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邵南初的回答依旧冷漠。
他给过邵晋东太多的机会,是邵晋东自己不珍惜,他要的就是如今知道了真相的邵晋东痛苦后悔不已,所以,他为什么要原谅邵晋东,给他机会?
他邵南初,本来也不是个善良的人。
看在邵晋东是他父亲的份上,他没有让人杀了邵晋东,已经是他为人子最大的仁慈了。
做过错事却想轻易被原谅?想得美!
“好,就算你生气,你不肯原谅我,可我是你父亲这个事实,也是改变不了的。再者说了,你不愿意原谅我,也没道理阻止你母亲原谅我啊,万一你母亲愿意原谅我,重新和我在一起呢?你这样拦着我们见面算什么?影响她的选择吗?”邵晋东依旧追在邵南初的身后哔哔。
不得不说,邵晋东的脸真大!他当初那样对待孙瑞瑛,却还妄图让孙瑞瑛原谅他,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
邵南初觉得邵晋东很吵,吵得他脑仁疼。
脸色也渐渐变得冷了下来。
他对着暗中跟着的暗卫吩咐一声:“拦住他,别让他跟着我,吵死了。”
随着邵南初的话音落下,当即便有两个暗卫从暗中闪身出来,拦住了邵晋东,不让他跟着邵南初。
邵晋东气急,想要闯过去。
“邵南初,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我是你父亲!”
“你们两个滚开,难不成还要和我动手吗?我可是你们主子的父亲,哪怕一时有所矛盾,但总会和好的,你们要敢拦我,到时候就等着被收拾吧。”
邵晋东接连两句话说完,前一句话是对邵南初说的,后一句话却是对着两个暗卫说的。
两个暗卫闻言面面相觑了一眼。
邵晋东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邵南初和邵晋东到底是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万一主子将来又和邵晋东和好了……受苦的可就是他们了。
两人想着那个场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带着身子都抖了抖。
邵晋东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就要趁着两人走神跟上去,前面却传来了邵南初的声音。
“你们两个若是敢放他过来,我现在就收拾了你们。”邵南初的声音冷冷淡淡的,透着一股子凉薄之意。
两个暗卫闻言身子哆嗦了一下,不敢在耽搁,忙拦住邵晋东。
邵晋东见状气急败坏的动手。
两个暗卫到底顾忌着他的身份,只敢招架,没敢还手,一时间颇为狼狈。
邵南初一直没有回头,却好像能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似的。
他又道:“如果他要硬闯,拦着,打不死就行。”
两个暗卫闻言没了后顾之忧,阻拦的力道也就大了,邵晋东顿时被连连打中了好几下,被逼退好几步,疼得他嗤牙咧嘴的叫唤。
邵晋东知道自己打不过两个暗卫,当即站在原地跳脚。
“邵南初,你敢这样对我,我是你父亲。”
此时的邵晋东,除了他是邵南初父亲这个身份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当着邵南初的面拿出来说的事儿了。
邵南初淡淡道:“你该庆幸你是我父亲,否则你的脑袋早就从脖子上搬家了。”
邵晋东闻言顿时感觉脖子上一冷,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
他有种感觉,如果他不是邵南初的父亲,邵南初真有可能直接动手杀了他!
一股恼意和畏惧之意充斥在邵晋东的心里,让他眼睁睁的看着邵南初离开,再不敢多说什么。
后面终于安静了,邵南初也舒服了。
带着邵晋维走出地牢,重新站在月色笼罩下的恭亲王府花园之中,邵南初心底的那点压抑终于散去,再无踪迹。
眼下的邵南初,人生近乎圆满。
邵南庭被他丢进了大牢里,有他压着,运作着,杀人的罪名足够让邵南庭出不来,享受一生的牢狱之灾。
而李芬雅被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囚禁在地牢中,接下来也会饱受折磨。
邵晋东这个生父他虽然看似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只要邵晋东有一丝的良知在,他就会饱受内心的折磨和苦痛,永世无法翻身。
而就他的观察来看,邵晋东虽然对他很不是个东西,做人也很差劲,但是对他母亲,还是有那么一丝的真情在的。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如果不是深爱母亲,邵晋东也不会在听到了他母亲红杏出墙的消息之后,便开始疑神疑鬼,便各种折腾。
所以只要孙瑞瑛不原谅邵晋东,邵晋东这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该报复的人都报复了,该收拾的人都收拾了,如今的他有种一身轻松的感觉。
往后的日子,他便只需好好爱他的落落,多陪陪他的母亲了。
这样一想,顿时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往后余生,他应该会很幸福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邵南初的心是不确定的。
因为他还记得圆心大师说的那句话。
他和白秋落命格不合,若非要在一起,最终只会造成天道崩乱,群魔乱舞的灭世之相。
想到被天雷毁灭成为灰烬的含山寺,邵南初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南初,你母亲她这些年,真的受了很多的苦吗?”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邵南初回过神来。
偏头看去,就见月色下,邵晋维眼中带着关切,面色略带几分阴郁的看着他。
邵南初闻言微微抿唇,终是轻轻点头,“是,受了很多苦。”
邵晋维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此时的他,甚至不敢开口问邵南初,孙瑞瑛到底受了多少苦,多少罪。
邵南初淡淡道:“方才和李芬雅所说的话,并没有哄骗她的意思。之所以能发现母亲的所在,将她给救出来,全是落落的功劳。”
邵晋维闻言心中有些不解,不知道白秋落怎么和解救孙瑞瑛的事情扯上了关系。
“当时母亲被李芬雅折磨,濒临死亡,看守母亲的哑伯于心不忍,便想找大夫医治母亲。因为落落是个女子,又是大夫,哑伯便将落落给绑了去,要她帮忙救治母亲。”
“母亲身上的伤太惨太重,落落于心不忍,回来之后便和我说起此事,想要我帮忙解救她的病人,没想到她说出的是母亲的名字。多番证实之下,我终于确定那人就是母亲。所以我曝出了邵南庭的小妾偷人的事情,趁着他们母子两忙乱的时候,从李芬雅房中的入口来到了地下室,将母亲救出,让手下扮作母亲的模样留在地牢,然后策划了今日之事。”
邵晋维脑袋嗡嗡的响着,他低低的呢喃:“她到底受了多少苦啊。”
邵南初看着邵晋维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不忍。
如果是他的落落受到那样的苦,哪怕只是听人叙述,他都会恨不得将所有对她动过手的人杀之后快。
而二叔对母亲的感情,并不逊于他对落落的。
“母亲的身子是落落帮忙清洗的,她身上的伤是落落处理的,用落落的话来说,母亲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八个字太过沉重,沉重得让邵晋维停下了脚步,感觉再也抬不起脚来前行。
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映照着他的脸越发的惨白。
邵南初同样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停下话头。
邵南初继续道:“所以此时的母亲早已经不是二叔印象中的完美少女了,如今的母亲满身伤痕,就算你追到了母亲,和她成了亲,将来同房之时面对满身伤痕的躯体,你可能够接受?若是不能,还请二叔离我母亲远些,不要给她希望,再给她带来更沉重的打击。”
邵南初的话音刚落下就被邵晋维狠狠的砸了一拳。
以邵南初的身手,是完全可以避开这一拳的,但是他没有避开,而是平静的承受了。
下一瞬,邵晋维抓住了邵南初的领子。
邵晋维那张好看得有些妖孽的脸上此时满是狰狞之色。
这些年下来,邵晋维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儒雅书生的形象,身上的气息平和且温淡,看着虽不算很热情,但绝对不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然而此刻的邵晋维,看着疯狂又暴躁。
他抓着邵南初的衣领,道:“邵南初,你在想什么?啊!你把你二叔当成什么人了?当成一个只知肉体贪欢之辈吗?若我是那样的人,我这些年身边为何一个女人都没有?”
“我喜欢的是阿瑛这个人,不是她的身体,哪怕一辈子没有那种事儿,我都会一直喜欢她,邵南初,你这是在侮辱我!”
邵晋维的面色因为愤怒而狰狞,情绪波动特别大。
邵南初看着这样的邵晋维,却是忍不住轻轻笑了。
他的嘴角被邵晋维一拳打得有些破了皮,轻笑时牵动了嘴角,略微有些疼。
然而心却是暖的。
他母亲能有这样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的喜欢着,他替母亲感到幸运。
“我知道二叔不是那样的人,我不过是将事实与你说清楚,给你选择的机会,免得你将来后悔。”邵南初说。
“你放屁,我怎么可能后悔,能和阿瑛在一起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邵晋维低吼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的看着邵南初。