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一月,气候变得愈的寒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崇祯年间以来,每到冬季气候就特别的寒冷,寻常的百姓根本不会出门,免得不小心冻死在外面。
紫禁城,文渊阁。
地龙早就烧的旺旺的,进屋就能够感觉到浓烈的热气。
进来的内阁辅钱士升用力的搓手哈气,对着身边的内阁大臣侯恂开口了。
“唉,这个天气,不知道为何如此的寒冷,也就在外面一会的时间,就难以承受了。”
今日是内阁议事的时间,作为内阁辅,钱士升保持了早来的习惯,他等候其余内阁大臣的到来,这可以展现自身的姿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阁次辅陈新甲,内阁大臣黄士俊、孔贞远、贺逢圣等人都来到文渊阁。
钱士升面带笑容和每个内阁大臣打招呼,特别在和内阁次辅陈新甲打招呼的时候,还面对面小声说话,外人看上去,两人关系特别的亲密。
内阁近段时间商议的事情,主要还是各地要求救济和减免赋税的奏折,因为气候的原因,大明不少地方遭受了灾荒,北方表现尤为突出,遭遇流寇肆掠的河南与山西等地,表现尤为突出,上任时间不长的河南巡抚张溥,接连写来了好几份的奏折,都是恳请朝廷予以救济的。
救济不是小事情,这里面的奥妙很多,户部库房里面的银子不多,不可能救济每一个地方,凡是遭遇到灾荒的地方,必定有不稳定的情况,朝廷若是能够救济,地方官吏就能够勉强稳定地方的局面,得不到救济的地方,地方官就要挠头了。
张溥是东林党人的骨干,河南又是遭遇流寇肆掠最为严重的地方,钱士升自然是支持对河南实施救济。他的意见早得到了内阁其他大臣的支持,就是内阁次辅陈新甲也不好反对。
内阁刚刚开始议事的时候,钱士升就提出了朝廷救济河南五十万两白银的建议,这个建议得到了一致的通过。
就在钱士升准备宣布讨论下一个议题的时候。兵部右侍郎张采手里拿着奏折,进入了文渊阁,张采的脸色白,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陈新甲看着进来的张采,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张大人。内阁正在议事,有什么事情等本官回到兵部再说。”
杨嗣昌被免去内阁大臣、兵部尚书职务之后,由陈新甲以内阁大臣的身份兼任兵部尚书,兵部的事宜基本是陈新甲说了算,看见张采此刻匆匆而来,陈新甲做出安排无可厚非。
陈新甲对张采的印象一般,倒不是说张采的能力不足,主要是张采东林党人身份,让陈新甲内心很是不满意,不过碍于钱士升的面子。他不好直接排斥张采,再说朝廷之内东林党人的势力逐渐强大起来,这个时候排斥张采,很有可能与整个东林党人为敌。
张采看了看陈新甲,愣了一下,没有转身离开。
“大人,蓟辽总督洪承畴大人的紧急奏折。”
张采的这句话,让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做记录的中书舍人,都抬头看着张采。
陈新甲的脸色也变化了。洪承畴的紧急奏折,说明出现了难以预料的情况。
本想从张采手中拿过奏折,可陈新甲用余光扫了一下钱士升,没有这样做。
“既然是紧急奏折。那就请张大人通报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钱大人,下官的建议不知道是不是可行。”
一直都在思索的钱士升,听到陈新甲这样说,没有犹豫。挥手示意张采禀报情况。
张采拿起了奏折,开始大声宣读。
文渊阁内更加的安静,只有张采的声音与沉重的呼吸声。
后金突然调遣大量的军队前往辽西的广宁、义州和大凌河等地,根据斥候的侦查,此番后金调遣的总兵力过十万人,驻扎在宁远蓟辽督师府的洪承畴,已经派遣总兵祖大寿紧急赶赴锦州侦查,摸清楚全面情况,同时洪承畴召集山海关、大同等地的总兵,随时待命,准备驰援锦州等地,洪承畴则率领大军,赶赴锦州和松山动地部署,抵御后金鞑子的进攻。
洪承畴写来奏折的目的,一是通报辽西锦州等地突然出现的情况,二是恳请皇上准许他调遣山海关、山西大同甚至是登莱等地的驻军参与战斗厮杀。
张采念完奏折,陈新甲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钱士升的脸色也变化了,如今正是最要命的时候,朝廷还在想方设法的平息流寇的造反,殊不知后金鞑子准备在辽西动大规模的进攻了。
锦州、宁远等地的地理位置异常的重要,绝对不能够有丝毫的闪失,否则大明辽西就仅仅剩下山海关这一道关隘了,关宁锦防线毁于一旦,更加要命的是,后金鞑子一旦拿下了锦州和宁远等地,那么从宁远到山海关的所有地方,都可能被后金鞑子占据,山海关没有了任何的缓冲,后金鞑子若是从喜峰口等地入关,前后夹击山海关,这座护卫京城的关隘就很有可能彻底的失守。
山海关一旦失守,大明京城将陷入巨大危险之中,后金鞑子可以长驱直入进攻京城,也可以驰骋中原,大明将无法抵御后金鞑子的进攻。
这意味着什么,钱士升和陈新甲都非常清楚。
如此重大的事情,不是内阁能够商议的。
钱士升站起身,接过张采递过来的奏折,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此事重大,需要直接奏报皇上,内阁暂时无法商议。”
陈新甲点头,其余的内阁大臣也纷纷点头。
乾清宫,朱由检正在批阅奏折,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每日里都是忙忙碌碌的,很少有歇息的时间,前几天的时间,国丈周奎送来一位美女,名字叫做陈圆圆,专门为他演奏曲艺,可惜一心想着朝中事情的朱由检,根本没有关注陈圆圆,让周奎将陈圆圆带离了皇宫,还不客气的训斥了周奎。
此时早朝结束,内阁正在议事,朱由检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多批阅一些奏折,等到内阁议事完毕,前来禀报的时候,他就不可能安静了。
王承恩急匆匆的走入乾清宫,禀报内阁辅钱士升带着诸多的内阁大臣前来禀报事宜。
朱由检抬头看着王承恩,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内阁议事半个时辰的时间都不到,怎么就到乾清宫来了,以往可从未出现过这等的情况。
钱士升等人鱼贯而入,脸色都很是肃穆。
看见钱士升等人的神情,朱由检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是有了大事情,而且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内阁次辅陈新甲手拿蓟辽总督洪承畴的奏折,开始禀报事宜。
朱由检的脸色微微白,看上去还算是平静,不过双手紧握,且微微颤抖。
等到陈新甲禀报完毕,朱由检闭上眼睛,努力控制自身的情绪。
山西、陕西两地卫所的军队,已经集中调遣到山西,抵御流寇李自成的侵袭,五省总督熊文灿率领的大军,会同河南、湖广等地卫所大军,正赶赴襄阳,准备彻底剿灭流寇张献忠,两处的厮杀都是一触即,偏偏这个时候,后金鞑子准备在辽西动大规模的进攻了。
洪承畴的奏折上面说了,后金鞑子调遣的总兵力过十万人,看来是铁了心要拿下锦州和宁远等城池了,此番的厮杀定是异常残酷的。
不管怎么说,锦州和宁远不能够有任何的闪失。
这可真的是四面楚歌的局面了。
过了好一会,朱由检睁开眼睛,看着陈新甲。
“陈爱卿,兵部有何建议。”
此刻的陈新甲,早就是焦头烂额了,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同时应对三路大军的进攻,而且这三路大军都是强悍的,张采在文渊阁念奏折的时候,他就在紧张的思索,脑海里也冒出了郑家军,可他不敢提,这是皇上的心病。
蓟辽总督洪承畴率领山海关、大同以及登莱驻地的军队抵御后金鞑子,不敢保证胜利,但能够抵御一段时间,熊文灿率领的大军,短时间之内难以剿灭张献忠,至于说陕西和山西卫所的军队,根本无法抵御李自成,只能够是牵制,让李自成不至于过于的嚣张。
此番后金鞑子突然大军压境,那么辽西的锦州和宁远等地,就必然成为焦点,朝廷的重兵必须要压向辽西,如此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该如何的应对。
皇上开口询问了,陈新甲硬着头皮回答。
“皇上,臣的建议是抽调五省总督熊文灿大人麾下的部分大军,急赶赴锦州,朝廷同意蓟辽总督洪承畴大人调遣山海关、大同等地军队,抵御后金鞑子,护卫锦州和宁远等地,此番战斗由蓟辽总督洪承畴指挥。。。”
陈新甲还没有说完,小声的议论就出现了。
皇上面无表情,他知道钱士升等人在议论什么,可到了如此紧要的关头,朝廷先护卫的必须是锦州和宁远等地,至于说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已经是次要问题了。
“兵部今日之内拿出方案,内阁商议,明日报朕审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