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倜剥了一个橘子,还细心的一条条撕掉了橘子瓣上的白丝。
虽然他也听说这白丝才是最有营养的部分,但在营养和口感之间周倜还是选了口感。
这就像一个漂亮但脾气不好的美女和另一个不漂亮但脾气好的丑女让男人选,估计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漂亮的那个。
——当然,如果脾气好的女孩特别有钱的话,估计答案就会改变了。
毕竟相比长相什么的,生活在一起还是脾气好更重要一些。
周倜把橘子放到卢浩然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走到观察窗前,通过方形的窗户看进去。
病房里的大小姐打了止痛剂,已经睡了,床边的仪器闪着绿色的指示灯,证明大小姐目前一切正常。
卢浩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周倜身边,和他并排看向大小姐。
“会没事的,是吧?”卢浩然像在问周倜,又像是在问自己。
周倜再次伸手拍了下他的后心,说道:“女妖应该已经到了z市了,顺利的话两三个小时后就会回来了。”
这时观察室的门被推开,戴小楼连同数珠丸、关雨一同走了进来。
戴小楼进门就嚷道:“去晚了,那两个姓宋的已经跑了。”
周倜看向数珠丸,数珠丸说道:“特警队突袭了那家夜总会,但并没有找到宋学文兄弟。特警们突审了店里几名工作人员,得知那兄弟两个已经好几天没来店里了,有事都是电话遥控指挥。
之后郁队长怀疑对方对藏在安全屋(箱庭特警队队长郁力夫,详见第28章),我们问出了几个可能的地方,并在一处民宅中发现了对方的生活痕迹。但从痕迹判断,宋学文宋学武兄弟在我们抵达前就已经逃掉了。
目前警队已经下发了通缉令,各大主要出城路口也关照了交警排查。只是能不能堵到人,这就不太好说了。”
周倜点点头没说啥,扭头看向卢浩然,毕竟这才是正牌子苦主。
卢浩然虽然对放跑了那两个姓宋的感到惋惜,但也就那样了,毕竟那个老黑才是他认定的大仇人。
当路浩然拿到那黑人的画像时,捧着盯盯看了能有十分钟,死死的记住了他的样子。
卢浩然看了下时间,对周倜和戴小楼劝道:“快6点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今天到处都需要人手,我……我再待一会儿,一会儿也去执勤。”
周倜点了下头,就如卢浩然说的,在他们怀疑会有堕落的觉醒者搞事的情况下,确实不应该把人力浪费在这里。
但周倜也知道卢浩然现在的心情,便又劝道:“你可以多待一会儿的,甚至一直陪着大小姐都行。毕竟泼水节有三天,他们不一定会选在今晚就搞事的。”
卢浩然摇摇头,咬着后槽牙说:“不用。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丝可能,毕竟……我可是想亲手报仇的!”
周倜和戴小楼也不再多说,离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卢浩然和大小姐。
等出了病房后,周倜又给远在总局的恭城浩二去了一通电话,问他怎么还没有消息。
电话那头恭城浩二苦笑着说:【这一下午我透支一样连拍了二十三张预知照片,预知时间最远的已经看到了半个月后,但无论是哪张照片里都看不出箱庭有遭受过恐怖袭击的迹象,甚至一点隐晦的谈论都没有,泼水节三天的地方新闻也是一片祥和,没有什么哀悼、谴责之类的字眼。我原本准备歇口气再接再厉呢,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下轮到周倜弄不明白了。
他看了大小姐的笔录,知道她是因为目击了一场地下交易才被那黑人追杀的。
所以周倜和同事们都判断那场交易见不得人,交易的可能是什么危险品。
又因为那黑人是觉醒者,这几乎就实锤是深渊组织在搞事了,却是不能不让人联想到恐怖袭击。
可听恭城浩二那意思,箱庭至少未来两周内都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这就让周倜感觉有意思了。
要么,是周倜他们紧张过度了,人家完成交易后就离开了箱庭,并没准备发动什么袭击。
要么,就是袭击可能发生了,但在还没扩大范围时就被人阻止了,所以电视上才没有任何消息露出。
前一种推论无所谓,但后一种就非常有意思。
因为恭城浩二看见的未来是可变的,所以哪怕现在他没看到箱庭遭遇袭击,也不代表箱庭就没有遭受过袭击。
相反,假如特事科因此麻痹大意,反倒是可能造成原本会被阻止的袭击变得不可控制。
可当周倜想到这时又纠结了。
因为他突然就想到,假如原本能阻止袭击是因为谁偷懒了呢?
就比如自己,自己看守的地方是音乐节的电音节会场,而战姬们则分到了各个地方。假如有哪个女孩就是因为偷懒了,跑来电音节这找自己,结果在路上正好就遇到了准备发动恐怖袭击的家伙,然后顺手就解决了呢?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真能顺手解决,如果偷懒的女孩是妖刀姬或者mx11,袭击者能级a-以下数量20以下,从双方交战到对方全灭,耗时不会超过30秒。
再假如说戴小楼突然内急,然后上厕所的时候碰到了袭击者,他应该是打不过,但至少能发出联络讯号,然后大家一同赶到把坏人厕中捉鳖。
这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假如自己提醒了大家,让大家都打起精神不许偷懒,结果本来会偷懒来找自己的女孩没来,也就没碰到袭击者。或者戴小楼准备去上厕所的想到自己的话,然后决定憋着,恰巧错过,导致袭击发生。
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这复杂的因果关系搞得周倜头疼。
放松警惕会让原本能被阻止的袭击变得不受阻止,加强戒备又可能导致无法阻止袭击,什么都不做更是可能导致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才酿成惨剧。
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
这种悖论一般的逻辑绕的周倜脑仁子生疼。
最后,周倜破罐子破摔一般的想到,就当没有那个傻逼先知吧!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不做任何改变,以不变应万变。
……
周倜抵达音乐节会场时是晚上六点半左右,他换上一身灰色的工装,打了卡开始履行自己作为打工人的义务——照看会场东南角的一级柜。
他看看身上的工装,突然就笑了起来,深井冰一样自言自语的说:主业是打工人,副业是兼职的超级英雄,打工的同时保护音乐节,这设定想一想还挺有味道的。
他负责的那个一级柜连着市政的高压电箱,下面有两支二级箱分流,一个对应这会场东侧的照明,另一个连着水井中的潜水泵。
什么时候进行怎样的灯光变化不用他管,会场喷淋什么时候开始人工降雨也不用他操心,那都是主控制台在操作的。周倜的主要任务是确保一级柜和二级箱正常运作,以及活动期间别有手欠的人来拉个电闸啥的——人电死了无所谓,毕竟触摸高压电身亡跟卧火车道一样属于自杀行为,是不用赔的,但这会场里突然断电,黑灯瞎火的踩伤几个就需要主办方出钱治病了。
目前泼水节期间最有名的电音节应该是曼谷的s20,毕竟民风不同,那里是真的香艳。基本上无论男女,都是单独的来成对儿的走。
箱庭的电音节在这方面逊色一些,这可能跟东煌人比较含蓄的性格有关,不过香艳不足热闹却没有不同。
等到晚上7点时,舞台处燃起烟火,紧接狂躁的电音响起。
随着dj的一声“are!you!ready!”
电音节派对正式开场了。
后台里跑出一队热辣的美女开始热舞,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没人能在这种气氛中控制自己的身体,所有人都受到感染一起大叫一起欢呼。
“everybodyjumpedup!”
“wild!”
“jump!!”
“dance!!!”
在dj声嘶力竭的嘶吼中,舞台再次喷出烟火
peng!peng!peng!peng!peng!
数十台高压水枪和十几个台高压洒水器展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散射。
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电音节的气氛被带倒了顶点。
每个人都扭动着身体,没有所谓的舞姿,怎么快乐怎么来,平时想到都会觉得羞耻的事情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无所谓。
原本矜持的女孩子随意的和身边的人舞动、拥抱,男人更是把荷尔蒙都写在了脸上。
这似乎就是所谓的群体意识感染,当人身处一个群体里时,会下意识的降低自己的智商跟着其他人一起行动,大家都在做的事就会被下意识的认同是对的,无论这在平时看起来多蠢。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能在这种时候还保持冷静,比如周倜就是一个。
他身处的位置并非电音节主会场,无论是炸裂的低音炮还是三百六十度的喷水枪都照顾不到这里,另外可能是身处人群之外的缘故,他没受荷尔蒙的影响陷入那种愉悦的疯狂中,反倒是旁观者清,觉得那样挺傻的。
没陷入这种气氛里的也不止周倜一个。
谭晓鑫和于子淇两个同样也没有跟着人群一起狂欢。他俩带着鸭舌帽躲在人群之外,带着点嘲讽的看着热闹的人群。
于子淇拉了拉鸭舌帽的帽檐,让帽子几乎压过了眉毛,似乎觉得这样就没人能认出她了一样。
谭晓鑫见此笑道:“其实要我说,根本没有做伪装的必要。电音节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根本没法通过监控去查人。而且我已经确认过了,水箱在东边的厕所旁边,那里是没有监控的,你越是自然的走过去就越不会引起怀疑。”
于子淇这时却有些打退堂鼓了。她心里本也没个准谱,就是咽不下气想让音乐节难看,可当她看见眼前这热闹的会场,拥挤的人群,第一次想明白自己将要做的事会引发多大的后果。
可还没等于子淇开口说算了。
谭晓鑫先一步说:“如果你怕了,我们可以现在就走,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放心,不会有人因为你怂就笑话你的。”
如此明显的激将却让于子淇中了套,她这人好面子,在她想来如果自己雷声大雨点小,闹了一出最后因为自己害怕了退缩了,那在朋友间可就真的会成为笑柄了,她接受不了这个。
所以于子淇一咬牙,攥着小药瓶就去了水房那个方向。
与此同时,另一组早已等待多时的人同样向水房走去。
而这组人正是名义上是来采访音乐节,实则心底是想从美女记者升级成美女英雄的贺兰晴雪。
贺兰晴雪这外景是直接连线电视台里正在播出的新闻节目的,所以在她的计划里,当她发现于子淇几个有投屎的迹象时,就借故要采访一下水房附近的工作人员,顺便参观一下水房——这理由很充分,因为今天电音节里,高压喷淋的设置确实是一个亮点——在采访水房的过程中发现外人,然后那外人正在进行疑似投毒的动作,自己问一句,再阻止他们,事后惊觉他们的险恶计划,自己顺势成为英雄,这很合理不是么。
她早在两天前就拿到了于子淇等人的照片——系酒吧服务田成偷拍。
所以她的注意力其实一直是放在水房那的,当她发现疑似于子淇的女孩接近水房时,贺兰晴雪心底那股野望就再也抑制不住了,虽然她觉得铺垫的还不够,但也没时间再等,招呼了一声摄像师和灯光助理就往水房那方向快步走去。
……
黑人迪拉普和阿三古普塔早在半小时前就已经离开了安全屋,往电音节会场赶来。
他们预见了今天会很堵,也算好了提前量,可万万没想到,两人驾驶的汽车在半路上和另一辆汽车发生了刮碰。
车损并不严重,但另一辆车上那司机却莫名的暴躁,不依不饶的一定要两人赔一大笔钱。
而现实是,这车是偷的,他们也不知道保险的哪个公司,而且哪怕保险齐全,也要他们自己垫付一部分。可他俩身上恰恰是没这个钱。
不得已,古普塔只能留下了黑人处理交通事故,自己先一步去往电音节。
……
卢浩然没等到大小姐睡醒,六点半左右,他就没法再在医院待着了。
大家虽然都说可以让他陪着大小姐,可今晚这情况实在是特殊,店长为了这事都行驶了特别处置权,卢浩然觉得自己却是不能在这时候偷懒。
他离了医院,不行往自己今晚执勤的地方走去,算着时间应该正好。
路上,卢浩然看到了一起车祸,很普通的车祸。
但肇事的车主却不普通。
黑人,高大,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