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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色(1 / 1)

“等等。”

两人正要离开,程煜突然走到了门口。

舒景行侧头看他:“何事?”

“你这个侍女……”程煜走到侍女的面前,偏头看她,“姑娘,介意抬一下头吗?”

侍女抬头,一脸的眉清目秀,还有茫然疑惑:“程先生?”

“没事了,请吧。”程煜认真审视了一番,退开一步,让出门口的路。

舒景行轻笑一声,笑声很淡,经不起风吹就淡在了空中,他转着轮椅带着人离开。

“去暗室里看看。”程煜眼睛一眯,转头朝暗室走去。

舒慈坐在被褥铺就的简易床上,听到脚步声后睁开眼,看到程煜后翻了个白眼,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

程煜挑眉:“夫人住的可好?”

舒慈偏头不答,看着墙上的一方小窗户。

程煜不着痕迹的打量她,虽然她仍旧是坐在床褥上,但双腿盘在了一起,手指也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似乎有些不耐烦。

“夫人这是厌恶程某?”程煜继续问道。

舒慈微微抬起了下巴,一个余光都不曾给他,一副傲慢的样子。

程煜的脸沉了下来,他转身大步离去。

“程先生……”后面的人追了上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快去,追上舒景行!”程煜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急促地说道。

“出什么事儿了?”后面的侍卫有些不明白。

“里面那个不是舒慈,被掉包了!”

侍卫骇然,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程先生,您的意思是舒门主把人带走了?可刚刚离开的那他们俩人啊!”

“那个侍女定是有问题,传我的命令,派人把他们给追回来,立刻!”程煜走到了地上,严肃着一张脸,懊恼不已,“居然中了舒景行的计,真是该死!”

侍卫们集结成队匆匆出发,程煜站在门口,一脸愁眉紧锁。

忽然,从房顶上跃过一个身影,落在了程煜的面前。

“教主。”程煜大惊,“您不是跟王爷去围攻……出什么事了吗?”

“王爷被乱箭射中,性命危矣。”宇文丞一身白衣,翩然而至,除了衣角沾了几丝血迹以外,并不见慌张,“听说你抓了舒慈,人在哪儿?”

“刚刚被舒景行的人换走了,我正派人去追!”

“换走了?怎么回事?”

“舒景行说要给他妹妹送什么床褥衣物来,我想着怎么也得卖他这个面子,就让一个侍女进去了,估计就是这个时候被调包,如今我这暗室里关着的只有一个赝品。”程煜面色漆黑的说道。他机关算计,竟然没有料到舒景行会在他眼下成功换人。

“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宇文丞问道。

“西南方向。”

话音刚落,宇文丞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程煜的面前。

夜色沉闷,空旷的街道上一辆马车正在驶离中山城。

“荒唐!”马车里,舒景行一声暴喝,应该是气急了。

冯丫儿低头:“不是我不愿意,是娘娘不同意,她说她有更好的方法可以保全我们两人。”

“她——”舒景行正欲骂她,又想起人也不在,骂了也没什么用,转头看冯丫儿,后者一脸低眉顺眼怕他生气的样子,更骂不出来了。

“她怎么说的?”舒景行问。

冯丫儿抬头:“娘娘拿走了两个□□,说会误导程煜以为我们真的是被调包了,让他派人来追我们,然后我就扮作她开始逃跑。”

舒景行皱眉:“她扮作你?”

“娘娘比我厉害,比我还会演戏!”冯丫儿赞叹道,似乎是崇拜舒慈。

舒景行瞥了她一眼,沉下心道:“既然如此,你能跑多远就决定了她是否能脱身。”

冯丫儿使劲点头。说实话,让她一个市井小混混扮作一个深宫里雍容端庄的娘娘的确有难度,但如果是舒慈扮作她就不一样了,她善于观察,在未入宫之前就喜欢在市井游玩,何况又出来了几个月,只要学到冯丫儿身上那股子赖皮劲儿和不拘小节的样子,应该就八九不离十。更何况,他们之中没有人了解真正的冯丫儿,被拆穿的可能性就极低。

“你赶快在这儿下车。”马车停下,舒景行对着冯丫儿说,“尽可能藏起来,不要联系任何人,包括我。”

“我会被抓到吗?”冯丫儿咽了咽唾沫。

“别怕,没几个人见过你,你只要隐于市井间,做你以往会做的事情就好。”舒景行宽慰她。

冯丫儿点点头,撩开车前的帘子。

“你藏得越好,歆儿被发现的几率也就越低,这回看你的了。”舒景行嘱咐道。

冯丫儿回头:“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娘娘失望的。”

舒景行点头,马车停了下来,冯丫儿跳下马车,迅速地钻入了黑黢黢地胡同。

他掀开帘子看她灵动的身影,喉咙一动,有些不忍。

舒慈想保护她,不愿她以身犯险,所以宁可自己再和他们周旋也不想再让她置于危险当中。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如此仗义纯粹的女子,比世间大多高门望族的小姐都要有情有义。

“嘶——”

大概行了百米远后,马蹄高高抬起,骏马扯着脖子嘶叫。

舒景行掀开车帘,看着拦下他们的人。

宇文丞微微一笑:“景行兄,许久不见了。”

舒景行挑眉:“很久了吗?我怎么觉得时常都能见到你这副讨厌的嘴脸呢。”

宇文丞脸色一垮:“少废话,把舒慈交出来。”

“她是我妹妹,凭什么交给你?”舒景行轻笑。

“呵——”宇文丞冷笑,宝剑出鞘,直指舒景行,“就凭这个。”

舒景行侧开身子,让他窥到了车里的全貌:“你认为我要是救了她,还会让她一直待在我这里车里?”

宇文丞脸色一变:“你把她送去了哪里?”

“她该去的地方。”

“骆显!”宇文丞咬牙。

舒景行眼光冷冽:“你要是识相就别再纠缠她,小心哪天真的死在了她的手上,那就可笑了。”

“不用你假惺惺。”

“我可不是对你假惺惺,我是希望我妹妹少造杀孽。”舒景行冷冷的掀起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害死了她的师父,还以为她会对你像往日一样吗?”

宇文丞的眸光亮了一瞬,却又很快地暗淡了下来:“我并没有杀她师父……”

“可你毁了她一生的心血,是导致她身死的直接原因!”舒景行一针见血,直戳他的命门。

宇文丞浑身散发着寒气,他冷冷地看着舒景行,忍无可忍:“说这些话,是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尽管来,反正歆儿有一天会替她师父杀了你,你杀了我不过是让她杀你的理由更强烈一些。”

不得不说,舒景行极擅长在人心口上插针,一针不够还会补上第二针。

正如他所说,害死了舒慈的师父已经让她对他恨之入骨了,如果再杀了舒景行……

宇文丞脚尖一点,旋身飞上了屋顶。

“待我捉了骆显那个狗皇帝,我看她还会不会现身!”

说完,白色的身影踩着屋顶飞离。

车夫爬上了马车,结结巴巴地问:“门主,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去。”舒景行长舒了一口气。

程煜这边,派人把暗室里的仿冒品绑了出来。

“大人,怎么处置她?”旁边的侍卫问道。

程煜还真拿不定主意,一方面中山王已呈现败相,皇帝似乎不那么容易被拉下马,另一方面,留着她似乎是个祸害,证明他曾经绑架过宫里的贵人。程煜难得焦躁了起来,不管如何,舒慈已经成功离开,眼前这人杀与不杀区别不大。

“你,实话告诉我,你家主子往哪儿去了?”程煜背着手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

眼前的人依旧不语。

程煜打量她,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要不是一些蛛丝马迹暴露了,说不定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捏了个赝品在手中。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脸,面前的人迅速侧过身,躲避他的手。

程煜有些尴尬,贸然去碰女子的脸确实有失道德,但他的确很好奇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好好看着,别让她逃跑了。”程煜直起身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大步离开。

太阳开始从天边露头,一夜混乱,似乎要结束了。

被看守在屋子里的女人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就这样睡了一小会儿。

“宇文教主。”外面的人喊道。

宇文丞大步迈进来,衣袍上似有血迹。

他站在女子的面前,双目如炬。

眼前的女人头一点点的,打着瞌睡。她缩着肩膀,衣裙褶皱,看起来十分狼狈。

程煜跟了进来,一夜未睡,他神色之中也透着些疲倦。

“教主。”

宇文丞捏主女人的双颊,不顾她眼中的惊恐,摸到她脸颊出的痕迹,然后用力一撕。

“呲啦——”

脸上的□□被撕掉,露出了一张略显清秀的脸。

她吃痛地歪过脑袋,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这……”大变脸,程煜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目瞪口呆。

宇文丞厌恶地扔开面具:“看着你顶着这张脸我就恶心。”

女人偏过头,凌乱的发丝掩盖住了她半张脸,她不言不语。

“教主,如今王爷败了,咱们该怎么做?”程煜无暇顾及这个仿冒品,更关心中山王篡位失败后他们这些人该如何自处。

宇文丞说:“现在城内的兵马已经被皇帝接管,叛逃的军士也被捉回来问斩,你要是留在这里估计逃不过跟他们一个下场。”

“请教主指教。”程煜拱手弯腰。

“把你的人安排妥当后,跟我走。”

“谢教主庇护。”程煜又是一鞠躬,起身,指着一边椅子上的女人,“她该如何处置?”

宇文丞瞥了一眼椅子上绑着的女人,虽然她故作冷静,但不安地脚尖还是泄露了她的慌张。

“待我们离开后,杀了灭口。”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感情,像是处置一件多余的摆设一样,毫无波澜。

椅子上被绑着的女人肩膀一抖,背着他们的眼睛里却闪过了冷漠。

宇文丞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冷笑一声,大步离去。

此时中山王府,中山王的幕僚以及亲信全部当街问斩,罪名是谋逆。

而主谋——中山王,尸陈王府的门口,浑身血迹,尤其是胸前的两个大窟窿,让人不寒而栗。

“还没有找到吗?”骆显的胳膊被太医处理完后,看到龙三进来,眉头便皱了起来。

龙三跪地:“属下无能。”

“皇上,外面有一位姓舒的男子求见。”李江抱着拂尘进来,躬身说道。

“让他进来。”骆显的眼底闪过杀意。

不一会儿,轮椅转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舒景行给皇上请安。”他拱起双手,微微弯腰。

骆显起身,面带怒意:“歆儿在哪儿!”

舒景行显得较为冷静:“微臣昨晚派人与她会面,她情况还好。”

“她在哪儿?”骆显的眼中迸射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他着急地上前两步,低头看着舒景行,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想杀了这人。

“她被中山王的门下绑了去,如今……”舒景行看了一眼更漏,道,“微臣想请皇上以搜查谋逆犯的名义去搜一处宅子。”

“她被关在里面?”骆显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是,虽然她说过自己能脱身,但微臣还是担忧。”舒景行道。

“朕亲自带人去接她回来。”骆显只觉得自己一刻也坐不住了。

“不可!您亲自去就露馅了,宇文丞与程煜都是老狐狸,一旦您到了就说明里面的人并没有被换掉,他们会以歆儿作为要挟,您到时候只会进退两难。”

“什么换掉?”

“这个以后再解释,现在还是请皇上派人去吧。”舒景行说道。

“纪峒何在!”骆显高声喊道。

正在外面包扎的纪峒立刻弹了起来,匆忙进来:“末将在!”

“你立刻带人去搜查……”骆显看向舒景行,后者接道,“西有胡同23号。”

“听到没有?即刻出发!”骆显挥手。

“末将遵旨!”

纪峒挎着刀出发,招手一呼:“骁骑营,跟我走!”

程煜的这处宅子极为隐秘,起码从外边根本看不出这里面的关窍。此时,里面的人正跑来跑去的收拾东西,程煜则拎着一大摞书信在焚烧,这都是勾结中山王的证据,他不能留下。

“大人,禁军来了!”

“这么快?”程煜抬头,一把将书信扔进了火堆,“别收拾了,赶紧走!”

“那些珠宝玉器还没有带上车……”

“命重要是还是它们重要,从后门走!”程煜拿起桌上的剑作为防身,大步往门外走去,“宇文教主呢?”

“他在处置那个女的。”

程煜握着剑,往关押舒慈的那间屋子走去。

“教主,别管她了,纪峒带人来了,快走吧!”程煜推开门,大声喊道。

宇文丞正蹲在舒慈的面前,他在审视她。

“屈屈禁军几人,也想奈我何?”宇文丞嚣张一笑,勾起了嘴角。

程煜上前,解开绑着舒慈的绳子,道:“如果她还有用咱们带上路就行,现在不是审问她的时候!”

宇文丞起身,点头:“也好,我还有些事情想从她嘴里知晓。”

程煜拉着舒慈的胳膊,推着她往外走去。他虽然松了她脚上的绳子,却不敢松开她手腕上的绳子,此时她双手被绑在前面,步履踉跄。

“砰——”

大门被撞开,禁军呼啦啦地进入了这座宅子。

“从后门走!”

“贼人,往哪里跑!”一柄长剑破空而出,直取程煜的脑袋。

程煜举剑格挡,一手拉着舒慈,一手握着剑,显得有些狼狈。

数十名禁军扑向宇文丞,他冷笑了一声,抽剑:“就这几条狗,也敢放出来咬人?”

纪峒和程煜纠缠在了一起,一个力大无穷身经百战,一个灵活机变,两人难分高下。

被程煜嫌弃碍手而一把推开的舒慈肩膀撞在了门上,她微微皱眉,察觉有些疼痛。

纪峒认识冯丫儿,见她被撞开,挥剑斩断了绑住她的绳子。

“还愣着干嘛,走啊!”纪峒大喝。

“冯丫儿”缓缓地站了起来,似乎是被绑了一晚上的后遗症。程煜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立马一个健步上前,抓紧她的胳膊,不让她跑掉。

只是,此“冯丫儿”非彼“冯丫儿”,他注定要败在这方面。

他一个不察,舒慈抽出了一旁倒在花坛上的禁军手中的刀,反手挣脱程煜的桎梏,一个回身,刀刃触碰到了程煜的脖颈……

他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置信。

血喷涌而出,她手法干脆利落,没有留给他任何生路。

“对不起了程先生,多谢你刚刚救我一命,清明时节,我会记得给你烧纸。”她握着带血的刀,站在她眼前,眼睛亮比夜里最亮的星星都还要璀璨几分。

“舒慈……”程煜缓缓跪地,死之前终于喊出了一个正确的名字。

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滴在了地上,她微微一笑,:“是我,对不住了。”

此时,宇文丞被数十名禁军围攻,他们采取了车轮战术困住了他。

“贵太妃娘娘……”纪峒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声,从她抹了程煜的脖子之时就已经愣住了,别说程煜了,他也完全不敢置信。

“有弓箭吗?”她问。

纪峒挥手,身后的人迅速送上了一把弓和三支箭。

舒慈扔了刀,接过弓箭。

此时宇文丞已经突围而出,毫无遮挡地落入了她的射程范围内。

“嗖——”

第一只箭凌空而出。

“哐——”宇文丞即使被围攻却依旧耳聪目明,挥剑挡开。

踢开眼前攻上来的人,他朝箭矢飞过来的方向看去。他看着那个之前被绑在椅子上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她拉开弓弦,眼中闪烁过一道杀意。

“舒慈!”

那么多的伪装和掩饰迷惑了他,而这一个眼神,却让他立刻洞悉了她的底色。

“嗖嗖——”

双箭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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