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被说的满面通红,慌忙拿袖子擦了眼泪,从炕沿边上起身,径自跪在了地上,强颜欢笑说:“馨香姐姐教训的是,是莺儿不懂事。”
“有什么话起来说,可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难处?”
虽想在这里十几岁的小姑娘可能比她更擅长于宅斗,可是要能和平解决的事,她并不想和谁斗,沈暖玉示意莺儿起来说话。
莺儿把掖在袖子里的鞋垫拿了出来,颤巍巍的放在了炕边。
沈暖玉看着那一双绣了双鹰的鞋垫,应该有四十三四号的脚,是绣给高寒冷的?
“这绣的真好。”说着,沈暖玉缓慢的站起身来。
想来高寒冷是个双标的人,他和她行事就不怕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她起身起的急了,就怕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走到莺儿旁边,轻握了握她的手:“先起来说话吧。”
馨香想提醒自家奶奶可别被表象给骗了,当日里的表姑娘可不是前车之鉴。
“馨香,你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的怎样了?”虽则老太太在和乐堂预备了大席面,可作为高寒冷的房里人,没特意为他准备生日礼物,再不预备小席面,怎么也说不过去。
“那奴婢去瞧瞧。”馨香知道是奶奶有意支开她。
馨香出去后,沈暖玉把炕边的鞋垫拿了起来,穿来这么长时间,她从未见过这里的女子做刺绣,也避免讨论这个话题,因为她本身一点不会,而原主琴棋书画,针黹绣艺样样皆通。
“是给侯爷绣的?”
莺儿哑口无言。
“一针一针,绣得很细密,这鹰也跟画上去的一样逼真,想是你是用了些心思的。”
莺儿听这样敲打,忙解释说:“奴婢……奴婢没有要和奶奶争宠的心思,只是奶奶平日里不用奴婢做事,奴婢在跨院闲来无事,才绣了这样一双鞋垫。”
本来这些日子沈暖玉迟迟定不下主意如何安排莺儿,这会听她这几句话,心里反倒松快了些。
“这样说来,不用你做事,倒是我的不是了?”
“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嘴拙,还求奶奶不要和奴婢一般见识。”莺儿也就知道,这位沈氏奶奶,并没有变现出来的那般温和良善,她虽是侯爷的通房丫鬟,但却有名无实,这背后,定少不得三奶奶的从中作梗,肚子里的孩子,是在这府里的立身之本。
有些事情,争则有,不争则无,想想她从三十几位姑娘当中脱颖而出,如果不是尽力而为,先如今又怎么能来到这里。
沈暖玉笑说:“因你是舅母身边的丫鬟,我自然是要高看你一些,所以怎舍得你做杂事,服侍好侯爷是你的本分。”微微弯腰,把鞋垫塞放在莺儿的手里。
莺儿不解的看向沈暖玉。
沈暖玉看着莺儿还未完全脱了稚气的少女清丽面庞,其实那双含波的眼睛是极其勾人了,“你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太太看中了你,自然是有道理的,这鞋垫随你自己处置。”
“你既来了暖风院,便也算是暖风院的一员,随馨香一样,她以后我是要放出去的,到外头做正头娘子,过平头百姓,小门小户的日子。”沈暖玉也给莺儿交这样的底,但凡事兼顾不了两头。
莺儿行了礼退出去,好是松了一口气。
她就是从平头百姓的穷苦日子里好不容易挣扎出头的,绝不要再回到原点去。
“奶奶太纵容她了。”馨香从厨房回来提醒说。
“这事犹如治水,堵是堵不住的。凭侯爷的身份,家里、家外,想凑上前的人多了,防了一个也防不了一窝,自己累的筋疲力尽,也不顶用。关键还是要看侯爷的态度。”
馨香细听自家奶奶的这番话,倒觉得还真是有些道理,于是非常认真的说:“那奶奶还是换一身桃粉色的衣服吧!”
“这身就挺好的。”沈暖玉朝下看了看,“绿色养眼睛。”
馨香觉得自家奶奶有危机感了:“莺儿都知道给侯爷绣鞋垫呢,奶奶什么也不准备?”
“侯爷什么都不缺。”同样是过生日,他的生日就重要,原主的生日就不重要,虽然知道较真无意义,可心里到底不怎么舒服,要不是馨香争取,饭菜她原本也不想准备。
下午三点半高凛西就回来了,径直奔暖风院来。
沈暖玉正靠坐在软垫上吃糖葫芦,悠闲的轻哼着曲儿。
今日是他的生日,每年都不用自己特意去记,从不缺人提醒他,也从不缺祝贺。过一岁长一岁,年年这么着,没什么意思。
可这会他倒还真有些期待,她会有什么表示呢?
“侯爷回来了。”仗着怀着孩子,胆子也大了,不给他行礼,他也不怎么在乎,开了头,就不愿意再改了。沈暖玉安坐在原位,笑着和他打招呼。
高凛西凑近坐过来,“吃上糖葫芦了?”
“吃糖葫芦怎么了?”沈暖玉把手里的糖葫芦往他那面递了递,示意他要不要尝一尝。不知道这糖葫芦是在哪里买的,糖蘸的正好,又脆又不粘牙,外面适中沾着芝麻,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下午三四点钟,静谧黄昏的时候吃,最好了。
人在什么时候都应该尽量让自己享福的吧。
“吃糖葫芦好。”高凛西自来不吃这些零嘴。
沈暖玉知道他的言外之意,酸儿辣女,吃山楂就预兆着能生男孩了?向他推荐:“下面我没咬过,侯爷吃这面,好吃。”
“好吃么。”高凛西不想吃这个,覆过来吃别的。
沈暖玉就知道了他是真不嫌弃她,嘴里咬了一半的山楂被他吃了……
“今天什么日子?”见她迟迟不往上提,间歇的空隙,高凛西自己问了出来。
“什么日子?”沈暖玉微微轻喘,“是大哥哥回京的日子。”
“再说?”
“是侯爷难得早回来的日子。”
“欠收拾。”两遍高凛西就没有耐性了。
沈暖玉挣扎着要把手里拿着的糖葫芦先放下,欠身放在炕桌上的托盘里,然后环住他的脖子,笑看着他说:“侯爷的千秋,谁不记得。”
她的主动,是催化剂,高凛西一点也不客气,变被动为主动。
“三哥、三嫂在屋么,我们进来了啊!”屋外高波的声音传进来。
慌得沈暖玉连连按住他的手,“侯爷别闹,过来人了。”
高凛西朝外吩咐:“你三嫂闹小病呢,和乐堂见吧。”
沈暖玉抗议:“谁闹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