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可不管旁人怎么想的,直接略过什么难言之隐,继续哭道:“爹,你活着英明一世,可老了却受尽苦头,生了三个儿子,却一个给你扶灵的人都没有,爹,你命苦啊。”
吴氏的哭嚎实在是大声,让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白秋落站在人前,淡淡道:“二伯母还是先让开的好,要是耽误了下葬的吉时就遭了。”
“你,白秋落,你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明明这扶灵的事情该你二伯来做,可你却在这儿,是不是你又对你奶挑拨了什么,所以你奶才会同意这样荒诞的做法。”
“不知道二伯娘哪里看出我的做法荒诞了?我难道没有给我爷扶灵送终吗?”白秋落平静的回应。
“扶灵送终那都是男丁的事情,你一个丫头片子哪里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还不是你背地里悄悄说了我和你二伯的坏话,让你奶她只相信你,不愿意相信你二伯,说,是不是你?”吴氏大声囔囔着。
之前在白家和王氏几乎断绝关系的事情一直是吴氏心里的梗,挖不掉,抹不去,她这会儿想的却是,如何将这事儿栽赃嫁祸给白秋落。
将白秋落打上那个坏人的标签,再想摘下来,可就难了。
再说了,关起门来的家中事儿,旁人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吃饱了来管。
这会儿王氏不在,等这事儿传到她的耳中时,她再想给白秋落澄清,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不清了。
毕竟到时候她可以反咬一口,说白秋落威胁了她奶,逼她奶说谎之类的。
吴氏这样一想,顿时觉得她自己好聪明。
就在吴氏洋洋得意的时候,一道沙哑的苍老声音响起。
“吴氏你给我滚开,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儿老天也看着呢,秋落是什么人村里人都知道,你别想凭借着你的几句胡言乱语就给秋落扣帽子!”
吴氏浑身一僵,就看见王氏从人群后走到她面前,冷眼看着她。
吴氏满心的不可置信。
她刚刚可是看过了,王氏不在,她以为王氏真的瘫了,还起不来送葬,所以她才敢出来挑事儿的,可是王氏怎么忽然跑出来了?
这个说起来,就是白秋落的功劳了。
不得不说,白秋落对吴氏算是很了解了,明白他们没有去请白子丹,没给吴氏好处,吴氏肯定会来闹腾,便和王氏商量,让她在人群后藏着,等吴氏来闹腾了,她再出现。
王氏还怄着吴氏当初不想管她的气呢,便也答应了此事。
毕竟要是在出殡的路上吴氏还没有缘由的闹腾,那她在小溪村的名声绝对的会臭掉,果然,吴氏来闹腾了,被王氏打了个措手不及。
王氏也不管惊呆了的吴氏,对着围观的村民道:“大家伙的,我跟大家说一件事儿。本来这事儿也是家中的丑事,不该摆在大庭广众之下来说,但是吴氏的做法实在是让我寒心,不得不说。”
“老爷子死了的第二天晚上,我发生了些意外,伤着了,险些中风,经过秋落的救治,一直躺在床上歇息。这吴氏见我一直不醒,担心我瘫在床上会拖累他们,就撺掇着老二不要管我,把我塞给老三一家……”
王氏说着,眼圈都红了,很是愤怒。
听了王氏说了那天的事儿,村民都愤怒了。
小溪村的大部分村民都是好的,尤其注重孝道,对赡养老人这事儿也很看重,所以知道吴氏和白子丹的做法后都心里不齿,铺天盖地的骂声冲着吴氏就去了。
吴氏被骂得脸色惨白,也不敢反驳,更不愿再听,瞅了个空子,钻出人群,跑了。
王氏也没管她的举动,继续道:“我家老大跑了,老二是个丧良心的,早些年他也是到别人家入赘过的,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如今老三也出了事儿,是天不保佑我白家。可老三出了事儿,他还有个秋落。秋落这丫头孝顺,以前我那样对他们家,我病了她也心甘情愿照顾我,替我忙前忙后,所以我让秋落给老头子扶灵,老头子心里肯定也是开心的。”
王氏这话倒是没有人符合,但是也没有人反驳。
毕竟女孩儿扶灵这事儿是头一份,是挑战礼教的,谁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
王氏也没指望他们认可,只是道:“这个中的缘由就是如此,还请大家都给让让,吉时快到了,还是要让我家老头子先入土为安才是。”
小溪村的村民闻言倒是没有任何的阻拦,忙让开了脚步。
王氏的这一番话,让吴氏和白子丹的名声彻底的臭了,也让白秋落一家的名声更好了。
白秋落虽然没想到王氏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但是也没有去阻拦。
有些人恶心的嘴脸,摊开在阳光底下接受审判也好,省得三不五时的烦她。
接下来的行程倒是很顺利了。
将白老爷子入土为安之后,村子里的人都来老家吃了白事的酒,白秋落还给每个抬棺和帮忙做事的人封了红包,因为白老爷子的死而热闹了很多天的白家老宅总算安静了下来。
而白秋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林管家就带着人来了。
“白大夫,你家的事儿都忙完了吧,这下可以和我们去给我家公子治病了吧?”
“可以,等我收拾一些东西就跟你们走。”白秋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白秋落去背了自己的药箱,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邵南初。
邵南初神色淡然:“我跟你一起去。”
白秋落闻言略微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邵南初会忽然说要跟她一起去。
不过她也没有反应,直接推了轮椅往外走。
她没有问邵南初关于她爹的事情他是怎么操作的,因为她相信他,他的能力用来处理这些事情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在白家算是天塌下来的事情,在他眼里其实什么也不是。
除非他不上心,否则解决白子信的事情肯定是没有疑问的。
那话说回来了,邵南初可能不上心吗?
“这位是?”林管家看到白秋落还推着一个人出来,惊讶的开口。
“他是我的未婚夫婿,要和我一起去给你家公子治病,有问题吗?”白秋落淡淡的开口。
一句未婚夫婿惊了屋里所有人,陈萍和王氏面色复杂,却没有说什么。
而邵南初则心里发甜。
原本拢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收紧,心脏也因为太过激烈的跳动而蜷缩着,喜悦从心底冒出,密密麻麻的充满了四肢百骸,甜得他有些齁。
虽然他和白秋落早就已经定情,私下里两人也不少轻吻,拥抱,甜蜜。
但是真正听到白秋落就这么在所有人的面前说他是她的未婚夫婿,他还是开心得不行。
毕竟他们还没有定亲,他甚至都没有恢复身份,没有正儿八经的向她求娶,白秋落这样做,是担了风险的,万一他们的事情不成,白秋落的名声可就坏了。
而她却半点犹豫都没有,可见对他的信任。
她对他如此情深,他又怎么舍得负她?他这一辈子,只会对她好,对她好,再对她好。
邵南初激荡的情绪让他说不出话来,微微垂着眸子平复心中的心情。
“自然没有问题,白大夫请。”林管家微微惊讶之后,笑了笑,道。
白秋落推着邵南初上了马车,由马车带着去了县城。
岑府门口,岑山早就带着人等在那里了。
岑真的伤拖了这么几日,早就已经拖不下去了。
他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腐烂,整个人也就靠着上好的千年人参吊着一口气。
所以如果白秋落今天再不来,岑山可能真的会先把白子信给放了,让白秋落先来给岑真治了病再说。
至于要收拾白秋落一家,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毕竟没有了彭善军的庇护,白秋落什么都不是。
此时的岑山并不知道他请去杀彭善军的人没有将人给杀死,彭善军已经平安的回到了县城,只是还没有露面。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弃子,也不知道他的末日即将到来,一门心思的扑在儿子岑真的伤势上。
看到白秋落出现,岑山顿时松了口气。
“白大夫,可算把您给盼来了。”岑山上前冲着白秋落行礼,面色欣喜。
白秋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说:“岑大人都做了这么多事儿,我若是不来,不是让岑大人失望了么。”
说话间,白秋落也不管他,转身帮着邵南初下马车。
当然,也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其实她压根没费力。
岑山看到白秋落还带着一个残废来,脸色顿时有些惊讶。
林管家忙凑到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他这才没有说什么。
“白大夫,本来该先给你接风的,只是犬子的伤势很不乐观,还要先请白大夫先去治疗犬子的伤了。”岑山笑着开口。
白秋落淡淡的点头,道:“应该的,岑大人带路吧。”
说着,推着邵南初跟在他的身后往府里走。
本来白秋落是女眷,由岑夫人出面更方便些。
不过岑山担心白秋落看见岑夫人会想起曾经被他岑家欺负的事情,所以特意让岑夫人在自己的房里等消息,亲自接待了白秋落。
白秋落跟着岑山来到了一个满是药味和血腥味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