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楼的美不仅惊艳到了台下这些戏迷,就连躲在帘子后面的那些熟人,也同样被惊艳到了。
就连身为女人的小兰玉,看到他今天的扮相心里也下意识升出了一丝自惭形秽。
“他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啊?!”
小兰玉紧紧咬着下唇,眼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嫉妒和郁闷。
大红色最难驾驭,稍有不对就很容易给人艳俗之感。
可一身大红嫁衣戏服的程小楼身上不禁没有那种很low的艳俗,反而散发出一股明媚端庄的气息,如果他身上的嫁衣戏服再拖地长一些,头饰换成凤冠,活脱脱就是一位从画里走出来的皇后。
“咕噜……”
“这扮相比柳凤英柳老板那出百鸟朝凤的扮相还美啊。”
同样已经扮上了的安天奎在旁边直勾勾的盯着程小楼,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发自肺腑的感叹道。
“光扮相好看有什么用,要想成角儿必须得唱念做打样样精通才行,再好看的绣花枕头都成不了角儿。”
小兰玉不屑的冷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放眼整个绵山城,她自信扮相不输任何花旦青衣,就连俏三姐和小迎春这种在绵山城名气极大的角儿,小兰玉也自认不输分毫。
可今天看到程小楼的扮相后,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生出一丝自惭形秽来。
平时像条狗一样眼巴巴跟在她屁股后面转的安天奎,甚至将程小楼跟柳凤英相提并论,这让小兰玉更加窝火。
要知道柳凤英可是天下十大名旦之一,追捧者不计其数的顶尖名角儿啊。
如果说还有谁比小兰玉心里更不是滋味,那个人必然是吴满屯。
他站在戏台上一言不发的盯着程小楼,心里那个悔啊,肠子都快悔青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轧戏在即,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身败名裂。
“不管你扮相有多出挑,今天你都输定了!”
吴满屯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脸上再次堆满和煦的笑容大声说道:“各位,各位,请安静。”
戏台上有扩音设备,台下的议论和嘈杂声慢慢弱了下来。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今天的重头戏要开始了。
“相信到场的朋友都知道,今天这一场并不是我太和春的堂会,而是轧戏。”
“至于个中是非曲直,我就不再这里多说了,梨园行有梨园行的规矩,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今天一并在戏台上了结吧。”
这些天外面早已经是流言蜚语满天飞了,吴满屯心里清楚,就算他有一百张嘴,今天也很难把自己洗干净。
更何况在他看来他做的那些事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管在娱乐圈还是梨园界,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唯一的区别是其他人没被捅出来,而他被捅了出来,仅此而已。
别看娱乐圈里那些女明星平日里一个比一个端庄、高贵,事实上有几个没被潜过?
很多七八线的女明星想拍电影,被整个剧组有职务的挨个睡一遍都是常事。
没混出头,谁会记得她们是谁?
混出头了,谁敢再提她们是谁?
娱乐圈如此,梨园行当同样如此。
只要能赢了今天这场轧戏,吴满屯相信要不了多久关于他和太和春戏班的那些流言蜚语都会烟消云散,到时候戏班的知名度和戏院的上座率必然会成倍飙升。
只要能赢!
尽管程小楼今天的扮相让人惊艳,其实吴满屯并没有太紧张。
“轧戏的规矩其实很简单,双方各唱一出戏,谁的戏更受喜爱,反响更好,谁就赢!”
“非常荣幸,今天到场的除了各位戏迷朋友之外,咱们绵山一些备受追捧的角儿也来到了现场。下面,请允许我向各位隆重的介绍……”
吴满屯每念出一个名字,第一排就有人起身跟身后的戏迷打招呼,一下子让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这些戏迷又激动起来。
不过让程小楼微微有些遗憾的是,来的这些人虽然也有些名气,勉强能称得上是角儿,不过俏三姐和小迎春这些真正的名角儿却并没到场。
当然,对他说有这么多梨园前辈到场做个见证,其实已经完全足够了。
五六分钟后,第三道锣声终于响起,轧戏马上开始。
单皮鼓一声接着一声,节奏轻柔缓慢。
站在戏台旁边的程小楼对这种鼓点早已熟的不能再熟了,正是太和春戏班的压轴大戏蓬莱仙的前奏。
按照老祖宗定下来的轧戏规矩,吴满屯的戏班有优先登台的权力。
“小楼,他们果然是要用蓬莱仙作为轧戏曲目!”
段蓝泉拿着他的外套和油纸伞站在身后,脸色极为凝重的低声提醒道。
“我听出了,放心,我们赢定了!”
程小楼淡淡一笑,脸上没有半分担忧之色。
“我说你穿着这么一身,到底是打算唱哪一出戏啊,单枪匹马连个给你跨刀配戏的都没有,可真是愁死我了。”
见他这幅老神在在的样子,段蓝泉就想用拐棍狠狠在他头上敲几下。
直到现在,段蓝泉都不知道他到底准备唱哪一出戏,别看他表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其实一点儿底都没有。
可每次不管他怎么问,程小楼都总是自信满满的笑着让他放心,这几天差点没把他给憋死。
没乐师,没跨刀配戏的班子,没道具……
就换了身衣服化了个妆,拿着伴奏就来了,这让段蓝泉如何能放心?
想考单枪匹马唱独角戏赢了这场赌上后半生前途的轧戏?!
就算让俏三姐和小迎春来唱这出戏,恐怕她们也很难赢得了。
“别着急,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待会儿唱的是一出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的新戏,至于戏好不好,待会儿听了你就知道了。”
并不是程小楼故意对他隐瞒,而是京剧这种艺术只有真正看了现场,才能感受到它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