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熠远和元鸿轩出了殿外,一抹俏丽纤细的粉色身影逆光站在一株海棠花旁等着,瓷白的手臂从宽大的广袖里露了出来,纤长的指间轻抚着妖艳欲滴的花瓣。这景象,真可谓是人比花娇。
两人看到此景都有些微微一愣,“回文修殿”,北熠远淡淡瞥了眼身边的元鸿轩,快步朝前走去。
元鸿轩自是明白好友的意思,无奈苦笑,走上前和妙芷一同朝着门外走去。
“鸿轩公子,你的脚......”,她本想问问他身子今日是否爽朗,无奈现代养成的习惯还是改不过来,话说了一半,又赶忙将剩下的咽了回去。
元鸿轩钝了一下,随后望着远方,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我十五岁那年,一碗汤圆让我中了一种奇毒,此毒发作起来就像你刚才见到的我,身体虚浮,头昏目眩,全身剧痛、抽搐不止。”
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或许将这些告诉她,她就会对自己敬而远之,自己也不用那般担心了。
“那,这毒没有解药么?”妙芷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元鸿轩会对自己说起这些。
他的眼神飘向了更远的地方,喉结微动,“不知道,到现在我也没有寻得。”
将悠长的目光拉回,他静静的看着妙芷,“所以你见到的我多半是由轮椅代步,好似一个废人。”漆黑的瞳孔中有着些许幽怨和无奈。
“每半个月我就要服用克制毒性的丹药,这样身体才有缓和的余地,不至于一命呜呼。”他觉得说的似乎有些多了,他们不应该像现在这样熟络,随后不自然的撇开了视线。
妙芷静默不语,定定的看着眼前男子的侧脸,刚毅的线条从额头划过下颚,让人忍不住生出些许心疼。
七芒受伤颇重,只能在北熠远的宫殿安稳等着,待元鸿轩回来后和他一并出宫。
到了文修殿,妙芷还是悄悄溜回了凌水蓉身后,北熠远和元鸿轩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的位置,北熠远朝着座上北安煌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却还是被太子北熠宇瞧在了眼里。
他一直都知道父皇立他为太子,不过是忌惮他和母妃身后的势力罢了,北新皇后世代都出自兰家,兰家势力在朝中盘根错结,近几年更是功高震主,父皇当然要削其锋芒。
自古以来,猛虎身边岂容他人酣睡,他不是不知道父皇暗中让北熠远搜查兰家罪证的事情,只是他有更为紧要的事儿要做,那就是取而代之。
阴鸷的眸子细细的眯起,如同对一切都毫无察觉。
诗词比试北新险胜。
已是晌午,宫女太监将美酒、美食络绎端上,众人都举杯谢过北安煌,细细品起了面前的佳肴。
妙芷身边的凌水蓉自从她回来后就时不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瞟着她,这让妙芷心里毛毛的,只能将脸不自然的撇开,装模作样的品着面前的一碗银耳莲子粥。
觥筹交错间,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殿里翩然走进一位女子,轻薄的纱衣将玲珑的身段包裹,透过薄纱可见一截若影若现的纤细腰际,下身是拽地的墨绿色长裙,一头青丝没有任何装扮,未蒙着的半张脸露出一双妖娆柔情的眸子。
女子身姿柔软,怀里抱着一把古琴盈盈跪了下来。
“月落国媚姬,拜见皇上。”人如其声,妖娆勾人。
殿上众人都被这媚眼如丝的女子吸引,只见月落又是那膀大腰圆的使臣咧着嘴站了出来,对着北安煌行了一礼,大声说道:“皇上,这是我国琴师媚姬。听闻东元的九皇子琴技高超,却是未参与琴艺比试,素才斗胆献艺,想与琴瑶公子稍微切磋切磋。”
妙芷听得,将手里的碗放下,担心的望着不远处的元鸿轩。
北安煌推开兰觅云递过来的酒杯,面色如常,心里却有些恼怒。这个月落国到底搞什么鬼,三番五次在寡人的宴席上出头,他眼神凌厉的看向了殿中央的男人。
那汉子并没闪躲北安煌的视线,笑眯眯的回望着他。
“父皇,儿臣上次有幸听得瑶琴公子的琴音,真可谓是绕梁三日不散呢,既然是稍微切磋,父皇何不准了,也好让大家开开眼呢。”
北熠宇摇着手里的折扇,唇角勾笑的说道,好像再正常不过一样,可那双眼睛,却犹如不见底的深潭,黝黑黝黑的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元鸿轩。
随着北熠远的视线,众人也都好奇的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元鸿轩,不知这位大名鼎鼎的九皇子会不会答应呢?
元鸿轩轻酌细品的将杯里的酒饮下,然后深邃墨黑的眸子望向媚姬,云淡风轻的吐出两个字来,“可以。”
那头的北熠远听得他答应,眉间堆叠起不少的担忧。
女子见元鸿轩应下了,嗤笑一声,柔媚的声音再度想起。
“媚姬不想与公子那般呆板的切磋,媚姬想先弹曲子,公子需要跟着媚姬的曲调随意弹奏,但是公子的琴声既不能突兀又不能乱了媚姬的。”
她媚眼如丝,低头把玩着小指一截指甲,“如若公子跟的上,媚姬甘愿认输,如若跟不上,嘻嘻嘻嘻....”
女子娇柔的笑着,却是没将话往下讲。
这......殿上众人皆对女子提出的新奇条件好奇不已,都瞪大眼睛看着元鸿轩的反映。
元鸿轩顿了一下,这月落到底在搞什么鬼,连一个琴艺比赛都要弄出这么多的幺蛾子。随后点了点头,眼神冷冽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他倒要看看这月落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对于妙芷本尊这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来说,这样的比试无疑是刁钻。
要知道,在很短时间谱曲本就很难,何况还要考虑音律指法现谱现弹。但这个媚姬不仅要元鸿轩现谱现弹,还要两首曲子意境通晓,曲调依傍,这更是难上加难。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元鸿轩有把握么?他受伤的身体受得了吗?妙芷不禁为殿中央的清冷男子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