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琛一曲罢，并没有挪动放在钢琴键上的手指，他不断重复弹奏刚才的一段，每一次弹总有几个音和原来不一样。
沈微雨有些惊讶，她本以为霍靳琛弹奏的曲子是传统古典乐，可看他精益求精的样子，那曲子，极有可能是他自己所作的。
他还会写曲子？沈微雨干脆往墙上一靠，一边往手上摸身体乳一边听乐曲。
倏然，那边传来一阵刺耳的破音。
沈微雨手里的身体乳‘啪嗒——’掉在地上，她弯腰捡起来，一抬头对上霍靳琛深邃如墨的双眼。
刹那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黑洞吸进去了，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种冷意从脚底心窜到脑神经，她猛得一颤，拉开了与霍靳琛的距离。
“听出了什么？”霍靳琛自顾自地从她身边走过，到镜子前打开水龙头。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很长很白，的确是一双弹起琴来很好看的手。
“我要说什么也没听出，你是不是要给我科普一下这首曲子？”沈微雨将身体乳放回洗手间。
这酒店准备的身体乳还挺好用的，她回去也要买一些。
她抬手放到鼻前嗅了嗅，这味道她非常满意。
“叶子修写的。”霍靳琛关掉水龙头，拿下白色毛巾擦手，“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懂音乐的，但硬要说，我能给的建议很简单，这首歌主题给人的感觉很柔，但有些音符很跳，像是一个写小跳蛙的人在演深情角色，写出来一手带着最炫名族风味道的离歌。”
沈微雨很少听古典乐——从前她很喜欢听，但古典乐适合一个下午一杯咖啡一本书，她很少再有闲情逸致，因此听的歌也就比较偏流行了。
霍靳琛听闻她的比喻薄唇轻勾，她这说的还听有意思：“让你改，你会改成什么样？”
“我？”沈微雨摇头，她对这个一窍不通。
霍靳琛没说什么，抓住她的手带她来到钢琴前，将乐曲完完整整弹了一遍。
近距离的感受之下，沈微雨迷迷糊糊感觉似乎听过，她下意识伸出手指摁出一个音：“这里你弹错了，应该是‘sou’才对。”
霍靳琛停下，意味深长凝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好像听过。”
“听过？”霍靳琛皱眉。
他本以为，是沈微雨想提出意见才说应该用‘sou’，他抬眸将乐曲往后翻了几页，一眼就看到原曲里刚才那段尾音还真是‘sou’音。
这是叶子修写的乐曲。
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沈微雨在哪听的？
“对。”沈微雨没看曲子，坐到霍靳琛身边，按照记忆里断断续续弹了一次。
她没学过钢琴，只是简单知道每个琴键会发的音，连和弦都不会，所以断断续续的。
听着她笨拙弹出的乐曲，霍靳琛隐约想到一个下午，自己正躺在病房里，叶子修喋喋不休地弹着一首歌。
当时他是用手机弹的，有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进房间，头发很长划过他的鼻尖，味道令他熟悉。
霍靳琛下意识抬手扣住沈微雨的手腕。
琴声戛然而止，两人四目相视。
“怎么了？”沈微雨不大习惯这种场景，将手缩了回来。
“我多年前在环山路出过意外，你是主治医？”霍靳琛其实并没有把多年前的事和沈微雨联系起来。
她现在医术高湛，并不代表从前也是。
沈微雨不太记得他说的是那场意外，但她也想起了拿手机弹奏钢琴的叶子修。
她点头：“对。”
“世界真小。”霍靳琛的话里，带有几分嘘唏的讽刺。
“也不能说是主治医，当时我也没办法，急诊里只有我一个人，也多亏了你我得到了奖赏。”
霍靳琛沉默地看着乐谱，他总觉得还有些地方不对。
沈微雨注意到时间，起身道：“已经不早了，我回医院看下情况，另外，霍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的离婚协议。”
前一秒忆往昔，后一秒离婚协议。
这女人变脸可真快。
霍靳琛冷嗤一声，他起身垂眸睨着她：“这么想跟我离婚，总要付出点代价。”
“离婚协议上写清楚了，我净身出……”
“我霍靳琛的第一场婚姻，只值一个你净身出户？”
呃。
沈微雨顿时无言以对。
“你想要什么？”她索性将事挑明，“我把你要的给你，然后你签字，很公平。”
“再议。”
回医院的路上。
沈微雨满脑子都是霍靳琛低沉沙哑的二字。
再议。
她从前真没发现，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每次提到这事总会拖延。
她不明白，他到底拖延什么？
顾可怀了他的孩子，自己也同意离婚了。
他到底想怎样。
……
沈微雨回到医院，唐易轩却只让她休息，一问才知道是省厅派人下来了。
“不光是你，连我们都要休息，等于是我们医院被他们征用了。”唐易轩将热水递给她，“你啊，好好休息吧。”
“现在人手够吗？”她还是担心。
“当然，说到人手，趁现在人多我们也没工作，去检查一下身体，做个全面体检吧。”
沈微雨本来想拒绝，但想到自己这两天真的不大舒服，而且很奔波，万一生个大病不划算便同意了。
唐易轩用了最好的仪器，叫了医院里最知名的大夫。
直到晚上，才把该做的检查全部做完。
能拿到报告的唐易轩都拿了，但无一例外的没有看。
沈微雨见状皱起秀眉：“唐院长，你不帮我看就算了，怎么都不让我看？”
“还有几个报告没出来，到时候交给其他一声看。”
“你是担心我得大病吗？”沈微雨很无奈。
“我是想请你吃饭，这些报告看起来简单方便，但一旦有个小问题我们得跑科室，现在可不早了。”
沈微雨搞不清楚唐易轩卖什么药，只好点头。
正当两人打算离开医院时，江荀气呼呼地往外跑：“唐院长，唐院长！妇科主任刘梅让我把这个给你！”
江荀的声音之大。
整个医院长廊所有的人，不由得看向唐易轩。
唐易轩，妇科。
这两个字不得不令人浮想翩翩。
“这么大声，是生怕其他人不知道，我不用挂妇科吗？”唐易轩冷沉着面色转身，恨铁不成钢地在江荀头上狠狠一拍。
“不，不是的，是你怀孕了。”江荀大口喘着粗气。
哈？
唐易轩脸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