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事,将军睡下了吗?”彭善军应了。
“等着。”宋知秋说着,直接反手关上门,进屋去问单振兴去了。
被关在门外的彭善军有些无奈,不过却老老实实的等着,虽然单振兴还伤着,但是再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硬闯啊。
没过一会儿,门再度打开,“走吧,将军要见你。”
然后,就带着彭善军进了门。
彭善军进门的时候,单振兴已经靠坐在床头了,身上披了件衣服,显然之前已经睡下了。
“这么晚打扰将军休息,真是不好意思。”彭善军行了礼。
“无妨,有事就直说吧,不必客套。”单振兴摆了摆手,说。
“方才白大夫的房里进了刺客……”
“什么,进了刺客?白大夫没事吧?”单振兴闻言顿时震惊,问,激动得险些没扯到伤口,还是一旁的宋知秋手疾眼快的将他给压住了。
彭善军沉默片刻,道:“白大夫没事……”
“呼,没事就好。”单振兴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一副幸好没事的模样。
彭善军看着他这样子,忽然在想,如果他说出来他怀疑白秋落有问题,单振兴会不会想打死他?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单振兴总算想起彭善军还有话说,问道。
彭善军决定这次说快点,免得再被打断。
“白大夫房里进了刺客却平安无事,据拿下来的刺客交代,白大夫的房里有高手,他这才没有得手。方才下官去白大夫那里走了一遭,她也承认确实有人在暗中护卫她的安全。可是白大夫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若不是会点医术,根本就入不得眼,怎么可能会有高手护卫?”
“你怀疑白大夫?”单振兴眼一眯,问。
“毕竟是特殊时期,将军的安危要紧,任何的疏漏都不能放过。白大夫说暗中护卫之人曾在她家和宋护卫交过手,下官想来问问是否属实!”
“那日去白大夫家确实有高手在,那人也确实说过会暗中跟着白姑娘来府衙。”一旁的宋知秋平静的说。
彭善军闻言松了口气,随后又皱紧了眉头:“只是不知这白姑娘哪里认识的高手?”
“白姑娘医术卓绝,她救过一两个武功高手也不是多么让人意外的事情,你太杯弓蛇影了。”单振兴说。
“那人应该和我一样是个护卫,他听另一个人的命令,那人双腿似有残疾,坐在轮椅之上,也是他让那人跟着白秋落前来县城的。”宋知秋说着,将当日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他本不是什么多话的人,但是却也不喜欢好人被冤枉。
虽然他和白秋落的初见有些冲突和尴尬,但是白秋落救治单振兴却是尽职尽心的,他不是那种弄虚作假的人,自然也是真心感恩。
“原来如此。”彭善军闻言点头,“此事是我误会了白姑娘,等明日天明,我会亲自向白姑娘道歉。”
“白姑娘一个大夫却被刺杀,应该是因我受过,你去的时候可要诚心些。”单振兴说。
他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是个大老粗,但是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这事儿总归是他亏欠了白秋落,自然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的委屈。
“将军说得是,下官记下了。”彭善军忙道。
几人说了几句话,彭善军也没多留,起身告辞。
次日,彭善军找白秋落道歉,态度诚恳,白秋落直接说她不曾计较过,让昨天还怀疑她的彭善军有些无地自容。
白秋落在府衙停留了三日,这三日送给单振兴的不管是药材还是膳食,都是经过白秋落把关的,也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三日过去,单振兴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了,至少扶着起来缓慢走动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不动作太大,基本就不会拉到伤口。
这三日,彭善军也找到了幕后主使。
是县衙的一个主簿。
按说一个主簿是没有办法做到那么手眼通天的,但他偏就原来还是彭善军的学生,对于被自己的学生背叛这事儿,彭善军有些接受不了,刚查出来时还甚是萎靡。
也正因为这人是他的学生,导致了彭善军心有凄然,不愿再查,没有将彭善宇给挖出来,造成了后面更加麻烦的局面。
这一天,白秋落提出了告辞。
“如今大叔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养着等它好起来就行,我这边就多留了,明天早起就回家了。”白秋落对着单振兴说。
“白大夫,我这伤口还没好全,你怎么就要走了呢?不能多留两日吗?”单振兴有些不舍。
他家三个都是小子,他和夫人也一直想要个姑娘,虽然和白秋落只是短短几日的相处,但是却已经足够让他喜欢上这个有本事又很懂事的小丫头了。
单振兴甚至有些遗憾,白秋落不是他的女儿。
所以这会儿白秋落要走,他自然心有不舍了。
“嗯,大叔这里只要好好调养就成了,也用不上我,我母亲在家中我有些放心不下,所以也该回去了。”白秋落说。
单振兴想到她的资料,暗叹一声,道:“既如此,我便不留你了,你的救命之恩我老单记在心里,你将来若有事要我帮忙,只管让老彭送个信,若是你去京城,直接去王胡同街单府寻我,这是信物,保管你不会吃闭门羹。”
单振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递给白秋落。
白秋落想了想,没有拒绝,而是伸手接过。
她心里明白,这小溪村,青山镇甚至包括这县城,都不会是她的目标,她迟早有一天会走出这一方天地的。
只是她如今势单力薄,她能意外之下救了单振兴,能得他一份恩情,那就该好好珍惜,本就是她应得的,她若拒绝未免太傻。
前后翻了翻,发现就是个写了单字的普通木牌,不由得噗嗤轻笑:“我说单大叔,你这信物未免太过草率了些,怎么也要弄得华丽些啊,我上回收了个信物可是纯金打造的金牌,你这也太寒碜了。”
白秋落嘴里说着寒碜,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嫌弃的意思,反倒郑重的将东西给收了,显然是在打趣单振兴。
单振兴没好气的说:“这可是我老单自己雕的,普天之下独一份,旁人想要我还不乐意给呢。”
白秋落笑盈盈的应了,又陪着单振兴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开。
当天用晚膳的时候,彭莹小丫头知道了白秋落要离开,小丫头眼泪险些没掉下来,抓着她的袖子可怜巴巴的问:“姐姐能不能不走?姐姐不能留下来教我医术吗?”
小丫头本就喜欢白秋落,后来白秋落又救了她一命,自然更是亲昵,这几日没少缠着白秋落。
白秋落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小莹儿乖,你现在还太小,如果你长大了还想学医术,姐姐到时候再教你好不好?”
“莹儿现在已经六岁了呢,姐姐是多大开始学医的?小莹儿那时也要开始学。”彭莹歪了歪脑袋,娇俏的问。
白秋落眼中有一瞬间的恍惚。
上一世她其实三岁就开始认字了,大部分的字都会认之后便开始学医了。
那个时候,还不满五岁吧?说起来,当真是比如今的小丫头还小呢!
只是她深知孩子的童年就应该好好玩耍,尤其这古代也不要求女子赚钱,养家糊口,所以彭莹学不学医,其实都没所谓。
她没有细说这些,只是笑道:“好,等小莹儿长大些姐姐就来找你,收你为徒。”
哄孩子的玩笑话,谁也没有在意,却不知,眼前这个小丫头多年之后,背着家人,跋山涉水的去寻白秋落,只为了今日一个约定。
在彭府的事情告一段落,第二天,白秋落坐上彭善军安排的马车,准备离开。
大门内出来一个人,正是娃娃脸宋知秋。
明明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可偏偏喜欢冷着脸,白秋落表示看不惯。
尤其第一次宋知秋见到白秋落的时候,态度可不友好,白秋落表示她很记仇,想起来的时候就想时不时的折腾一下。
所以看到他来送,白秋落笑着道:“怎么敢劳您大驾前来送我?我就是个小大夫而已。”
宋知秋脸色有些发涨,咳了一声,道:“是将军让我来送你的。”
白秋落:“……”
不想搭理他怎么办?好吧,索性不搭理了。
想着,白秋落直接道:“好了,送也送了,我走了。”
说着就要放下车帘。
宋知秋上前一步,塞了个东西到她的手里:“将军给的,你收下。”
白秋落低头一看,是一叠银票。
抬起头正想说话,却被宋知秋打断了:“将军说了,你对他的恩情远不是一个人情和一些银两能够算清的,请务必收下。”
白秋落听他说了这么一长串,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一副生怕她拒绝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少女微微弯着眉眼,笑得双眼晶亮的模样让宋知秋有些恍神。
“好啊,东西我收下了,告诉单大叔要好好养着,就算想要离开,最起码再养个十天左右,那时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往后若能再相逢,我请他吃饭。”白秋落扬了扬手里的银票,笑盈盈的说着。
宋知秋微微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随后,马车车帘放下,马蹄轻踏,朝着青山镇缓缓而去。
宋知秋站在原地,等看不到马车的影子之后才离开。
白秋落虽然嘱咐了单振兴要多休养些时日,但是他这次前来,本就是有任务的,所以在白秋落回青山镇的第二天,也悄悄带着宋知秋离开了县城。
当然,他打仗多年,也明白兵不厌诈的道理,兵分数路引开了对手的视线,悄然回了京。
此刻的白秋落还不知道,有些风波在不知不觉之中,在一场上天早已经定下的灾难中,朝着她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