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曦漫出云头,散出丝丝暖意,驱散了空气中的些许寒冷。wくwくw .
西州地处边陲,夏季时黄沙漫天,入冬后的气候骤然大变,其寒冷远远过关中地区。
然而这样冰冷的天气却丝毫不能影响周慎骨子里那股躁动的战火,一大早的,他便兴冲冲地升帐点兵,传教三军拔营起寨,离了岩沙口,直往榆中城开进。
三万人马连绵数里,刀枪战旗交错相映,周慎提刀纵马行驶在大军的最前列,面庞上毫不掩饰的彰显着勃昂然的冲天杀气。
孙坚领麾下五将紧紧跟在周慎之后,对于今天出兵夺取榆中城,孙坚心头有些忐忑,毕竟榆中城城坚险固,其内贼数过于庞大,因此他不太认为周慎可以一举破城功成。
心下纠结了好一阵子,孙坚终是按耐不住,打马至周慎身旁,进言道:“将军,我军初入贼境,不熟贼军地形,榆中城内的情况如何也不太清楚,依末将之见,我军莫不如行军到榆中城外十里处再安营寨,以求步步稳进。等我军后勤供给到后,我等探明贼军部署,那时我们严装整备一番,再行夺城,不知您意下如何?”
周慎闻言不悦,孙坚的话登时便扫了他内心中的几分战志,声音也不禁冷了几分,对孙坚喝道:“文台何出此言?量一群无用败寇,粗俗鼠辈,有何惧哉!若似你这般畏畏尾,又岂能建得功业?”
“将军,孙某非是惧贼,只是贼势庞大,如今又据城而守,实在是不宜贸然行动,况且兵法云:‘数倍之兵,方可攻城。’现今我军与贼军其数相差无二,后勤供给又未曾到达,孙某担心贸然攻城将会失利。”
听得攻城将会失利几个字,周慎心头的那股无名火顿时便噌噌涌上面庞,恼怒道:“哼!如今三军振奋,斗志昂扬,汝何出此不利之言?今若不看张司空之面,本将必治汝一个惑乱军心之罪,与我退下,休得再言!”
周慎斥责的口气极为严厉,他对孙坚的不满已是自心底了。
此番话后,孙坚心知多说无益,劝解的话语再多周慎也是听不进的,只得作罢,默默的后退,在距离周慎一步之遥的地方,望着周慎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今番作战,怕是凶多吉少啊!
孙坚虽满心担忧,然周慎却是面带骄狂之色,眼眸中泛着得意的神光,仿佛榆中城在他眼里已经是囊中之物。
“三军加快脚步,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赶到榆中城下!”
萧瑟的寒风吹动一面面旗帜翻涌,周慎扬刀高呼,已然是恨不得立时杀入榆中城内高坐。
将令下达,旗号兵立时拨动战马,来往传递周慎的军令,连绵不绝的长龙开始更快的迈动起脚步,行军的度顿时大大的提升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三万汉军已然在周慎的统率下,奔赴到了榆中城下。
此时,榆中城头上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无数的羌胡兵或拉弓或横刀,杀气森森的肃立在城头。
两杆鲜红的边字旗与韩字旗下,边章与韩遂两名主帅也是全身披挂的挺立在人丛之中。
“周慎匹夫,杀吾弟兄无数,吾今番誓取汝高挂城头,用汝鲜血祭奠吾麾下阵亡手足!”城头,边章的目光如刃般掠视着城下,雪恨报仇的怒火在胸腹内无休止的滋生。
周慎横刀立马于城下,闻得边章出言不逊,立时扬刀指向边章与韩遂二人,声色俱厉的嘶吼道:“边章、韩遂二贼听着,量汝等草莽匹夫,岂是吾之敌手!吾今统天军到此,必将汝等一众反寇尽数诛戮!”
“泼厮,汝不惧死便尽管来夺我榆中,看吾等如何将尔等射个千疮百孔!”城头,韩遂死死地盯着周慎大喝,随即扯过一张弓,着箭朝着周慎便是一射。
“嗖!”
一声清脆的破空声响起,箭法一般的韩遂并没有射中周慎,那箭矢只是与周慎插肩而过。
“恶贼,汝竟敢用箭射本将,看本将上城之后,将汝等剁为肉泥,给本将擂鼓攻城!”虽未被韩遂射中,但周慎却是恼了,立时扬刀喝令三军起进攻。
“咚!咚!咚!”
随着周慎的将令,军中的旗号手立时招展令旗,阵列中震天动地的鼓声开始冲天响彻,三万汉军纷纷架起云梯,汹涌无比的逼近城池。
“万箭齐,射死汉狗!”城头上,边章与韩遂同时厉声拔剑令。
“诺!”
数万名严阵以待的弓箭手齐声一应,声势滔天,每一个人的眸子中都燃烧起了凶厉的火焰。
“嗖……嗖……嗖……”
所有羌胡弓箭手同时松动弓弦,一波箭矢如雨幕般漫空倾泻而下。
“噗……”
“啊……”
在密集的箭雨之下,涌进得汉军一片接着一片地倒下,锐利的箭矢犹如猛兽的獠牙,将一具具鲜活的身体贯穿,惨叫之声四下传拨。
“盾牌防护!继续行进!呃啊……”
行进的队伍中,一名汉军骑将扬刀大喝,可他的话音刚落,一支箭矢却无声无息的贯过了他的喉咙,令他出一声惨叫后便坠马而死。
好在他虽是死了,但军士们却在箭雨中稍稍恢复了神志,一列列刀盾手举盾冲到最前列,护卫云梯队继续朝着城池推进。
“放箭,继续放箭,绝不能让汉狗近城!”城头上,韩遂与边章高举长剑,来往奔驰,不停的传达着将令指挥士卒。
一波又一波箭雨,毫不间断的从城头倾泻而下,汉军地推进显得异常的艰难。
当太阳高高挂上正空,汉军在付出了近约六千人马的伤亡过后,他们终于越过了榆中城的壕沟,将不少云梯搭上了城墙。
羌胡军弓箭的射势逐渐减弱,箭雨也开始变得稀稀拉拉。不难看出,城中的箭矢快要耗尽了,初至榆中城的边章与韩遂并没有在城内储备足够的弓箭。
望着军兵们都靠拢了城池,周慎神色大喜,嘴角挂起了满满地得意,他相信,不出三个时辰,榆中城就会被拿下,自己很快就可以在城中饮酒高歌了。
可就在这时,一名哨骑急匆匆地从远处奔驰而来,他神色慌张,身中一箭,面庞上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看着急驰而来的哨骑,周慎的眉头徒然一皱,心头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安。
“将军,大事不好,韩遂派遣精兵埋伏于葵园峡,我军运道已被切断,军用物资全数被毁,现在那支军队正从我们身后卷杀而来!”
待哨骑奔至周慎身旁,脱口而出的便是一句恶耗。
“什么!?”周慎闻言失色,面色徒然间一片惨白,整个人仿若被雷霆击身,不可置信地跌落下马。
“将军!”一旁孙坚一声惊呼,立时滚鞍下马,奔至周慎身旁将他扶起,面庞上满是担忧之色。
周慎睁着惊恐的双眼瞪向城头,只见韩遂面色森寒地在咧嘴冷笑,眼眸中满是得意与讥讽。
“我军完矣!”周慎悲然凄嚎一声,眼眸中升起了恐惧,好似敌人的矛头已然指向了自己的咽喉,直令他感到寒。
“将军,事已急,此地不可久留,快快上马!”眼下情势危急,孙坚再也顾不得许多,赶忙将惊恐无比的周慎搀扶上马,传令军兵鸣金退兵。
周慎此刻已被恐惧占据了全身,心下哪里还有半点夺取榆中的心思,眼下保住性命才是关键,上得战马的他,当下什么也不管,喝动战马领着惊慌失措的军兵们往东面方向急撤。
韩遂与边章见周慎仓皇逃走,领着麾下军兵立时趁势杀出城来,跟在周慎军马之后一路紧追不舍。
眼见羌胡军就像恶狼般追杀上来,周慎简直被吓得肝胆俱裂,下令全军尽弃车辆辎重,轻装窜逃,一直奔逃了近约百余里,紧追不舍的羌胡军方才罢休。
摆脱了羌胡军的追杀,周慎这才安下心来,计点人马时,身边已经只有一万余军兵追随左右,尽乎过半的人马都在逃窜中分散了。
经历了如此地溃败,以周慎如今的兵力已然再难有作为,因此,他只得丧气不已的领着残兵败卒朝着美阳的方向逃回。
……
在周慎一路人马遭到大溃败的同时,独领部众五千击讨枝阳县的鲍鸿也同样被枝阳县的羌胡军打得大败。
鲍鸿因建功心切,一路深入敌境,在攻破了枝阳县后,继续追袭羌胡叛军,却不想被叛军引到了枝阳县五十里处的鹿晗山。
羌胡叛军在那里早就布下了埋伏,鲍鸿率领军兵追入山中,被熟悉地形的羌胡叛军借助地利之势打了个落花流水,五千人马折损得只剩一千人,亏得他奋力死战,这才侥幸得以透出重围,一路也朝着美阳方向逃回。
而主帅张温与另一路分别击讨其他地区的人马,也同样因为不识路径,被羌胡叛军借助地利之势一举击溃,两路人马也同样只得回返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