府了。
那处心积虑做的这一切,还会有什么用?
徐绍宸在不知不觉中靠近,轻抚上许重熙的远山眉,指尖与眉毛相接触。
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
“本王突然觉得,你画远山眉,也还行。”
毫不留情的打落徐绍宸的手,“别碰我。”
不让碰就不让碰吧,强上这种事,做一次便够了。
皇室子弟,还是要面子的,若是让人知道他与王妃的初次欢好,是由于王妃喝了软骨散,才让他得了逞。
那怕是要被天下人耻笑之。
“明日一早还要带婉娩去玊宁王府,早些歇息吧,本王走了。”
一反常态的没有赖在这里不走,许重熙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翌日,许重熙与婉娩如约而至玊宁王府。
婉娩不想来,不情不愿的样子,许重熙就当没看见。
见到应望舒的第一眼,许重熙便挪不开眼了。
真是好一个异域风情的娇俏女子,身材纤细高挑,五官精致。
与容貌姣好的阿姐、似梦、婉娩相较,不相上下,还有种别样的美。
在容貌上,阿姐清新脱俗,似梦端庄大气,婉娩妖艳魅惑,这应望舒嘛,则是冷艳高贵。
再看看自己,其实婉娩没说错,就是有些小家子气。
许重熙呆愣着看应望舒,连行礼都忘了。
“哪位是荣轩王王妃?”
许重熙这才回过神来,“是我,是我。”
话毕,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同地位王妃之间互相行常礼,右手压左手,放在胸腹之间,微微屈膝,同时微低头,而后起身恢复立容。
双双入座罗汉床,应望舒先开了口,“有劳妹妹过来了。”
声音清冷,却犹如天籁般悦耳。
“哪里的话,你我为妯娌,互相关照着也是应该的。只是府里有了身子的,不是妹妹,而是王爷的侍妾,妹妹也帮不上什么忙。”
“嗯。”
果然性子冷淡,不过这也不妨碍许重熙没话找话。
“姐姐几个月了?”
“三四个月了。”
“婉娩也都……婉娩,几个月了来着?”
“奴……奴也不知。”
婉娩也没做过母亲,看着应望舒肚子不怎么显露,却已是三四个月了。
自己更是小腹平平,说多少好像都不太合适,婉娩可不敢冒这个险。
这话许重熙没法接,斟酌了一下又问道:“姐姐想要个小世子还是个小郡主?”
“若是能自己选,本妃不想生出来。”
许重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笑容也僵在脸上,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
忙挥退婢子们,找了个借口让婉娩也去安排好的寝殿歇息。
人都下去了,许重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姐姐啊,这话可不能乱说。”
应望舒偏过头去,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本妃听说,姐姐为卫国人,卫国与晟国可有什么大不一样的地方吗?”
“卫国有我的家,这儿没有。”
窗外挂着个笼子,笼子里是无精打采的金丝雀,连叫几声都不肯了。
“姐姐想必是思乡心切,只是眼下姐姐有了身子,不方便回去。生了孩子后,姐姐就可以回去看看了。”
“他不会让我回去了。”
应望舒眼里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悲伤,许重熙皆看在眼里。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去让其他人放宽心,说什么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之类的话。
她许重熙又何尝不是被困在了这皇室,恨极了,也厌恶极了这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