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可以交换的东西……”菲菲想了想,说道,“首先是金币,我记得我们积攒了五万多的金币,金币在第七空间是硬通货,并且不会随着位阶的上升而有明显的增多,也就是说同样的完成度,初阶试炼者完成一个任务获得的金币和高阶试炼者完成一个任务获得的金币其实是一样的,所以我们这些金币还是很有购买力的。另外,如果这些徽章里真的蕴含着一个试炼者的灵魂的话,这也是很有价值的东西。”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菲菲心里还有些疑惑,她在这个私人空间拥有仅次于夜宸的权限,但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徽章里的灵魂波动,这些徽章即便真的含有灵魂,应该也只是灵魂的尸体罢了。
菲菲叼起了一张餐巾纸,然后用自己的爪子在上面摁了一个手印,这就是夜宸进入高阶自由市场的入场券了。当然不是说菲菲这只小黑猫有多大的面子,只不过她在摁这个爪子印的时候代表着第七空间的空间之灵。
夜宸拿着这张餐巾纸,在海澜市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地方,一个破败的酒吧,向坐在柜台后面的酒吧老板出示了菲菲的爪子印后,老板带着夜宸钻进了一个十分矮小的门,走近这扇门,夜宸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集市里。
确实是个集市,而且跟菜市场似的,有点儿闹哄哄的感觉,很多试炼者都是在地上铺块塑料布,把东西放在上面,就开始摆摊卖东西了。
这在高阶试炼者中应该属于比较低端的集市了,这一点夜宸倒是有心理准备,能让她跨位阶来到这里已经是个很大的奖励了,毕竟现在自己只是个中阶试炼者,高端的地方绝对不会让自己进的。
集市上人来人往的都是高阶试炼者,夜宸倒也没感觉出什么特别的压迫来,第七空间的力量比任何一个试炼者都要高出很多个层次,空间之灵足以压制所有试炼者的力量。同样处于被压制状态,夜宸感觉自己和其他人差不多。
这只是夜宸自己的感觉,事实上当她出现在集市上时,周围的试炼者都看的出来这是个中阶试炼者。每一次进阶都是灵魂的一次蜕变,高阶试炼者要比中阶试炼者的灵魂强大很多,再加上因为之前的任务中死过一次,夜宸现在还处于一种虚弱状态,差距就更大了。
虽然灵魂强度上的差距有点儿大,但在气度上夜宸不输任何一个人,这种发自内心的强大自信只有同位阶中顶级的试炼者才能拥有,而很少有同位阶顶级试炼者在这种集市上买和卖。
夜宸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开始逛了起来,她需要照到一个可以从灵魂中提取出记忆的人,第七空间既然把自己送到这里了,那么这个热闹的“菜市场”就一定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过程挺简单的,夜宸逛了逛,还问了问路,差不多半个小时就照到了能够帮自己提取灵魂记忆的人,一番砍价之后,夜宸花了五千枚金币的代价换取了老鬼百分之五十的记忆——这已经很不错了,想要完完全全的把一个灵魂里的记忆提取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百分之五十已经是这个集市最高的水平了,其他的有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四十,甚至还有个只能提取百分之十的家伙。
忙完正事,夜宸就开始抱着轻松的心态逛了起来,之前菲菲透露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高阶试炼者获得的金币也不会额外的增加,自己手里的金币是有很好的购买力的,但这里卖的东西可是要比自己现在使用的高出两个位阶,这难道不是个很好的机会吗?同样的价格可是能买到好很多的东西的。
作为一个灵异系试炼者,夜宸首先锁定的就是各种典籍,在她心里,蕴含着智慧和知识的各种典籍是最有价值的,其次是一些材料,天财地宝之类的,最不需要的就是各式装备了,一来夜宸对装备的依赖极低,再说高阶试炼者的装备中阶根本用不了,但偏偏这个集市里卖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装备。夜宸快逛遍了,没找到一个卖典籍的摊位,唯一找到的稍微挨一点边的是一个卖画的。挑选了一番后,夜宸选中了一个仕女图,画很简单,一个古典的仕女正在对镜梳妆,窗外是一捧满月,比较有意思的是,那个仕女面前的铜镜里,映照出来的是个厉鬼。
这幅画轴上画的是个女鬼。
夜宸花了两千金币从卖家那里买了过来,刚刚付钱,就感觉一阵恍惚,自己回到了私人空间,然后就是一阵的后悔,早知道只能额外买一件东西,自己就买贵的了,好不容易去了一个好地方结果只花出去七千个金币,自己可是把全身的家当都带过去了。
但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没什么用了,夜宸只好收起这副画卷,开始疗养自己的灵魂。
PS:讲个小故事。
这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夜宸和肖兰躺在学校的草坪上。前几天下过一场小雨,经过几天的晾晒浓郁的泥腥气已经被蒸腾出去了,但还有一丝湿润留在了大地上,这时候躺在草坪上可以闻到一种虽然很淡,但特别清新的味道,被这种清新包围,让人感觉灵魂已经回归了自然。现在是五月初,正好在春夏之交,历经一秋一冬的苍劲叶子已经被新生的柔嫩新叶所替代,躺在上面很舒服,而且因为穿的衣服还是比较厚的,唯一有点儿不好的就是草地上的湿气很重,为此肖兰还专门带了一块野营用的防水布铺在了身下。
被太阳光照着,整个身子都好像在慢慢的呼吸,夜宸微微闭着眼,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迷迷糊糊的感觉快要睡着了,就在她要沉浸到梦乡的时候,突然听到肖兰说道:“夜宸,我想谈恋爱了。”
肖兰的一句话把夜宸的意识从刚刚踏足的梦中给捞了出来,她打了个哈欠,说道:“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了,春天了,难道你也发春了?”
肖兰白了她一眼,说道:“我是觉得如果再不谈恋爱就没机会了,我们已经大三了,再过一年就要毕业了。”
夜宸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道:“你想谈恋爱就谈呗,只不过也不是非得抓着上学期间最后这段时间来逼自己,谈恋爱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比较好,强求不得的。”
肖兰看着天上变幻莫测的一团团白云,说道:“但如果不抓住这最后一段在校时光,再想谈恋爱也彻底没机会了。”
夜宸睁开眼,扭头看了眼肖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肖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宸,你知道吗,爱情好像一株花,绽放的时候很绚烂,也很美丽,但这种花对生存环境的要求太苛刻了。要想把爱情培育出来,至少要衣食无忧,没有太大的生活压力,而且要有闲,有足够多空闲的时间,也要有一份闲心,最后一点,爱情要想绽放,还需要某种禁锢,需要对生活范围有所限制。
“很巧的是,这三点大学期间都符合。上学的时候生活费用有家里给,没什么经济压力。大学期间的课程也不重,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谈情说爱。我们的学习、娱乐、休息都可以在学校里完成,无形中形成了某种禁锢,我们会自觉不自觉的将自己限制在校园里了,而且在学校生活总归是要受到各种管理约束的,很多事情我们是不能做的,很有诱惑我们也接触不到,这也是一种限制。总之,大学好像是一个天然的培育爱情的温床,这么多正值青春年少,脑子里充满着荷尔蒙的男生女生集中生活在这么美丽的校园里,如果不谈一场恋爱真的是可惜了。
“一旦毕业,脱离了大学这个爱情的温床,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对于很多学生来说,第一点已经不存在了,不再上学的他们需要用工作来换取自己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需要的各种物资,在脱离家长庇佑下如何生活下去是每个毕业生必须要考虑的问题。随之而来的第二点也不能保证,工作以后一个人的空闲时间就会变得很少,而且要过上比较舒适的生活并不容易,只有努力的工作才能换回这个资本,大学期间的轻松不复存在,如果有空闲的时间,比如说周末,很多人也更喜欢待在住处休息。和学生时代相比,恋爱需要的条件也越来越多了,在路边摊吃个小吃,然后一起压马路这种‘廉价’的爱情已经不复存在了。这时候,约定的天长地久不再像学生时代那么朦胧而遥远,恋爱中的人必须要考虑怎么才能天长地久,而这一点往往在爱情还没有发芽的时候就被率先提了出来,于是没有车子和房子,没有高薪的工作会让人不敢迈出那一步。这样一来,哪怕是为了存在于未来的爱情,努力提升自我也成为了最佳的选择,但一个人生活久了,会带来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对于城市里很多年轻人来说,爱情并不是必需品了,爱情这朵花在绽放之前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培育,而且培育爱情这件事的沉没成本太高了,很可能辛辛苦苦付出了那么多,但结果什么也没收获到,自己心爱的男孩或者女孩被一个更加漂亮、更加有钱的人给抢走了。对于脱离了校园生活的人们来说,时间和精力已经不是那么廉价了,很多人会觉得,我要是把这份时间和精力花在其他方面可以获得更多,而且是实实在在的收获。现代城市有很多地方可以让我们获得满足,填补内心空虚的东西不是只有爱情一种了,就性价比而言,爱情已经没有什么竞争力了。
“当然,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结婚还是必须的,但那时候他们需要的不是爱情,而是一种男女之间相互扶持的契约,也就是婚姻。爱情可以没有任何的理由,就是那么深切的爱上了一个人,但婚姻是冰冷而客观的。
“总之,毕业以后我估计就没有恋爱的需要了,趁现在我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还能单单纯纯的谈一场恋爱。”
肖兰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一大堆,夜宸只回应了一句:“既然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向我说这些?”
肖兰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对,为什么我要和你说这些,就是因为我想的太清楚了,我其实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学生了,我想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也只是想想罢了,我的认知告诉我不值得为所谓的爱情付出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我没有毕业,但我的心态已经脱离学生状态了。”
躺在肖兰旁边的夜宸慢慢消散了,她扭头看了看旁边的空无一物的草坪,轻声说道:“宸,如果我向你说这些,你一定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指出我内心的真实想法的,我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说完这句话,肖兰的身影也消散了,不远处一个男生坐在道旁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但并没有看,只是看着草坪呆呆的发愣,在他的脑海里,幻象着有两个美丽的女生正躺在草坪上闲聊着自己对爱情的看法。
过了一会儿,男生回过神来,把书本合上,身影慢慢的消散了。一只乌鸦落在了枝丫上,嘴里还叼着一块腐肉,这里原来是个大学,有着养护的很好的草坪,涂着透明表漆,保留着木制原色的漂亮长椅,还有充满着青春气息的男生女生,但现在,这里被废弃了,长椅破碎,荒草疯涨,期间散落着一具具白骨尸骸,这块腐肉就是从一具尸骸中找到的。
慢慢的,乌鸦也消散了,这所有的一切化为了一个个文字,出现在屏幕上,一双有些充血的眼睛看着这些文字,敲下了backspace键,这个人没有注意到,在身后的镜子里,映照出了一个狰狞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