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从空中向文婧姝俯冲而去,弓箭手搭箭阻拦已然不及,其他人刀枪无法掷出如此距离。
文静姝似乎被吓呆,并不逃跑。待弓箭手备箭待射,白鹤已落在文婧姝身后,将手掌按在文静姝脑后风池穴。悄声说道:“得罪了,文姑娘……”
文莫止见女儿片刻间被白鹤所制,慌忙喊道:“休伤我女儿……”
白鹤笑笑道:“我以为文长老从不担心他人死活,现在我们可否静下心谈谈?”
文莫止转身看看丈夫。
廖去病道:“你若伤我女儿一根汗毛,我做鬼亦不会放过你……”
白鹤道:“廖前辈,何必浪费口舌吓唬于我,我与二弟若是害怕,又怎会亲自送上门来。”
廖去病道:“你待怎样?”
白鹤笑道:“如何又问,先前已说过,放了鹿执教,也别为难于我就是……”
廖去病道:“教规是鹿执教所定,他身为执教,若不遵循自己所定规矩,如何在教中立足。”
白鹤沉吟片刻道:“不如这样,我们退一步,鹿执教退出四灵教,不做什么劳什子执教,他既不是执教,便无需守那教规,你们放过我们如何?”
廖去病略一思索,冷笑道:“你如何能替鹿执教做此决定?”
白鹤向鹿鸣招招手道:“我自然不能,但他亲外孙求他,他总会答应,你说是吗?”最后一句却是问鹿鸣。
鹿鸣道:“正是,天下这般大,外公与我四处流浪,总好于死在这蛇窟中”。
文莫止道:“那就这般,快放开我女儿……”转头对身边人道:“去吧鹿执教放了。”
白鹤与鹿鸣相视一笑,鹿鸣对着文静姝施了一礼:“多谢文姑娘”。
文静姝并不答话。
高台上,有教众为鹿胜丰解开绳子,又在他口鼻处抹些什么东西。鹿胜丰缓缓睁眼站起。见台下情形,又看看文莫止与廖去病,说道:“文长老,讲好我鹿胜丰承担一切罪责,如何又将我外孙与白公子叫来?”
鹿鸣两个起跃,到鹿胜丰面前跪倒,将方才发生事情说了一遍。鹿胜丰长叹一声:“傻孩子,你我若是走了,你小姨如何是他们对手?”
鹿鸣道:“外公,自娘亲去世后,我便知道,这世上没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这圣女我们不做也罢,我自会照顾好你与小姨,若再失去你们,我在这世上可就没有家人了。”
鹿胜丰扶摸鹿鸣头发,沉咛良久,知道今日之事自己若不松口,便没个了局。扶起鹿鸣道:“好孩子,待我们找到你小姨后再做打算吧”
鹿鸣扶着鹿胜丰,从高台上走下。文静姝也走到母亲身边,文莫止拉了女儿手,一脸慈爱。
……
正在此时,见远处有浓烟升起,浓烟中夹带红色,正是四灵教遇紧急事情信号。
鹿胜丰知自己在四灵教已无立足之地,并不说话。
文莫止与丈夫对视一眼,带着教众纷纷离开。片刻间只剩鹿胜丰,白鹤,鹿鸣三人。
白鹤问道:“二弟,你今后作何打算?”
鹿鸣说道:“大哥,我娘亲为人所害,原先我去报仇,差点丢了性命,今日已练成冥冥心法,我与外公先要再去找那贼人,为我娘亲报仇。”
白鹤沉默片刻道:“二弟,那靖王势大,你与外公前去报仇,务必小心。”
鹿鸣一惊:“大哥,你如何知道我们仇家是靖王?”
白鹤苦笑一声:“二弟,你我兄弟二人意气相投,我本不该瞒你。这中间曲折甚多,我不想因别的原因影响我兄弟情义,是以不能告诉你缘由,也原谅大哥不能助你去报仇。”
鹿鸣握住白鹤手道:“大哥,我知你身世必不简单,此次报仇,是我鹿家私事,我亦不想假手于人。待我报仇之后,我便来寻大哥,陪你日日喝酒,研习武功,也是不错。”
白鹤拍拍鹿鸣肩膀道:“便是如此,你我兄弟后会有期……”说罢转身向狼烟方向走去。
鹿鸣见白鹤身影走远,心下怅然。转头对鹿胜丰道:“外公,能给我讲讲我娘亲的事情吗?”
鹿胜丰拉鹿鸣手坐下:“那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你母亲刚满十八岁,武功,人品,相貌,还有炼药水平,在四灵教同龄人中,均是出类拔萃。那年圣女甄选,你母亲自然拔得头筹,做了圣女。
“但你外婆却在比试中受了重伤,不治身亡。你母亲与外婆感情深厚,认为是她竞选圣女害了你外婆性命,所以日日寡欢。”
“一日,她去山中采药,遇一青年将军身负重伤,命在旦夕。你母亲心地善良,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那将军负伤多时,面色憔悴,却颇有男子气概。你母亲为他处理伤口,见刀伤入骨,我苗族疗伤药粉虽十分灵验,用药时却疼痛异常,那将军浑身湿透,却不吭一声。”
“你娘亲第一次见这般男子,后来为他包扎伤口,肌肤相亲,又扶他从山里走到寨子,被那将军身上男子气息所惑,对他动了感情。”
“那将军在寨子里养伤呆了一月有余,你母亲每日对他悉心照顾。自你外婆去世以后,我从未见你娘亲那般开心过。寨子里便有流言蜚语传出,说你母亲不守圣女规矩,与那将军有了肌肤之亲。”
“我自然不信,去问你母亲,你母亲却不否认,她说不愿再做圣女,只想做个平凡女子,她已经有了那将军的孩子,说着跪下请我允许她与那将军的婚事。”
“我自是大怒,打了你母亲一顿,又将那将军关押进地牢,要择日处死。不料想当夜,你母亲便救了那将军逃出四灵教,从此再无音讯”。
“这些年我鹿家在四灵教再也抬不起头,本想此次靠你小姨与你,使我鹿家重新兴旺,不料……”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鹿鸣只静静听着,过了良久问道:“外公,我娘亲,还有我小姨,做了那圣女,真的便会开心吗?”
鹿胜丰未料到鹿鸣会问此问题,随口道“这个自然。”
见鹿鸣望着自己,回想到两个女儿以往种种……
小时候她们对自己的依恋。长大些后,便是成日里的习武,炼毒,制药。对自己却是日渐疏远。
两个女儿甚是懂事,听从自己,从不与那些同龄人说笑嬉戏。
她们习武受过的伤……,中毒后服过那些药……
她们真的开心吗?或者自己从未去想过。不觉出神,沉默起来。
忽听远处下有人喊道:“鹿鸣哥哥,你快去看看,你小姨回来了,她是被恶人抓走了……”却是江楚楚声音。江楚楚身侧站着文静姝,也是一脸担忧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