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朱由桦这句松口,荆本彻当场保证今年秋税能再创新高,低于五百五十万,他这个应天巡抚就不干了。
到是句人话!
咱们一棒子一甜枣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朱由桦暗中示意荆本彻,等他这一任三年干满,朝廷的总督仓场户部侍郎还空着呢。只要干了这个官,那么户部尚书就在眼前了。一旦做了户部尚书,那内阁大学士还会远吗?
甭管平时荆本彻是多精明算计的人,得到皇帝暗示入阁,那还是一样要心襟动摇的。文人书生,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也就是入阁做宰相了。至于造反做皇帝,其实真有这想法的,未必能有多少,大部分人还是实际的。
面带喜色的荆本彻离开了监国府,朱由桦今儿的事情就算是了了。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要关心一下的,朱由桦又让钮绍瑜去瞧瞧荆本彻是直接回苏州征税,还是在南京滞留一夜。
“小心些,只需查明他见了何人便可。”朱由桦还是认真吩咐了一句钮绍瑜。
“省得!”
不出意外的,荆本彻倒向了周延儒,这是他必然的选择,也是出于两人都是江南士绅利益代表人的身份。一个是润州名门,一个是常州名门,两人以前也有些联系,只不过一个现在做了首辅,一个做了应天巡抚,这才完全的勾搭上。
而且荆本彻这个江南士绅,有另外一个身份,乃是这一大帮子平时束手谈心性,有事朝堂玩党争的废物里面最知晓兵事的人。作为为朱由桦募练超过两万南兵的大臣,矮子里面拔长个,荆本彻起码算是个循规蹈矩的呆板庸将了。
能循规蹈矩打仗的庸将要是足够多,这个国家的军力一定强!
以前周延儒是仰赖高名衡间接掌握兵权的,但是高名衡也有自己的势力,同时这会子已经被派往两广恢剿云贵。想要倚靠也依靠不上,作为首辅的周延儒,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想掌握一定的兵权吗?
当然不可能!
周延儒很清楚自己不懂军事的短板,他就不是吃这碗饭的人,所以只能依靠能吃这碗饭的人。指望从朱由桦御营中军里面拉人,那根本不可能。一帮人朱三哥哥喊的比谁都响亮,朱三自己不吃饭,都要管他们吃饭,那忠心等闲是不会动摇的。
剩下的那些原本的流寇人马,主要都在堵胤锡和章旷麾下,堵胤锡是韩道浚保举上湖广总督的,章旷是韩保八的师傅,瞧瞧这个关系。想都不用想,湖广的人马要听也是听韩道浚的。而韩道浚又是朱由桦的帝师,乃是标准的帝党。
孙传庭原本到是还有几万人马,可惜这把输完了,所以只能回京来做大学士。算是没有了兵权,仅存的高杰一营人马,在庐州养马,谁知道未来咋样。
所以想要掌握兵权,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朝廷募练新军,往里面安插自己的人手。此前募练南兵,周延儒就有这个想法,但是南兵都是奴婢出身,普遍的厌恶江南士绅,想要拉拢这支人马,属实不可能。
可尝试掌握或者影响一支军队的努力,江南士绅们是一直没有放弃的。荆本彻今日的提议,似乎开辟了一条新路子。
筹建外洋水师,肯定不是说有几个泥腿子农奴就完事的。要钱要人要技术,这些江南士绅都有,若是能在这里面占据先机,进而最终控制一支水师。
岂不美哉!
挑选各家的子弟充入水师,只要朱由桦不希望水师上面是郑家一家独大,那么就会默许江南士绅选用吴人。等到时候水师建立起来,吴人已经在里面形成了气候。
就算只是做制衡郑家的棋子,可是说句实在的话,这个年头不怕被人利用,最怕的是没有利用的价值。能被朱由桦利用,那在朝堂上就能有发言力。江南士绅说话的底气也能够更加的充足,更加的响亮。
哪怕去朝鲜这趟没有太多的利润,这一趟也要走!
是为了利益不错,但是哪一方面的利益就要看后续的发展了。
匆匆向周延儒传递了这一讯息之后,荆本彻便赶回苏州,办理秋税征收事宜。而周延儒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机会也很是高兴,他这个首辅明显受到下面一大帮子人的挑战,除了能联结江南士绅,让他们纳税这个有利条件以外。获得一定的军队支援,也是十分必要的。
想都不要想,周延儒同意了荆本彻的想法,让荆本彻选用江南子弟,这回跟着使朝的船只先历练起来。
而朱由桦也知道了荆本彻拜会周延儒的事情,虽然并不清楚两人到底谈了什么东西,但大致上朱由桦也能猜个七八分。
谁叫咱手里的钱有限呢?想要把外洋水师建立起来,借一点外力也是必须的。只要最后能够恢复中原,再造大明。到时候朱由桦威望无双,总有办法慢慢集权的。咱们起步起码比刘秀强不是,刘秀就没多少本部人马,几乎是孤身入河北。靠着河北诸大家的力量,才能快速的鲸吞天下,建立东汉。
而朱由桦御营中军五一万精兵,有这支中央军在手,闪转腾挪的余地肯定比刘秀要大。只要保证手里的兵马强劲,最后有削平诸侯的实力,那么一切
都好说。
一念至此,朱由桦也不后悔这个决定。转天便召见夏允彝,江南士绅的内部并非是铁板一块的,人家自己也内讧。现在钱谦益那一伙人还蹲大牢呢,夏允彝作为早年招抚太湖水贼的官员,从侍朱由桦许久,立场上已经转换到帝党一边,办事更参考朱由桦的意思。
既然他们要塞人,你老夏也往里面塞人,作为应天府尹,那也是位高权重的大佬。加上夏允彝在江南的名声一呼百应,插点人进去,又算什么呢?夏允彝自然会意,哪里不懂朱由桦的意思,保证回头就和荆本彻交涉。
瞧瞧这事,明明朱由桦是大明皇帝,办个差事,互相掺沙子,真是搭伙儿过日子,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