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辰与壮汉的争辩吸引了黑压压的一片围观人群,在听了二人的说辞,特别是那“关键性的证据”之后,纷纷站在壮汉这边,指责辛辰不要再继续狡辩,丢失灵族诚实守信的宝贵品质,有几个狱警甚至已经跃跃欲试、准备强行动手抓人了。
燕回雪看看丁勾,只见他脸色铁青,身体僵直,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在喃喃自语着:“为什么?怎么会?没道理!”之类的短语。
“这群死脑筋!”燕回雪叹息感慨,分开众人,先是安抚了一下已经揪住一个狱警衣领,准备动手一脸怒气的郑定,随后拉起辛辰就往人群外面挤。
“干什么干什么!当我们不存在呢?”人群暴动。
也许是职业的关系,见到这种情形的丁勾,也不自觉地拦在燕回雪身前,张开双臂。
“你想干嘛?”燕回雪怒视着他。
丁勾抽动了一下嘴唇,几次努力想说点什么,却终究是没能出声。
“让开!”燕回雪将他狠狠一把推开,“我们找典狱长自首去!”
“自……自首?”所有人都是一怔,包括郑定等人在内。
“小雪你疯了吗?”一直与她寸步不离的雷娜娜很是不能理解,“十年,十年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燕回雪没有直接回复,而是看向丁勾:“丁总长,眼下这种局面,如果发生冲突的话,辛辰的刑期只怕会更长对吧?”
丁勾默默点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所以只能这样了,以这群人的思维模式,跟他们解释再多也是白搭!”燕回雪总结道。
“那也不能任由辛辰坐牢啊,大不了杀出去就是了!”郑定额上已有青筋爆出,朝丁勾喝道,“喂!丁总长!你到底帮哪边?”
所有人各式的目光都集中在丁勾身上,郑定一伙是愤怒不满,丁琪与辛辰是饱含期望,而剩下的绝大部分人则是不以为意,“开玩笑!难道丁总长还会执法犯法?”他们在心里冷笑着。
而丁勾却是一副狐疑不决的表情,“我,我”了半天还是没有表态。
“跟他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燕回雪返身揪住郑定耳朵,“谁说要让辛辰坐牢了,你现在不也是‘罪犯’吗?你准备坐牢了吗?”
郑定仿佛理解了她的用意,张大着嘴巴欣喜地看着燕回雪:“你是说……?”
“明白了的话就别废话了,这事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咱们帮辛辰把刑期免了之后,一定要一查到底,陷害一个这么单纯的小姑娘,简直太可恶了。”燕回雪左手扯着郑定,右手挽着辛辰,边走边说。
围观的人群见他们真的朝楼上而去,也就各自散开,唯独丁勾和丁琪两父女因为关心仍是紧紧跟随着。
“免刑?”燕回雪话音刚落,辛辰便脸露惊恐之色,“不行的不行的,我哪打得过玉矿那边的魔族啊!”
这时雷娜娜也已完全明白了燕回雪的意图,柔声安慰辛辰道:“小辛辰你不用怕,魔族自有我们来对付,你什么也不用做,跟着看看就行了。”
“这样不好吧,我自己的刑期怎么能让别人帮忙赎买呢?”辛辰弱弱道。丁勾和丁琪虽没做声,但眼神却是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赞同的意思。
燕回雪恶狠狠地白了一眼丁勾,这才转过头去看着辛辰问道:“那我问你,东西真的是你偷的吗?”
“当然不是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贤者之杖会出现在我的书桌里……”辛辰说着说着就带起了哭腔。
“那不就得了!”燕回雪气呼呼道,“这罪名本来就不是你的,为什么非得靠你自己赎买?我们这么做已经很吃亏了好吗,你难道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就在辛辰细细咀嚼燕回雪言语的时候,典狱长的办公室又一次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玛德这死蝙蝠居然还长了一张乌鸦嘴!”郑定低声咒骂,脑中不由地浮现出几分钟前典狱长热情招呼他们下次再来的情形。
办公室内,典狱长正一脸骚包地抓着一把梳子,将那鼻子下方几根稀拉毛反复地梳了一遍又一遍。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以为是手下有事请示自己,随口说了句“进来”,便又继续打理他那几根胡须去了。
吱拉一声,房门推开,现出一头冷汗的六颗脑袋。
感觉到气场的异样,典狱长这才抬头看向门口,见是丁勾与郑定一伙去而复返,忙收起梳子,尴尬之余更多的则是诧异:“这么快就采到玉材了?”
“你当我们神仙啊?”郑定更加汗了,“我们来是因为还有一个人要到你这边登记赎买。”
“这样啊!”典狱长熟练地取出纸笔,“你们人类真应该向明俳大人和佟花大人好好学学,怎么就……啊,不好意思多嘴了,麻烦提供一下犯人的姓名与罪行。”
辛辰主动站了出来:“是我……辛辰……,盗……盗……盗窃罪。”
“辛辛辛辛辰?辛辰公主?”典狱长惊异地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公主原来也是坏人?”
见到他这副反应,本就伤心委屈的辛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啰哩八嗦地瞎逼逼什么?”郑定一拳重重砸在办公桌上,“说!十年刑期的话要多大的玉材才能免罪?”
典狱长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十……十年的话,能……能采多少算多少吧,想免完是……是不可能的!”
“叫你说就说!哪来这么多废话!”燕回雪也不耐烦了。
典狱长不再说话,从身后抽出一份文档翻阅起来,显然,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案例。
四周随即陷入寂静,只剩“唰,唰”的纸张翻页声音。好一会儿,典狱长合上文档,擦拭着额上的汗珠:“想要一次性免除十年刑期的话,需要5吨的玉材1块,或者……”
还没说完,郑定已经一个转身准备离开:“5吨是吧?知道了!”
“丁总长,真的没问题吗?”典狱长担忧地看了看丁勾。
而失魂落魄的丁勾却完全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哦了一声便跟着出门去了,留下典狱长一人独自凌乱,哦?哦是什么意思?我这是疑问句不是祈使句啊!
出了监狱大门,郑定推了一把神情木然,内心翻江倒海的丁勾:“丁总长,麻烦把我们带到玉矿再睡好吗?”
丁勾虎躯一震,勉强提起精神,在前引路。
众人见他这副死样,也都没了讲话的兴致。期间郑定好几次试图打破尴尬,找他侃几句大山,都被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无视掉,也就只好接受现实地继续任由气氛凝重下去了。
路越走越偏,花草树木乃至鸟兽鱼虫也越来越少,直至荒芜一片,没有一丝生气。又继续走了半个钟头,终于一大片光秃秃的连绵的碧绿群山进入众人视野,不用丁勾多说,众人也知道此次的行程到了尾声。
“丁总长,我们到了吧?”郑定问道。
丁勾这次总算有了回应,微微点头:“是的,再往前走就进入魔族的领域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还是非常感谢你的!”燕回雪道。
不料丁勾却转向丁琪:“丁琪,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要留下来帮忙!”
“这样合规矩吗?”燕回雪疑惑道。
“当然不合!”丁勾挺直腰板,目光坚定,“十年前,我最好的兄弟之一出事,我什么也没做,后来他死了。现在他唯一的女儿也出事了,这次我决不能再坐视不理,就算因此而获罪,那也胜过一直活在悔恨之中!”
“老爸!你是好样的!给你点赞!”丁琪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辛辰绝对没有偷东西,我相信她!”
“我也是!”丁勾摩挲着丁琪秀发,语气中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彷徨动摇。
“这才是真男人嘛!”郑定用力地拍打着丁勾的肩膀。
燕回雪与雷娜娜欣慰地看着丁勾微笑,辛辰则是泪眼模糊,哽咽地话也说不清楚:“低勾叔叔……”
冲破了心理的障碍,丁勾整个人也显得豪迈多了:“好了好了,咱们别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感动上了,采矿去吧!”
众人轰然应诺,干劲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