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暗喜,捧着男人给她倒的热茶慢慢喝着。
后来她想起了什么,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一本正经的问晏锦言:“言哥哥,你当初离开临川镇,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一声?”
秦桑对此有执念,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求一个怎样的答案。
可能只是因为晏锦言的不告而别让她觉得自己对他而言无足轻重吧,所以心里有些不舒服。
对于这个问题,晏锦言一直回避。
但眼下秦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根本避无可避。
所以他不得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当时在海城。”
也不知怎么,那些组织了半天的狠话,到嘴边后却忽然说不出口了。
男人垂下眼帘,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秦桑愣住,还傻傻的等着男人的后话,没想对方只此一句,点到为止。
就在秦桑想追问下去时,晏辞和店老板过来了,主要是问一下她和晏锦言还要不要加菜。
晏锦言趁此机会去了洗手间,等他回来时,烤串已经上桌了。
另外还点了几道烧菜,有爆炒五花肉丁,还有花甲、肥肠、毛血旺,都是秦桑他们约串的时候常点的菜色。
晏辞吃得津津有味,晏锦言和秦桑都没什么食欲。
桌上的氛围静得诡异,以至于晏辞也受了低压氛围影响,情绪慢慢低了。
最后离开大排档时,秦桑把钱包给了晏辞,让他帮忙结账。
她自己则十分自觉的去帮晏锦言推轮椅。
两人先走出了大排档的店面,在路边等晏辞时,秦桑对晏锦言道:“言哥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不想细说我也不问了。”
毕竟晏锦言已经回来了。
秦桑说这话时,是一副妥协的语气。
轮椅上的男人听了,轻皱了一下眉,低着眼帘没有接话。
他还以为秦桑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没想她却洒脱的放弃了。
还能说出“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这样的话来。
沉默了一阵,晏锦言决定说点什么。
他动了动唇,声线很低:“秦桑。”
这是别后相逢以来,晏锦言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秦桑觉得诧异,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声线略有起伏,轻微颤抖。
她只屏息,轻“嗯”了一声,等待他的后话。
男人目视前方,接下来的每个字都在尽力冷漠:“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以后尽量保持距离,减少联系吧。”
“什么?”女音梗了梗,带着些许诧异。
晏锦言搭在腿上的手用力攥紧,他看着前方道路上的路灯,双眼并不聚焦,狠了心才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男女有别,我不想被别人说闲话,明白吗?”
秦桑愣住,一时间很难明白晏锦言的意思。
而晏锦言也并没有要等她回答的意思,将该说的话用最冷漠伤人的语气说出来以后,他操控着轮椅,顺着来时的路徐徐向前行去。
其实这才是他今晚答应晏辞出来吃宵夜的最终目的。
有些界限,总要跟秦桑划清楚的。
与界限一同划清的还有晏锦言自己的心,他一路向前,心却悄悄滴着血。
黑夜如漫无边际的海,晏锦言觉得自己快要溺亡在这黑海里了。
可他不能停下来,更不能回头。
因为秦桑还在看着他。
“晏锦言!”
女音从不远的后方传来,声音极为清脆响亮。
于是刚从大排档出来的晏辞站住了脚,往后退了些,伸长了脖子打量前面一近一远的两人。
晏辞不知道秦桑和晏锦言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是个有眼力见的,光是瞧着他们俩之间的氛围就觉得不对劲。
更何况,秦桑刚才还直呼了他大哥的全名。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
其实从秦桑和晏锦言认识开始,她对他的称呼便是“哥哥”。
因为晏锦言比她大两岁,又住在她家隔壁,算是邻家哥哥。
一开始秦桑也确实只是将他当成“哥哥”看,所以在知道赵妍纠缠晏锦言时,秦桑才会替他出面,护着他。
就像她从小就爱护着受人欺负的陆筝一样,于秦桑而言,那些不过是她这个人仗义的表现,无关男女感情。
至于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秦桑自己也说不清楚。
后来“言哥哥”这个称呼成了习惯,秦桑也改不过来了。
但今天,晏锦言说的话,却让秦桑不得不正儿八经的称呼他的全名。
因为有些话,不适合用哥哥妹
妹这样的身份去说。
晏锦言虽然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秦桑只好一步步向他走过去。
她也没敢站在男人的跟前去,就停在了晏锦言身后半步开外的地方。
秦桑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轻微颤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什么闲话?”
“成年又怎么了?难道我喜欢你,想跟你待在一起……是什么值得让人说闲话的丑事吗?”
她的分贝逐渐拔高,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每个字都沉重无比,强有力的敲击着晏锦言的耳膜。
尤其是那句喜欢,他觉得格外刺耳。
因为五年前,秦桑也跟苏烨说过同样的话。
男人掀着薄唇轻笑了一声,语调特别冷,带了点嘲弄:“喜欢?”
“抱歉。”
“我对你那廉价的喜欢……”
“不感兴趣。”
丢下这番话,晏锦言继续往前。
这一次他将腰板挺得笔直,背影特别决绝。
秦桑眼睁睁看着,桃花眼里有水光跃动,视线略有些模糊了。
她提着一口气,没敢用力呼吸,耳边不断循环着晏锦言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说她的喜欢……
廉价……
秦桑不明白,她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怎么在他眼里就变得廉价了?
还是说晏锦言这么回答她,其实是变相的拒绝?
拒绝她的喜欢,拒绝她的告白,拒绝让别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这个意思吗?
……
“我哥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晏辞怀里抱了一箱1664啤酒,俊脸苦兮兮的望着旁边拎着酒瓶边走边喝的秦桑。
就在二十分钟前,晏辞目睹了秦桑跟他大哥表白的大戏。
当时晏辞离得不远,虽然两个人之间具体谈话内容他不清楚,但秦桑吼的那几句他还是听清了的。
就在晏辞以为,秦桑很快就会正式成为他的大嫂时,他大哥一个人先离开了。
留下秦桑愣在原地,傻不拉几的抹泪。
哭也就罢了,她还拽着晏辞又折回大排档买了一箱啤酒。
这不,回去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借酒消愁,顺道跟晏辞吐槽了一下晏锦言那些莫名其妙的言行举止。
晏辞耐着性子听完了,这才有了刚才的结论。
“那他什么意思?”秦
桑灌了口酒,面色比月华还冷。
晏辞被她这么一问,思虑了好半晌,才想出个所以然来。
男人道:“你说喜欢他,又不是只喜欢他。”
“而且喜欢和爱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
“我哥这人把板正严肃惯了,可能觉得你随口一句喜欢过于轻浮了,没有诚意。”
秦桑喝酒的动作顿住,终于侧目看了晏辞一眼,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是这样吗?”秦桑皱眉,“我刚才明明很正经啊,一点也不轻浮。”
“我哥那人吧,自从16岁那年腿折了,性格就古古怪怪的。”
“那两年里,他简直怪到没朋友好吧。”
“也就是认识了你,这几年脾气才回暖了些。”
秦桑认真听着,想起之前听秦舟说起过秦念和晏锦言订过婚那件事。
具体来龙去脉秦桑早就了解清楚了,她觉得指腹为婚这种事情本来就过于离谱,解除婚约没毛病。
却没想过秦念竟是因为晏锦言那两年脾气不好才与他解除婚约的。
“过分。”秦桑咬唇,有些义愤填膺。
晏辞倒是没想到她的思想跑偏了这么多,只以为她是在说晏锦言过分,便笑着附和了一句:“没错,我哥那两年确实很过分。”
“所以秦桑,你既然喜欢他,那就请多迁就他一些吧。”
“告白这种事情,你不妨再试一次?这次用最传统的方式,让我哥他真切的感受到他在你心目中的重要,以及你对他的爱有多认真。”
“怎么样?”
秦桑抿唇,握着酒瓶,拇指反复摩挲着瓶嘴。
她很纠结。
毕竟刚刚才被晏锦言那些话气到,受到了一千点的伤害。
可她又觉得晏辞的话有一定道理,既是她自己先动了心,那感情上总是要吃点苦头的嘛。
如果晏锦言当真只是因为她的表白不够郑重才生气,那她不介意重新表白一次。
“晏辞,你刚才说的……最传统的表白方式是什么?”秦桑将空酒瓶扔回了男人抱着的酒箱里。
她的神情开始变得专注起来,看向晏辞的眼神里,满满的求知欲。
“最传统的表白方式嘛,当然是写情书啦。”
“要手写的那种,长篇大论,重在抒情,懂吗?”
秦桑:“……”
手写情书这种事情,她没经验啊。
收情书倒是挺有经验的,以前高一的时候,收到手软。
“情书怎么写?你会吗?”秦桑盯着晏辞,想从他脸上寻个答案。
结果男人“呵”笑了一声,给了秦桑一记白眼:“你瞅哥这长相,像是会写情书的人?”
“那怎么办?我也不会写。”
“找秦念啊,让她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